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吃冰激凌?”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看着对方的眼睛,总是很专注。
方筝浓点了点头。
“那要吃草莓的还是巧克力的?”他给她把帽子扶正,“都要好不好?”
“好。”
“在这里等我好吗?”
他刚要转身,就被扯住了手腕。他回头看女孩。
方筝浓认真摇摇头:“要一起。”
“好。”他微微弯起眼睛,用温热的手裹住他冰冷的指尖,“带你一起去。”
他买了两个冰激凌,还点了一杯厚芋泥的奶茶。
刚拿到手里,小姑娘就踮起脚,把他压弯腰,让他躲在怀里。
“怎么了?”他大开着双臂,怕冰激凌会沾到她身上,声音也闷闷的。
方筝浓摸摸他的头发,轻声哄道:“不要怕,我在。”
她放开宋盈川的时候,他的头发都被弄乱了,样子呆呆的。
他转头一看,刚刚过去一只阿拉斯加,他笑着问道:“你刚刚是要帮我躲大狗吗?”
方筝浓认真点点头:“骆名说你会害怕。”
“害怕吗?他应该是告诉你,我有病。”宋盈川给冰激凌筒上点了一张卫生纸,然后放到她手里,“你什么时候跟骆名搭上线的呀?我怎么不知道?”
“他加了我的微信。”女孩想了想,又说到,“你不是病了,你只是会害怕而已。”
他给她整理袖口的手停了一瞬,突然用低低的声音问:“他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了,但是我会保护你的。”方筝浓摇摇头,但是又认真说到。
宋盈川抿唇一笑,握住她的手:“好,那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骆名穿着白大褂正甩着手,跟个智障一样在楼梯口等他们,一见两人,嘎嘎嘎露出一口大白牙:“哟,来了。”
“先来个十全大补检查套餐吧,你们两分开各检查各的。”骆名凑近了,贱嗖嗖地压低声音,像一个怪叔叔一样,哄骗到,“小朋友,你还去找之前的张医生,好不好?”
宋盈川反手就敲了他的头:“滚开。”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骆名揉着脑袋,嘶嘶抽气。
“不要换别人,你来给她做检查。”他懒得搭理骆名耍宝,“我改天自己再来。”
“好吧好吧。”骆名小声嘀咕,“护得跟什么似的。”
“你跟我来吧,方小姐。”骆名打开门,朝她挥挥手。
方筝浓拽着宋盈川的手,没有动作,拿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瞧。
“行了,别看他了。一会儿他就又不忍心了,这是破坏原则,他跟进来了,我还怎么开展工作。”
心理治疗更多需要患者对医生的信任,如果旁边跟着他,确实很难打开心扉。
宋盈川放开她的手,半弯下腰,哄着:“我就在这儿等着呢,别怕,有什么就跟骆名说,他不会害你的。”
女孩只好亦步亦趋地慢慢挪过去,一面走一面还不舍地看他。
“跟我搁这儿演牛郎织女呢?行了,一肚子狗粮。”骆名实在受不住了,拿病历本挡住她的眼睛,把人带了进去。
宋盈川看着她双眼被遮盖起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许久,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无奈地摸着下巴笑出声。
“先坐吧,要喝点什么吗?果汁吧。”骆名把果汁放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罐子,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最近感觉自己的状态怎么样?”
“我,很不好。”
咨询结束后,骆名把人送还给了自己的好友。
“怎么样?”宋盈川牵住她的手,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骆名看了一眼女孩,朝他使眼色:“你进来咱俩聊聊呗。”
宋盈川沉默一瞬,去看小姑娘:“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又转头看自己的怨种朋友:“找个护士或者医生带她一会儿吧。”
“不,不用。”方筝浓低着头,小声拒绝。
“她不是个小朋友了,我们只说十分钟,好吧。陌生人可能会让她害怕。”
宋盈川黑亮的眸子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无奈松口:“好吧。”
“我之前跟你说过,张医生对她的诊断已经是半年前的结论了。”骆名把自己写的单子放到他眼前看,“她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厌食跟失眠了,还有一点脱发。”
“她昨天到现在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宋盈川玩弄着手指头,指甲无意识地剐蹭指节。
“这就是问题所在,她的身心都到了一个危险值,如果体重进一步降低,甚至会危害生命安全。”骆名的表情很严肃。
他缓了一下:“你要多注意她的情绪,不能再让她受惊吓,还要多给她吃饭,缓解她的失眠,尽量让她处于平和状态。”
“好。”宋盈川听完了,拿起开药的单子,推门出去。
“我说,咱们带小姑娘一起去吃火锅呗,我马上就要下班了。隔壁那家的麻辣牛肉贼好吃,滑弹入味。”
“人呢?”宋盈川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长椅,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骆名从他背后钻出来,不敢置信:“wc,我人呢?我放这儿这么大个人呢?”
人又没了,就这么一会儿人就又不见了。
宋盈川紧皱着眉头,冷锐的眼睛里压抑着低气压的狂风暴雨。
“别把人给折腾死了,好不容易抓回来的。”
方筝浓的手被捆了起来,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眼睛也被黑布蒙上。她已经被带回老家三天了。
被中年妇女找到的时候,她挨了打,胳膊现在很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断了。
她感觉到有人靠过来了,然后头皮就是一痛,她被扯着头发拉起来。
“吃。”
一勺饭被直接塞进嘴里,也不等她咀嚼,就直接塞了下一勺,到了最后,男人没有了耐心,直接把饭往她嘴里灌进去就完了。
“咳咳咳。”她被呛到,倒在地上,把大部分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这死丫头又都吐了。”
“这样下去,迟早饿死。”
“管她那么多,安稳活到给儿子换了肾,还怕她死?”
“可是,那人不是还要花一百万来买她么,真整死就卖不了。”
“都怪这死丫头,不过她皮实,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到时候把人带回去换钱。”
方筝浓听着两人对话,攥紧了手指,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喘息。
等脚步声渐渐远了,她才蓄起一点点力气,慢慢靠着背后的箱子坐了起来,这里应该是家里原本的杂物间。
她闭着眼睛手在背后慢慢摸索,摸到花盆里面的石头,赶忙握在手里,身上冒了一层冷汗。
“你在干嘛呢?”
突然有声音响起,惊得她手中的石头直接掉了出去。她惶恐地伸手继续摸索,试图把石头捡回来。
“我问你。”男孩重重踩在她的手上,“干嘛呢?”
他用的力气极大,还使劲碾了两下,声音天真又残忍:“是想逃跑吗?姐姐?”
她的手背很痛,她伏在地上,痛呼着,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你还有脸哭?”小男孩俯身捡起来石头,朝着她的手背用力砸去,“你有什么脸哭!”
“说呀!”石头重重砸下去,鲜血飞溅起来,“你有什么脸哭!贱人。”
“如果不是你前面跑了,我的病早就治好了!”他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手里的石头一次一次高高扬起,咬牙切齿地把地上的女人的手砸的血肉模糊。
“你居然还想要跑。”他直起身子,因为剧烈的动作,大口喘着气,“你是要我死吗?你说,你是要我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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