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六年前,随着已故的老南靖王进京贺皇帝寿诞时,她对身坐高位的皇帝一见倾心,想尽办法进了宫。
她生的美貌,又是南境郡主,皇帝一开始自然是千依百顺地哄着。
然而很快的,他就厌倦了她的高傲和不解风情,对她的木讷显得兴致缺缺,这长定宫便一日一日冷落下来。
三年前,她怀上一个孩子,千辛万苦地生了下来,小公主却娘胎里不足,天生耳疾。即使这样,原身还是把她当做心肝一样地养大了。
小公主因为听不见,性格格外怯懦孤僻,不讨皇帝喜欢,更被哥哥姐姐讨厌。
直到上个月,小公主溺毙在御花园的水池里,等尸体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凉透了,安妃伏在她身上哭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清晨,她提着剑扣响了临华宫的大门,据说当时四五个侍卫都差点没拦住安妃。
皇后和舒妃躲在椅子后面抖得像个鹌鹑,要不是原身一天水米未进,怕是就把两人砍成肉泥了。
皇帝匆匆赶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但是他也只是让侍卫把人拖回长定宫,又派了亲卫把守,禁足一月。
毕竟虽然老南靖王死了,她的弟弟小南靖王与她深情厚谊,还动不动上折子询问长姐近况。
小公主暴毙这事都得捂得死死的,生怕传到那位煞神耳朵里。
昨天,禁足期限一到,刀剑都被没收的安妃,上御花园捡了块趁手的石头就又上门了。
这回临华宫吸取教训,压根没开门,她就给门上砸了铜盆大的一个坑,然后又被御林军压了回来。
原身之前很喜欢这个狗皇帝,哪怕在长定宫冷落了几年之久,她也毫无怨言,回想起他们初见都带着深深情意。
她彼时被孙延一双含情温柔的双眸一扫,只觉得心头南境寒风被这京城春风化开来。入宫后,他百般体贴,温声细语,更让她心动不已,所以才死心塌地,哪怕后面他变了心,也苦苦期盼他回头。
实际上她不知道,这不过是孙延一个情场泡久了,说花言巧语如同饮水般的薄情男子贪恋她的色相,而使出的手段。
既不真诚,也不独一无二,所以在发现她好拿捏,不会跟南境告状以后,便连演都懒得演,把她丢在了一边。
想到这儿,方筝浓好笑地托着下巴,想了想吩咐另一个小婢女桃脯道:“去请皇上,就说我伤心过度,昏厥过去了。”
“郡主。”桃脯有点犹豫,主子一向是骨头硬,哪怕病的起不来身,也从来不麻烦皇帝,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出。
方筝浓见她欲言又止,拿水葱似的指甲点了点她的额头:“叫你去就去,小丫头,脑子蠢笨。”
小桃脯一头雾水,捂着脑袋跑了出去。
孙延刚下朝,听说安妃又去了临华宫闹事,只觉得头痛。
小公主落水那件事怎么发生的,他不是不清楚,只是孩子们玩闹。四五个皇子公主不小心把她推下了水,太监立马就跳下去救了,只是孩子太小,没救起来。
安妃吵吵嚷嚷非要一个说法,但是这要他怎么办,为一个年幼又有残疾的公主,把他其他儿女打杀了?
他此刻只觉得方氏女实在是被南靖王惯坏了,脾气又臭又硬,哪里像个美娇娘。
尤其看见匠人正在补门上的大洞,他更是觉得胸口郁结。
但是安妃身边那个小宫女来报说她晕过去了,他还是不得不过去看看。
“陛下,陛下。”
他还未进去,就听见了安妃柔弱又痛苦的呼喊,连忙走到她身边。
发现人还在昏迷的状态下,乌黑光顺的长发散在床上,映衬得一张小脸惨白,额上全是汗珠。
“爱妃,朕来了。”
床上的人睁开了一双水生生的眼睛,眼泪莹莹,她募得抓住皇帝的手,声音惊恐而委屈:“陛下,臣妾害怕。”
安妃未出阁的时候就以神女将军闻名南境,那时英姿飒爽,惹得不少儿郎倾心。如今这含着一汪泪,柔柔弱弱的样子反倒让他觉得我见犹怜。
“爱妃莫怕,朕在这儿呢,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皇帝美色迷了眼睛,突然记忆下线,忘了临华宫现在还没补起来的大洞。
“臣妾梦见孩子了。”她微微嗡动嘴唇,眼泪珠子一颗一颗滚下来,没入头发里,“孩子说见着臣妾每日一个人,太孤独了,心疼臣妾。”
本身皇帝听见她又提起小公主是吊了一口气的,想着又要听些怨怼之语,还要让他主持公道,觉得很烦躁。
但是方筝浓没有这么说,而是表现的像一个失去孩子格外伤心,向丈夫寻求安慰的小女人。
“怪朕,咱们的小公主那么懂事,也不愿你每天伤心。”孙延只觉得心疼,“你失了孩子,朕本该多陪陪你,却因为朝政缠身,也没有多来看看你。委屈你了。”
这般刚硬执拗的人,定是伤的狠了,才会这般孤弱无依地向他乞求爱怜。
“陛下,只要你心里有孩子,有臣妾,即使你不来。我也总归记挂着你,朝政要紧,你更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被累垮了。”
美人声音娇媚,一声一声的陛下简直把人的骨头都喊酥了。
“爱妃,朕实在是冷落了你,朕以后会多来看你的。”
他这边被勾起的百般愁肠还没诉完,就听见小太监禀报:“陛下,皇后娘娘带着舒妃娘娘求见。”
“让她们进来。”
孙延本来就是风流好色之人,要不也不会在南境郡主一进宫就专宠许久。
虽然两人情意淡了许多,但是此番正在浓情蜜意的兴头上,骤然被打断,他还是很不高兴的,皱着眉让两人进来。
皇后是宰相首辅家的嫡长女,身份尊贵,缓缓走进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明黄凤袍跟头上的黄金首饰相得益彰,显得威严非常。
她本比皇上要大上两岁,如今已是三十年纪,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尤其冷着脸的时候,看起来年纪更大些。
她弗一进殿,就看着床上躺着还牵着皇帝手的女人,冷哼一声:“安妃,你身为高位嫔妃,也该注意些规矩,成日里疯癫作态,竟上门砸临华殿,这是何体统?”
“上次你持剑闯宫,本宫怜你丧子之痛,不欲与你多做计较,怎知你屡教不改,你可还把本宫和皇上放在眼里?”
皇后率先发难,字字掷地有声。
方筝浓只往皇帝身后躲了躲,轻轻抓住他的衣袖,默不作声。
“行了,皇后,你坐有中宫,也该宽宏大度些。既然安妃已经禁足一月,也得到了教训,你再提起这事,可是对朕的处置有不满。觉得朕处事不公?”
孙延其实知道皇后说的极对,但是他一面觉得安妃已经足够可怜了,一面又怕皇后一再追究,把他顶到风口浪尖。人又不能再处理,岂不是要他这个皇帝颜面扫地。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皇后不忿地说到。
舒妃自从进来,一句话没说,只拿着帕子在后面抹眼泪,倒也不哭出声,就干蘸。
她生的很温婉,有股子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感觉,但其实也是京城人士,父亲是礼部侍郎,穿了水绿色掐腰大摆裙子,显得人更弱不胜衣。
“皇上。”她声音娇娇软软的,给人心头挠了一记似的,“皇后娘娘也是一时气急,毕竟安妃姐姐身子孱弱。刚经历了小公主的事情,怕也是伤心难抑,都没养好身体,就悲愤地拿石头砸临华宫。”
“皇后娘娘实在是担心安妃姐姐伤着自己个儿,那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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