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御只能猜到这里,如果馥峘还有其他想她死的理由,那可能因为她是仁武太子的旧部,她若死了,其他人只会怀疑是宇文衾做的。

    魏国与北凉一衣带水,魏国朝廷是什么情况馥峘一清二楚。

    馥峘竟然如此心思阴沉,这五国国君就没一个好相与的。

    她落在谁手里都是死路一条,如今她还能信谁……

    女使进来,将她抬上步辇。

    林在御住进了太医院,十几位太医,女医轮番抢救。

    他们都以为她快要死了,只有林在御知道她的意识还算清醒,她只是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也是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她这很短的一生里,对她好的纯粹的人只有一个……

    仁武太子对她也好,是出于责任,出于大长公主的遗言。

    而江九对她的好,停留在眉目间,停留在倔强上翘的唇角,停留在细腻的指尖……

    偶尔一次回想,她都能感受到那少年骨子里的温柔内敛。

    可是,她亲手把那一份温柔埋葬了。

    只有此刻才明白,看到冷漠生硬的江九,那一刻,她的感受名唤心疼。

    “县主在喊什么?”一个医女快步过来,将耳朵贴过来。

    “江?浆?”

    “姜茶?”

    “县主应该是咳了,快给她喂水。”另一个医女道。

    丹药的毒性是在断药后彻底发作的,在路上这几日林在御就没有服药了,她的药都是凌雪凌风姐弟安排的。

    大概是因为她从不畏惧死亡,所以未曾想过到处都是害她的人。

    再者刚开始服用他们的药后,她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这才是她丧失警觉的原因吧。

    *

    忍受了三日丹药余毒的烧灼感后林在御捡回了一条命,只是……

    她不能说话了,目前太医也不清楚是暂时的还是其他。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被传到外面,了解淳芳县主的人都说是她品行卑劣这回遭报应了。

    魏帝暂留长安,实则是在考虑将都城迁回长安,但顾丞相说此时迁都不好,便也作罢了,只能暂定长安皇宫为行宫。

    距离除夕只有十来日了,宇文衾是不可能留在长安过年的,正在整顿大军回颍川。

    也是魏军整顿之际,传来消息西蜀与北燕大军合击北凉。

    北燕打北凉好理解,之前羯人趁机打劫北燕时北凉做过帮凶这次是还回去。

    至于西蜀也硬要打北凉,这个就值得深思了……

    之前宇文衾以大魏淳芳县主被囚禁凉宫为由,让人带信给西蜀皇帝提议合攻北凉,西蜀皇帝很快答应,还立刻派兵马至蜀魏交界的雁州……那个时候宇文衾就很疑惑。

    之所以宇文衾能强忍住放下北凉,倒不是因为夺回长安和淳芳县主林在御归魏。

    这一点林在御心里也门清,宇文衾最想打的不是北凉而是北羯,羯人攻占了宇文衾母族的巢穴还俘虏了鲜卑柔然贵族无数,这仇已经结下了,若不是陈汉太子出来搅和令魏国元气大伤,只怕这会儿魏国和羯人已打的不可开交了。

    再者之前魏国和北凉打了两年,魏国丢了快八百里秦川,别以为北凉赢了就占到了便宜,这两年的战争北凉人口打的一年比一年少,直接打的北凉去西域高价买人了,北凉现在和羯人合作,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人口”。

    魏和北凉打讨不到半点好,宇文衾为皇子时期心里就清楚这一点,所以现在对魏国的大战小战也只是吊着,纯打个形式而已。

    林在御刚喝完药又睡下了,这时听到外面来传宇文衾过来了。

    林在御动都没动一下,继续闭上眼。

    淳芳县主还能说话时,至少旁人能通过她说话判断她的身体状况,她现在不能说话了,旁人只觉得她随时都像是要死一样。

    大概正因为如此,这些医官们都表现的很恭敬,生怕这女人一不小心死了,皇上会要了他们的命的。

    宇文衾进来后,医官们正打算出去,林在御咳了起来。

    两个医女一停,宇文衾:“还愣着干嘛?”

    医女过来扶林在御坐起,又给她把脉。

    “县主觉得如何?”医女低声问道。

    林在御刹时睁开眼睛,那医女吓了一跳。

    知道她说不出话,便也没有再问了。

    任凭宇文衾说什么,林在御就是不与理会,甚至会用眼神杀过去。

    可不,这忍了几天,今天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找她讨钱了。

    想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林在御就是在等宇文衾原形毕露。

    *

    北凉派人去找北羯借兵,北羯王子派了使臣来访,使臣说王子很愿意借兵,不过这羯人借兵有羯人借兵的礼仪,若无大喜之事,三军不可动。

    羯人是想联姻。

    羯人王子娶业北王阴左唯一的孙女这本来是订好了的,但羯人王子明白阴左会不会把孙女嫁给他全看北凉和阴左的意思,有可能就用其他旁支所出代替了。

    但这不重要,王子还有其他办法,王子也要将他的妹妹嫁到北凉来。

    北凉帝君说让公主嫁给北凉的大臣,王子定然不愿意,这可是羯人公主,又不是哪个王爷的女儿。

    王子说了羯人的公主只能嫁帝君。

    在宫宴会,馥峘委婉拒绝使臣的请求,病说自己对皇后有愧,且心有所属,暂时不想纳妃,再说自己义弟天水郡王江沉砚正好已到成亲的年纪,且还无正妃人选……

    羯人使臣一听正想反驳的,可又想了想,这帝君之妃再厉害也是妾,上头还有皇后管着,可天水郡王的王妃那是妻……

    使臣:“此事……还请君上容我等回王都与王子商议再行决断。”

    馥峘一笑:“无妨,毕竟大羯公主的终身大事。”

    宴会还未结束,立筳便匆匆进殿,于馥峘耳边低语:“君上……九公子他离开上业了。”

    “什么?”馥峘大吃一惊,“他是要反了?”

    “君上,可要人去把他追回来?”

    “传令业北王,派人搜寻江沉砚下落,追上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告知朕!”

    他们才刚拿下河西,万不可出错。

    从宴会上君上说让江沉砚娶羯人公主也才半个时辰,这消息这么快传到江沉砚那里还是因为业北王这位与江沉砚“同命相怜”的孙女。

    阴絮絮是阴左的孙女,却是个身世可怜的人,阴左快到三十多岁才得一子,可这儿子死在了大魏。

    阴左的儿子还在时并没有承认过这个女儿,因为这是他与一柔然养马女奴所出的女儿,所以直到他死阴絮絮都是私生女。

    直到阴絮絮八岁的时候才被她爷爷阴左接到上业来收养教导贵族礼仪,阴絮絮在宫里有一个相熟的女官,都是这个女官在给她带消息。

    得知帝君要给江沉砚赐婚后,阴絮絮就去告知江沉砚了,她是和江沉砚一起“跑的”。

    她的想法很纯粹:她不想嫁给羯人王子,江沉砚也不能娶北凉公主。

    她和江沉砚同岁,从被接到上业那年起她就注意到了江沉砚。

    初来上业时很多人都看不起她,因为她生母是马奴,她爹到死都没承认她们母女两的身份,若不是她爷爷阴左她一辈子都进不了上业城,也遇不上像江沉砚这么好的少年儿郎。

    她用了八年时间,逼着自己学习骑射学习礼仪,学对她来说非常困难的汉字。

    阴絮絮看向前面不远处骑马的少年,抿着唇角一笑,两年前女官对她说若想得到江沉砚的心,必须得助他封王,她听从建议开始养兵养马,女官说总有一天九公子会来求她的,至少她还有爷爷这个后盾在。

    如今只要她不被迫嫁到北羯,江沉砚不迎娶北羯公主,一切就未有定数。

    …

    阴絮絮一下拿出几百个骑兵,这事本来江沉砚是疑惑的。

    但转念一想阴左只这么一个孙女,将来阴家养的兵都是这个孙女的,这么一想便也不奇怪了。

    江沉砚看到阴家的骑兵后是有些感叹的,若是他能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什么羯人、北燕……都不足为惧。

    中原几国中北燕的骑兵一直为人忌惮,事实上北凉的骑兵是品质最好的,只能说很多人是被太尉张荀打出了怕了,人们多也只是记住了燕国骑兵的声名。

    北燕之地几乎是中原几国的“坟场”。

    大魏、陈汉两国是和北燕一战后一蹶不振,宇文衾继位后陈汉太子才开始和大魏互掐。

    再早一点的后赵被北燕打亡国,再者慕容鲜卑为何逃到了河西之地还不是因为被北燕把政权篡了,把老窝都给端了,于是慕容氏才带着全族人往西边跑了。

    现在慕容氏与人打仗时都要被嘲讽几句。

    就连牛满山对阵慕容氏将领都会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在中原混不下去了的慕容氏啊,你们燕北老窝你们还记得吗?哈哈哈哈……”

    前不久刚刚崛起的北羯端了柔然老窝之后,悔不该去惹北燕,被北燕太尉直接打的投降了。

    说实话,江沉砚想过,这中原几国中若说真有他忌惮的,还得是北燕。

    北燕太尉这个人啊……

    他如今年纪尚轻,连与此人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真的北燕要动手打魏国和凉国,恐怕也就几个月的事。

    若不是前几日酒哥来的密报,送纯纯公主去北燕之后,酒哥留了人在幽邑。

    密报说北燕皇帝突然死了,如今秘不发丧,北燕有大的动乱。

    也对如此好的瓜分北凉的时机,燕军突然不动如山了,燕国出了大事不假。

    而西蜀选择这个时候犯北凉领地,是不是说西蜀也知道北燕出事,不会半路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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