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安听着小女儿姜璎放出的一个个消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觉女儿有必要说谎,诽谤一个德高望重的高僧对于十岁出头的小女儿浑然没有半点好处,所以,结论只有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家阿璎说的都是真的。
所谓得道高僧的灵慧大师就是个内外不一的鸡鸣狗盗之辈,不仅身世有问题,和从前夺嫡失败的王爷沾上关系,个人的作风也存在问题,娶妻生子,沽名钓誉,只是这人实在是隐瞒的太好了。
如果小女儿不说,他也是往往不肯能往这方面想的,没有人会石破天惊的去怀疑一个名满天下的高僧的作风,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了。
“此事至关重要,你先不要和别人说起,一切就尽管交给为父,放心,一切都有父亲呢。”姜淮安笑着开口,望着面前神色严肃,少年老成的小女儿,心中隐隐约约有些心疼,于是又开口说到:“你也别总记挂忧虑着这些事情,无论是梦境还是上辈子,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如今还是个小孩子,该像个孩子一样开心才是。”
“等林家的波斯猫送来,你就养养猫,看看书,吃好喝好睡好,不要总是操心这些事情,小孩子操心太多,会长白头发的,到时候才十八九岁就白发苍苍,会嫁不出去的。”姜淮安打趣女儿,言语之间有些调侃的狭促,也有些作为父亲对女儿的浓浓的宠溺和心疼。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左右父亲您如此疼我,难不成我还不能一辈子做您的掌上明珠,开开心心的待在家不成?”姜璎也笑着回答到。
她虽然年幼,但身体里住的却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还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从更先进,更开放,更自由的时代穿越过来的灵魂,她哪里会在意那些嫁不嫁的出去的事情呢?
什么风花雪月,什么君子良人,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万里锦绣河山,等到她达到了心中目标,有了足够的地位和权利,还会缺少这些情感上的慰藉和填补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有权有势的男人身边从来不会缺女人,反之道理亦然,君不见,在她所处的时代,男人做了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后宫莺莺燕燕成群,可等唐朝出了某位女皇帝,身边不也有着面首成群的控鹤监吗?
只要有了足够丰裕的物质,有了足够蔑视更多人的权利和身份,所谓的年老色衰,都将可以被抵充,至于真爱?活了两辈子,看惯了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姜璎早已不会像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那样,追求所谓的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爱情。
真爱这东西,对于姜璎来说,就像是一个人闲下来后用来把玩的文玩核桃,如果有,能用来打发一下时间,填补一下空虚的时光,自然也是好的,但是没有,也不必费尽心思的苛求,用两个字通俗易懂的来说,那就是【随缘】。
姜璎把玩着父亲姜淮安书桌上拇指肚大小的白玉镇纸,这玩意是用上好的和田美玉雕刻的,雕成了一小只玄龟模样,头部、龟甲、四肢甚至是背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足见琢玉匠人的工艺之精湛,把玩起来,通体温润,手感甚好。
而这幅神游天外,满不在乎的神情,落在爱女心切的老父亲姜淮安眼里,就成了女儿因为梦境大彻大悟,对爱情对男人彻底失望死了心,于是在心疼小女儿遭遇的同时,姜淮安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不论如何,都要给女儿找上位文武双全,温柔体贴,才华横溢的如意郎君来。
父女俩又漫无目的的聊了些生活上的事情,说了些闲话,眼见天色要黑了,向来父亲姜淮安也还有公务要处理,也是姜璎提出告辞。
“阿璎,别忙着走,你等等,”姜淮安叫住小女儿姜璎,转身从身后的书架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古籍,然后打开书籍,从掩藏的扉页里取出几张银票递给姜璎:“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用,不够再找为父要,不过,这事别告诉我你母亲。”
姜璎看看手中的五百两银票,再一听父亲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老父亲心疼自己这个亲闺女,用自己藏得私房钱,补贴自己的女儿呗?
别开自己的这个父亲甚为两部尚书,位高权重,权倾朝野,可在自己母亲这个武力值彪悍的将门虎女面前,向来有些家有河东狮的心有戚戚,若是知道父亲在书房里藏了私房钱,姜璎敢发誓,母亲一定会把整个书房掘地三尺,里里外外挖上一遍的。
虽然她才刚刚因为竹叶寺的事情,从财大气粗的刘明珠哪里得到了大笔的银子,可是银钱这东西,谁也不嫌少不是嘛?更何况,这还是爱女心切的老父亲的一片赤忱心意呢,于是姜璎果断的收下了、
“父亲,您放心,我今天除了跟您说说话,聊聊天,可是什么都没见到,至于母亲那边,我自然是会守口如瓶的,日后女儿的花销,就要多多指望父亲大人援助啦。”姜璎笑着撒娇到。
“好好好,去吧,你花多少都包在为父身上,为父一个朝廷大员还养不起你个小丫头不成?”姜淮安也笑着回答,话语里是显而易见的宠溺。
在他看来,就算小女儿姜璎做了预知的梦境,可也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罢了,能花多少钱呢,家里吃的穿得应有尽有,左右不过就是出个门逛个街,买点喜欢的零食糕点,挑选点新奇的头花首饰罢了,能花几两银子呢?
不过很快,姜璎就会用自己出色的花钱能力,让老父亲姜淮安目惊口呆,那时候见证了女儿如吞金兽一样的花钱能力,纵然是爱女心切的姜淮安也心疼的在滴血。
一直到晚上亥时(晚上10:00)左右,姜璎都快睡觉了,祖父崇宁候依旧没有从陆家回来,姜璎心想此时定然是有的磨的,别看自家祖父是个武将,可粗中有细,同样是活了千年的老狐狸,心眼子可是一点都不比那些文官清流少的,所以今日有发生这样的事情,陆家必定是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很可能要大出血。
姜璎原本还想着,要是祖父回来的早,她无论如何,也要去问问,祖父这只老狐狸究竟要陆家付出了什么代价,但祖父迟迟未归,索性也就不等了,明日早膳的时候再问吧。
陆家三房的陆小柔一夜翻来覆去不得安寝,但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姜璎,这一夜却睡得很是香甜。
梦里全是陆小柔、陆卓然这对和她已经结下了生死仇怨的姐弟的惨状,她们跪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卑微屈膝的祈求宽恕,梦里的自己不为所动,半点情面都不讲的就叫人将陆家姐弟二人拖下去处死,整个过程意气风发,极为畅快。
一夜好眠醒来的姜璎也是神清气爽,就像是春日喝足了雨水,肆意蓬勃的抽枝展叶,整个人显得生机勃勃。
在白莲和绿茶的伺候下,洗漱梳好发髻,换上一身自己同样清爽娇俏的湖蓝色衣裳,姜璎就起身去了花厅用早膳。
还没进到花厅,姜璎就听到屋内传来阵阵愉悦的说话声,其中最为先声夺人的,无疑是祖父崇宁候的大嗓门。
“祖父说什么呢?昨日从陆家得到了什么好东西,竟这么高兴?”姜璎进门坐下,笑意盈盈的冲祖父崇宁候问道。
“不愧是祖父的好孙女,一句话就问道了点子上,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祖父崇宁候兴致盎然,眉眼之间满是得意之色,他和儿子一样,向来喜欢这个性情爽利的小孙女,所以平日的言辞之中从来不吝惜溢美之词。
姜璎坐下,夹了一只玲珑剔透的水晶虾脚吃了以来,一边趁着早点,一般听祖父崇宁候说昨晚在陆家发生的事情。
“你们不知道,昨日陆文翰那老家伙,一看见我,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就跟死苍蝇似的,再一听我又是为了她孙女说的那些话来的,更是气的胡子都翘起来。”祖父崇宁候说的眉飞色舞,还用手比了个陆小柔祖父胡子翘起来的幅度。
想想也是,任谁摊上这么个孙女,三番两次被人家找上门来,而且惹得还是同一家人家,还是个位高权重,极为难缠的勋贵之家,谁面对这样的情况不会觉得头疼呢?
更何况陆小柔还是陆文翰最不喜欢的儿子生的,最不喜欢的孙女,要放在寻常人家,这样不讨喜的孙女,就该安分守己度日,到了年纪一副嫁妆挑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就是,如今却三番五次的惹祸上门,害的做长辈的颜面扫地,谁能不恼火呢?
“陆文翰才听我说完了事情的经过,直接就让人去找了他妻子,让她给那陆小柔挑上两个最严厉,最规矩的教养嬷嬷,说要好好管管她的口舌是非,然后又说要罚她抄上三百遍的什么《闺训》还有《女则》,说是要好好磨砺她的性子。”崇宁候又说到了陆家对陆小柔的处置。
姜璎听到也觉得格外有趣,这陆文翰分明是想拘着陆小柔,不让她出门惹是生非,却又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果然这文人清流家最会装样子不过。
靖国目前的《闺训》、《女则》两本书加起来,可是有好几万字的,那陆文翰让陆小柔抄书三百遍,那里是想磨砺她的性子啊,分明是想磨砺她的手指还差不多。
如此,陆小柔想来要被困在陆家很长一段时间了,心念佳人的三皇子沈骊,只怕只能夜探香闺,一解相思之苦了,别觉得这样的事情过于出格,毕竟事情的主角可是玛丽苏女主和病娇男主,人家这能叫苟且吗?用原书中的话来说,这叫情比金坚,只有相思无尽处。
原书中,一片深情的男主,即便是登基为帝了,都没少做这样的事情,比如姜璎做贵妃的时候,男主一开始摆驾姜璎所在的宫殿,等吃过饭,上了床,某些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然后男主就会故意迷翻姜璎,在找个易容的暗卫和她躺在一起,然后男主本人就会趁着夜色,翻墙去陆小柔的宫苑。
一言以蔽之,撇去男主女主的光环滤镜,无论是用前世还是用这辈子的眼光来看,男女主所做的事情,都透露着无语两个字。
“祖父您就这么好说话,如此就放过了他们不成?”一旁的姜络安耐不住的好奇心,疑惑地开口,在她的记忆力,祖父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啊。
“祖父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拿轻放的,祖父和陆翰林交情归交情,但我想祖父定然还是做了些什么的,若不然昨晚也不会耽误到亥时任不归来,祖父公私分明,想来昨晚是收获颇丰吧。”未等祖父崇宁候开口,姜璎就抢先一步说到,作为读过原著的人,她可是深深知道崇宁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
自己这位清廉古板的祖父,搜刮民脂民膏,贪赃枉法做不到,可一旦富贵人家得罪到他的头上,该搜刮的利益他绝对不会手软,总之这是一个颇为复杂的,有血有肉的人物。
“阿璎此话说的甚有道理,我最后直接嚷嚷着要和陆文翰去找天子裁决,要让皇帝陛下来证明咱们姜家的清白,那陆文翰见我态度执拗,可是让出了好大的利益,别的不说,单是京郊一座两百亩的上好水田庄子,南城朱雀大街一座高人气的铺面,就值不少银子,这两个我就当给你们两个做嫁妆了,阿络和阿璎,你们两人调一下吧。”祖父崇宁候炫耀着自己战果,决定大手笔的给两个孙女送上一份礼物。
“这水田庄子旱涝保收,我的嫁妆足够丰裕了,不如这庄子就给阿璎吧。”姐姐姜络体贴的说到。
“不,姐姐,这庄子你收着就是,我要朱雀大街的那间铺子就是,,”姜璎笑靥如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如同一只古灵精怪的小狐狸:“姐姐别觉得我吃亏,我要这间铺子有大用呢,等我赚钱了,我再给姐姐添上三大箱子的嫁妆。”
她正想着要到哪里找个铺子做香皂的买卖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而且她还打算用这香皂的生意,再坑病娇男主一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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