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常,只是闲一刻,苏蕤就抑制不住睇微信头像,或在茶水间的休息,更甚至在复印室的偷闲。
他在她的好友列表,他能见到她每一条动态,从未留言;他能见到她与曳老夫妇互动,与曳东屿玩梗,从未互动。
可是,当曳西疆回崧山府,一眼就能分出桌面哪道菜是苏蕤料理,因为她都有分享过学习经验。
他会亳不吝啬的夸奖她有进步,也会在曳东屿跟她抢餐后生果的时候,不经意地警告细佬做事要收敛,莫要只长个子,不长心,人越大越要讲礼貌。
有毋搞错?只是一块生果。
细佬一头雾水不记得何时惹到他,为何大佬返家就要针对自己?
苏蕤在一旁回忆起,前不久抱怨曳东屿进她放房间不敲门,在她的朋友圈阿。
他什么都看见,他讲得不是一块生果。
曳生,从来如此,只讲他想讲的话,让人跟随他的节奏踏步,多行一步都是错,他的规矩才是规矩,你要反驳,在他的世界便是破坏者,搅乱他的节奏,不可原谅,留不得,他那日讲她触到他的底线,从来没有这么凶过,一定视她作命中刺头,下定决心铲除。
对自己心狠,对她亦心狠。
临门而不入,所以,他原本是想给她讲什么?
蔚蓝海面下似藏千言万语,不可读。
……
一通语音电话弹出屏幕,站在复印室的苏蕤顺手接通。
对方好得意,“哇喔,秒接,怎么,你想我啊?”
“是阿,整日挂住你,什么时候还钱啊~曳东屿。”
苏蕤侧头,将手机夹在肩头,腾出双手操作复印机,曳东屿消失这么久,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快讲,没空陪小少爷聊天,打工好忙的。”
曳东屿虽然人不在南洲府,耳目还不少,于暗处打探消息,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家大佬将细妹弄到四海建设实习,当然也清楚曳西疆从维克多皇后道,搬回崧山府小住。
“啧,我就知道是你态度太差,大佬日理万机,回崧山府小住,你不感恩戴德以报皇恩,犯下怎样滔天罪行惹毛他?”
“怎么?”苏蕤在笑,“大佬找你麻烦?”
“一定是你犯错!大佬让我连坐阿,大小姐!!”曳东屿无力吐槽。
本来曳西疆对他不务正业,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曳西疆问苏蕤的那些关于他的问题,不过是试探,他阿哥怎会不知他一天在外面鬼混什么,只要不过份,大佬不会翻脸的。
风平浪静了这么久,前日,曳西疆一通电话炸来,责令曳东屿立刻从日本滚回国,取消病假申请,回南洲大学上课,口气听起来火好大!
“闹这么大?”苏蕤也没料到。
曳东屿在曳老夫妇度假后,就飞往日本大阪,自费艺术深造,为了他热爱的摇滚信仰,深造费用还有苏蕤的一半,说是就当原始股,以后他当上大明星,要分红的。
怕曳家阻止,一直瞒着家里人,苏蕤出钱又出力,跟曳东屿深度捆绑,是共犯,自觉演技精湛,结果曳西疆什么都知晓,现在揭穿,瞧他们二人如何跳脚。
手上的资料复印没停下,苏蕤觉得自己和曳东屿演出一场荒诞戏。
“你打算怎么办?”
“大佬给我讲回不回国,让我自己选。”
“你选什么?”
“选什么,选择不回国当街头乞丐?曳西疆下手好狠,停掉我两张黑卡啊,我留在日本,难道你养我。”
苏蕤养不起,曳东屿急了。
没得选择,只能按照曳西疆规定的回国念书,曳东屿忍不住吐槽苏蕤。
“大佬回崧山府小住几个月,不是被你哄的开开心心,说翻脸就翻脸是怎样啊?特意翻你绿头牌,你都没伺候好?”
将苏蕤一顿言语洗刷。
苏蕤无语,“谁讲给你听的?”
“阿哲哥咯,讲大佬见不得你受委屈,在河豚别馆亲自下场替你撕人阿,我本以为扶正你指日可待,那晓得你是蜀国阿斗。”
讲到这里,曳东屿怪笑一声,提及君哲透露给他的信息,“最新军情,5万,要不要?”
“……不要。”整理好资料的苏蕤,准备挂掉通话。
“等着曳生翻牌的绿头牌多到数不完,你不听,要后悔的。”
曳东屿信誓旦旦,“洛萨一定值5万。”
苏蕤改用左手握住手机。
……
同事方琪进复印室的时候,见到复印资料散落一地,苏蕤蹲在地上一页一页的捡,她问需不需要帮忙,苏蕤都没听到。
苏蕤离开办公室,来到裙楼露台,还有其他部门同仁出来透气、聊天、抽烟,她找个视野没有阻挡的角落,抬头望住天,湛蓝天空上,偶有飞机小影划过。
那是离开大湾区的航路,如今各个航班都像载着洛萨去跟曳西疆汇合。
海湾的风,带着咸湿潮气,苏蕤的嘴角有点痒,转身下楼去凉茶铺子,站在看目录选了半天,品类太多,她不知道选哪款。
店员问她,“什么症状?”
她说:“胸闷,喉咙干。”
“你是心火哦~”店员帮她下单,“淡竹叶根茶一杯。”
苏蕤将吸管插进密封好的便携凉茶杯,吸一口,舌尖上苦苦甜甜。
心火?
心里着了什么火?
苏蕤终于知道曼禾考察团高层,为何是玄少钦领队,为何没有曳西疆。
曳东屿在电话里讲,君哲无意中透露出曳西疆最新行程,曳生将以雪松资本合伙人的身份,领队出席元宇宙论坛,而雪松资本投资的正是鼎峰科技,洛萨作为高管,也会出现在团队里,长达半月的时间,足够朝夕相对。
苏蕤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我已考虑清楚,愿意参与淡马锡的考察,施先生。”
曳东屿讲,雪松资本和鼎峰科技出席的论坛,在rafflescityconventioncentre(莱佛士城会议中心),跟淡马锡的出访接待在同一场合。
同去新加坡,似上赌桌,压上所有筹码,放手一搏。
施乔生亲自给胡佩去一通电话,特意提到苏蕤的参与。
胡佩作为考察事务执行人,增减名单经她负责,苏蕤是她带的人,她以协助助手的名义将她最后一刻加入名单,丁爽并没有反对,只是笑谈,“听闻苏蕤在跟朱庇特的对接工作中,表现出色。”
胡佩说:“是格外出色。”
同业圈子,纸包不住火,施乔生对苏蕤的关照,从始至终,胡佩心里都晓得,职场中人,谁又不懂得。
————
下午三点,阿冒驾驶迈巴赫前往新南湾玄月机场,雪松资本团队人员已先行飞往新加坡。
姚远办完手续,行李箱已由vip服务人员接手,阿坚此次随行,以安保的身份,两人同曳西疆一起从贵客通道前往vip候机厅。
入内宽敞而安静,蔬果饮品一应俱全,姚远点了一杯冰美式和西柚果汁,从服务生手上接过,亲自送去单人休息室,阿坚坐在不远处,起身接过西柚果汁,姚远以眼神询问能否入内,阿坚敲三下,替他推开门。
曳生正在跟人视频通话,讲英文,姚远将冰美食放在小桌面,曳生的手边。
曳生示意他等等。
视频里是鼎峰科技的团队,今日还在布鲁塞尔开技术会,比利时与南部湾时差7小时,对方早上9点整。
曳生抽出登机的间隙听完对方的概述,觉得问题不大,“细节方面等到新加坡再谈。”
结束的时候,洛萨切到画面,她只是睇着屏幕,却好似见到真人,她说:“好,那我们新加坡见。”
曳西疆点头,然后下线,右手按压住眉心,近期睡得不好,半夜梦醒,难以入眠。
姚远曾劝他抽空去骑楼街的老中医馆,找孔伯扎针,曳西疆本来已同意,临到骑楼街,又不愿下车,改掉主意,以行程太满、时间太紧拒绝。
姚远隐隐感觉曳生几分抵触情绪。
孔伯,都是熟人的嘛~点解?
众人睇曳生似铁打,谁知他此刻只求一方安逸睡榻。
曳西疆拿起冰美式饮,想来问起姚远关于曼禾考察团的消息。
姚远如实回答:“上午和中午的航班,已经离港。”
曳西疆盯着他没继续,姚远想起将昨日收到的团队名单,从手机上调出来,“没有苏蕤,胡佩没带她,带的方琪。”
他已经找过一遍,毕竟只是实习生,胡佩没有理由特意选她当助理。
“如果……曳生觉得去淡马锡考察,对苏蕤是个锻炼机会,我可以立刻给四海建设电话。”
第一董秘手上自然有些权限。
曳西疆摆手。
她对海岛星辰项目的认真对待,他看在眼底,碰见苏蕤来找资料的那天,他其实就想过,要不要让她去新加坡,当锻炼。
可是,当这个想法冒出,他怀疑自己夹杂一丝私心,他想让她也在新加坡,一个“也”字,打断这个想法。
因为目的不纯,因为已经决定不打搅她的人生。
“登机了,曳生。”阿坚推门入内。
曳西疆起身,小桌上的冰美式只饮下一口,未得某人心。
经济舱的旅客有序登机,寥寥无几,相邻的商务舱和头等舱通道,只有曳西疆一行,时间充裕。
忽闻候机厅广播播放:“singaporeair(新加坡航空),sq7999,南洲府飞往新加坡的航班,即将起飞,请还未登机的旅客,前往55号登机口……”
“……旅客苏蕤请注意,请速速前往55号登机口……”
曳西疆停下验票的动作,只见纤细的人影,拖着行李箱一路狂奔,甚至来不及托运。
“suri”
姚远和阿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与他们出现在同一个登机口,此时此刻?
跑近的苏蕤,大喘气都掩不住一脸开心,“居然碰见大佬和你们!!!”
姚远问她,“怎么回事?”
她握住机票晃了晃,递给地勤人员,“你们也是去新加坡出差?这么巧?!!”
姚远望住曳西疆,无语哽咽,自己绝对没有眼花,传来的名单上的确没有她!
经过验票口,登机廊桥上,曳西疆想接过苏蕤的拉杆箱,苏蕤换手握拉杆,正好避开,她恰巧在专心辨认机票上的座位号。
机舱内,曳西疆一行须向左前往头等舱和商务舱,苏蕤向右前往经济舱。
“最后一排啊,隔得有点远。”
她说得好可惜,微笑挥手道落地见。
曳西疆睇见她拖着笨重行李,挤在舱内走廊,最后自己扛上行李架,没讲话,姚远当场准备给苏蕤办升舱,去找乘务长,被曳生拦下。
他说:“她不见得愿意坐过来,顺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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