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比选一年比一年人多,北凉帝君继位之初不过二十人参考,二十人全部录用,去岁八十人参考,比选录用三十人,而至今岁,比选人数达一百二十来人……

    北凉朝堂与其他各国不同的是,他准许女子入仕。

    这也与北凉上一任君主是女帝有关。

    而北凉这位先帝,正是魏国上一任皇帝元妻的姐姐。

    阴皇后是宇文郗的生母,传言她生下宇文郗后失踪了,直到几年后成了沉魏宣帝的皇后,再几年后宇文郗的父亲造反攻破洛阳,夺回了阴皇后。

    但回到第一任丈夫身边后的阴皇后没半年就薨了,不然茹茹也不会成为现在的茹茹太后。

    世人大多都不知道阴皇后的长姐是北凉女帝阴黎,也不知道阴皇后的家乡在北凉。

    相比之下这位开疆拓土,用父亲留给她的部将开拓出如今的北凉的女帝的故事更为世人熟知。

    上业城内许多寺庙的围墙上都有与阴黎女帝有关的壁画,百姓们对这位女帝的爱戴之心由这里可见一斑。

    林在御一连在客栈里住了十日也未等到青霜。

    倒是三日后就是北凉的比选日了,定在凉宫玄录殿,能进去围观的人还必须得是家中有亲人为官的,无论官阶大小或者是有些名气的读书人。

    四月二十六,林在御因为与青霜失联,钱财短缺已无法维持她的开销,于是“重操旧业”将一副画好的画稿,盖了私章拿去最近的书画楼去卖。

    书画楼里收她这副画的人并不识货,但也出了十贯钱的价,林在御觉得倒也够她再呆三天了,便也成交了。

    她回客栈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追来。

    来人正是张焕。

    说实话当张焕拿着她的画过来的时候,她是有些心虚了,怕这人认出了她,再揭开她的“老底”来……

    哪知张焕认得的是她的印章,而不知这印章的主人是淳芳县主。

    她暗地长吁一口气,又问:“一副画而已,刚买到的,转头就卖了。”

    “这是新墨,刚画完不久,不知林九姑娘可见过这画师……”张焕也不急着拆穿她。

    “卖画给我的人未说画是她所作。”

    闻言张焕只是浅笑,好半天他收了画,林在御以为他要走了,哪知他突然来了一句:“后天玄录殿比选,林姑娘想去看看吗?”

    “……?”

    有人嘴上说不去,待到四月二十八某人驱车而至的时候还是去了。

    张焕怎么能进凉宫玄录殿的,林在御不清楚也不在意。

    倒是北凉比选的盛况,让她很受触动。

    也是此刻她隐约明白了和北凉比,大魏差在哪里……

    参加比选的北凉世家贵族,都是如此年轻的面容,他们的年纪最大的二十七八,最小的束发之年。

    北凉崛起,如日初生。

    而大魏更像是一个被“瓜分”完毕的、垂垂老矣的人。

    前几日就有传言,今年的比选择的是大将,因为北凉帝君想提前南征。

    阴黎女帝在位期间为这位长子积累的财富,临终前嘱咐他伺机而动,二十年之内完成南征。

    北凉帝君年轻气盛,刚继位之初,一帮老臣都说他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结果他花了两年先把这群老臣给逐一送出上业,回乡养老去了。

    巳时的玄录殿外,人潮涌动,都是特许能进宫观看比选的人,或世家家眷或官吏家眷或布衣文士。

    张焕:“此次比选着重选一文韬武略的大将。”

    “张公子,你怎么这么清楚。”林在御漫不经心的问。

    “北凉帝君拿下河西之心昭然若揭,而他坐下文官者众猛将屈指可数,能担大任文韬武略的大将更是一个没有。”

    张焕此人,三两句就能说到精要之处,不愧是当年她留心了很久的人。

    再说来,北凉若是拿下河西,大魏……危矣。

    忽然间,林在御头晕目眩了一阵,若不是她陡然定身停下,恐怕会直接晕过去。

    没有人知道,大魏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从出生起,就背负着一身沉重。

    也没有人能明白,亲生父母皆死于大魏皇帝之手,又被魏国长公主养大的她,为何会对仁武太子忠心耿耿。

    大魏朝堂上抨击她的德性的人很多,但从始至终没有人质疑过她对仁武太子的忠心。

    偶尔想到这里,她都想笑自己的痴愚。

    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忠心。

    但她始终清楚自己对仁武太子,是对兄长的那般的爱戴,除了养父养母,那是她最亲的亲人。

    青霜常说是她年幼时宇文郗为了救她的命,差点失去了一条胳膊,她这是在用一生忠心还他少时恩情。

    也许是这样吧。

    张焕伸出一手虚扶了一下林在御:“林姑娘,没事吧?”

    林在御猛揉了一下太阳穴,摇头。

    一时间,在张焕眼里,这姑娘寡淡的可怕,也苍白的可怕……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这空气中去,变得缥缈、透明。

    在靠近不远处的殿外马场时,林在御感受到有目光紧跟着她,当她下意识的搜寻的时候,那股被注视的灼热感又很快消散了。

    但她已然确定这里有人认出了她,这样的感觉倒是让她显得不安。

    没过多久,张焕离开了一会儿,定然他是有他的事必须离开。

    林在御想,若这暗处的人不是来害他的这会儿张焕离开了,也快要现身了才对,想到这里她耐着性子等了起来。

    一刻钟后,马场的鼓声响起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林在御的身边。

    因为他站得很近,北凉虽然民风比中原开放许多,但北凉男子海市会与女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尤其是站在一起的时候。

    站这么近,这人就只是想让她注意到他。

    林在御余光看过去,便已然认出此人是赫连勃勃朵,江九的属下。

    “县主怎么会在这里。”

    勃勃朵的语气让林在御几乎确定,他不知道她将公子九推下悬崖的事,或者说公子九压根就没有活着回来……?

    想到这里,林在御连呼吸都是一窒。

    “从平城逃出来,便来了北凉。”

    赫连勃勃朵恐怕一辈子也没有想过,林在御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他到底是诧异的,好一会儿才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办完了再来找县主。”

    他说会来找她是真的,他说有要事也是真的。

    可一个柔然奴隶的话林在御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等他来找她。

    勃勃朵是因为鼓声响了,知道比试要开始了,他自然是要先随自家公子拜见帝君。

    偏殿里,江沉砚黑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白玉冠,银灰战袍,漆皮革带紧束着腰身。

    勃勃朵匆匆而至,先对江沉砚说了一下打听到的对手是谁,又陡然提到:“公子,淳芳县主来北凉了……”

    勃勃朵可不管公子一场要命的风寒之后,变得不爱说话了,更不管公子记不记得那个女人,他想这事他还是得告知公子一声的。

    毕竟公子出事之前是和那个女人一起被抓到张荀的军营的。

    果然那少年俊逸的脸庞上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只有麻木和冷漠……甚至还有一丝疑惑。

    “公子,不早了,入殿吧。”赫连勃勃朵一声轻叹后提醒道。

    江沉砚颔首,接过勃勃朵递来的佩刀。

    北凉帝君馥峘时年二十二,正是年少盛时,继承母族美貌,馥峘也是英朗俊美之人。

    若说馥峘此人年少而登九五,坐拥北凉之地,天潢贵胄,已是万人莫及,这样的帝君也应该是胸怀宽广的……

    可他偏生不喜一人,这人正是江沉砚。

    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江沉砚此人太受女帝喜爱,坊间传江沉砚是女帝的义子,甚至有史官都承认过女帝收江沉砚为义子,不过这个史官在馥峘登基后很快被革职,于是这终归成了传言。

    传言虽说是传言,但女帝对江沉砚的好是点点滴滴都刻在北凉帝君的心里的,甚至让北凉帝君都怀疑自己不是阴黎的亲儿子。

    女帝在位的时候,江沉砚是享受过皇子一般的礼遇的。

    而馥峘在女帝病危,立他为储君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遣送九公子回魏。

    意思就是你该是哪里人,回哪里去,鲜卑和柔然不认你,北凉也容不下你。

    而今馥峘启用江沉砚只有一个目的:借江沉砚,一统河西。

    江沉砚也不负众望将从一群年轻贵族中脱颖而出。

    “九公子被魏国皇帝追杀,帝君大度收留了九公子,九公子本该投桃报李。”

    这话是北凉帝君身边最信任的大监立筳说的,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的。

    江沉砚似乎对这些话毫不在乎,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

    也是这时,立筳才恍然惊觉,这少年,已不是昔日的稚子,他变得沉稳深厚,甚至有可能心事深沉。

    如此文韬武略,又如此俊秀卓然,这样的人太让人嫉妒了,更何况立筳还是个阉人……

    立筳低声在馥峘耳边说了几句,大意是这人不好掌控,还请帝君一煞其威风,二牵制他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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