下午第四节课,本该是体育课变成量校服的时间,陈秀书鼓励大家量完校服尺寸就去吃饭,然后连着小晚自习可以多学习一会儿。
体育老师常年见不到人影,锦城三中学生对此习以为常。
陈泊寻苦于帮班长维持秩序,没时间去操场打篮球。
“东子,”他说:“一会儿你们先去操场篮球场占位,我忙完就过来。”
吴东莱点头伸长手臂量着尺寸,又上称去称体重。
关凌轩好奇地盯着体重秤看了两秒,忍笑道:“东子,你比去年胖了不少,今天估计要穿185尺寸的校服了。”
“走你,”吴东莱笑着轻踢人臀部,“哪凉快哪待着去,我还在长个,你怎么不说是我骨骼还在发育,尽挑一些不好听的话说,真是服了你。”
陈泊寻轻拍关凌轩肩膀:“轮到你了,不上去试试,我瞧着你一个暑假也没少吃吧,这肚子上的肉都出来了。”
关凌轩摸摸脑袋上称,道:“我这不是暑假出去旅游,天天在路上,累死,就报复性饮食,吃得又多是速食产品,没办法,旅游餐实在是太难吃了。”
“呕呵,”陈泊寻看着电子秤,“你超标了,兄弟。”
负责量衣服的老师坐在不远处桌子上写下尺码,喊着:“下一个。”
袁旭紧挨着老师,道:“是不是快到女生了。”
老师默认。
陈泊寻闻言道:“那我在这是不是不太好…”
想着能否溜之大吉,去过两把手瘾打篮球。
“不行,”袁旭接口道,“你负责维持队形。”
陈泊寻无奈耸肩,朝吴东莱使眼色示意刚刚说的话。
吴东莱手指顶着篮球晃悠着过去,给陈泊寻一个眼神。
阮柯可站在队尾,她身上的校服与其他人的不一样,站在中间太过碍眼,再者没有凑人群的习惯。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本英语小册子默读。
“背书呢?”
陈泊寻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站在阮柯可身后。
她只抬头看一眼,又低头做自己的事,仿佛这人不存在一样。
阮柯可前面的几个女生立马转头望过去,随后围成小半圈窃窃私语。
“我昨天在我们学校附近的便利店看见副班和那人了,坐在一起吃关东煮,看样子挺亲密的。”
“哦?”其中一个女生说:“凑巧吧。”
另一个女生忙道:“那可不是,我还看见两人一起回家,副班把那人送到家门口。”
“你说他们两人会不会在谈恋爱啊?”
另一人回:“我看不像,再者谁会跟一个哑巴谈恋爱,话都不会说,天天只知道埋头写作业,没意思。”
“别说了,他们就在我们身后,没事议论她做什么,晦气。”
几人的谈话中阮柯可始终没有姓名,要么是“那人”,要么是“她”,这种代号看着不像个人传出来的,更像是集体行为。
陈泊寻瞧着眼前人脸色,大声说着话,企图掩盖住那些女生的话语:“你一会儿吃什么,听说一食堂二楼新开了一家粥铺,做的黑米粥很好吃,要不一起去尝尝?”
阮柯可摇头,否认,继续低头。
陈泊寻又继续:“那二食堂的盖浇饭怎么样,我最爱吃他们家的小炒牛肉盖浇饭,酱汁淋上去,拌上米饭,那叫做一个香啊,再配上一杯珍珠奶茶,绝了。”
阮柯可这次没反应,良久才抬起头,望着陈泊寻。
上次两人迟到站在教室门口,陈泊寻还未看清楚阮柯可的模样就被喊进去,后来也没机会正视同桌,这次结结实实撞上那人的目光。
巴掌大的小脸,保留着青春期恰到好处的婴儿肥,丹凤眼,全开正如现在,有些伶俐,五官算不上特别精致,但组合在一起便不同,整体印象是干净。说不上来的滋味,感觉像嘴里含着一块牛油果糕点,而眼前是一片草地,凉风袭来,不觉缩手。
陈泊寻下意识避开,双手插兜,若无其事地抬头吹着口哨。
袁旭在前面喊着:“大家都快点,下一位同学提前把鞋脱掉准备上电子秤,节约时间,不然一会儿赶上吃饭大潮流,耽误时间。”
轮到阮柯可时,陈泊寻不觉低头朝人脚看去,是双与少女色彩沾不上边的灰色袜子,远远瞧着,像长辈穿剩下的。
目光上移,扫眼体重秤,明显比标准体重轻。
不少女生爱美,校服裤子刚发下来就改了裤边或松紧度,阮柯可不是,仍旧最初的模样,大咣咣的裤子经风一吹才能隐约看见腿型。
袁旭看着老师在最后一栏写下名字和尺寸,抬头对陈泊寻道:“完事了。”
“好。”
陈泊寻半天才回,陷入自己的幻想中,身体本能朝操场跑过去,眼睛却盯着朝食堂走去的阮柯可。
接过来篮球,恢复如常。
先是绕圈熟悉一下,而后投个三分球。
“好耶,”吴东莱大喊一声鼓励着,又装作|爱慕者,用双手比成一个心,“寻哥真棒。”
“少恶心人,”陈泊寻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临时进场,来不及换衣服,穿的还是校服,多少有些不适应,“你们先打,我去食堂厕所换身衣服就来。”
出厕所门口,陈泊寻先在洗手台冲把脸,出门见阮柯可一人坐在食堂角落吃着饭。
没到吃饭点,偌大的食堂稀稀疏疏的几个人,阮柯可身上的校服格外刺眼,隔着很远也能一眼瞧见。
没多想,陈泊寻刚准备出食堂,见几个陌生人朝那边走过去。
没穿校服,脸上多少涂些什么,手法不够娴熟,手里拎着水果,不消说,是返校拿录取通知书顺带看望老师的。
“阮柯可?”其中一人喊着,“好巧,你也在吃饭。”
说着围上去,“去年高考你怎么没去参加,太可惜了,那个语文作文简直就是为你设计的,以你的文笔,拿个五十五分不成问题。”
语气揶揄。
另一人上前来,喝口手中奶茶:“阮柯可,还记得我吗,是我啊,李丽明,你以前的同桌还记得不,对了。”
李丽明说着放下奶茶,继续:“我记得之前你还找我借过钱。记得不,多少来着。”
“两百。”一人说,“我记得是两百元。”
李丽明佯装忘记,忙拍拍脑袋提醒自己,“对对对,两百元,阮柯可你准备什么时候还我,还是说继续欠钱不还,有事没事地躲着我,没必要吧,我也不缺那点钱。”
“没躲,”阮柯可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钱,“还你。”
李丽明看眼桌子上的钱,唏嘘着,道:“你这钱来路正不正,不会是通过…卖…得…”
还没说完,阮柯可将筷子插在米饭上,溅出几粒米颗,随后对上李丽明的目光,一言不发。
气势压倒。
事出突然,李丽明要说的话被卡在喉间,半天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眼回望。
气氛凝固。
阮柯可起身将餐盘端走倾倒垃圾,与陈泊寻错身离开食堂。
“寻哥,”关凌轩大声喊道:“左边,左边有人。”
陈泊寻一个转身本该错开那人,没防备,却被人从右边抢过球,扔进球筐。
“卧|槽,”吴东莱脱下篮球服扔下地上,不满:“寻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已经是第五次了,这种低级错误以前我要是犯两次就会被你怼来怼去,这次怎么轮着你了?这个不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吃错药了?”
陈泊寻掀起衣服擦把脸,随后将球抢过来狠狠朝篮筐扔进去,篮球落地弹出丈高。
随后平躺在篮球场上,双手交叉垫着脖颈,仰望天空。
临近吃饭点,不少人从教学楼下来,路过操场多多少少会投来关切的目光。
吴东莱跟着坐在身边,关凌轩则讲究点,半蹲着用双臂杵着膝盖,汗顺着脖子流下来。
关凌轩朝吴东莱使眼色:什么情况。
吴东莱摊手:爱莫能助。
两人对视一眼,吴东莱喝口水清清嗓子,道:“寻哥,怎么了,有心事?”
见人不语,也没继续。
良久,陈泊寻缓过劲,道:“东子,关于我同桌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丽明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却出来了,他同桌去…想到这里,陈泊寻立马在心里否认,不会的。
吴东莱疑惑,不解道:“怎么了?我知道的上次都说了,你要是想问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阮柯可不是我们年级上的人,上届高三的,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问问我堂哥,他跟…”
“算了,”陈泊寻起身,伸个懒腰,又俯身捡起球,“我要去洗澡,你们要不要一起?”
剩余两人注意力完全被转移,相视一笑,嘿嘿道:“走。”
体育馆平时不对外开放,陈泊寻也是无意间发现里面有洗澡的地方,从体院馆旁的储物间窗台爬进来就可以进入。
趁人不注意,陈泊寻翻窗进入,打开体院馆后门放关凌轩和吴东莱进来。
虽没什么人进来,里面倒是干净,每周都会有清洁人员过来打扫卫生。
至于洗漱用品也是很早前的,当初为了迎合教育局检查买的,好在还没过期,勉强能用。
自从三人知道这个“秘密基地”后,经常偷跑进来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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