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倾身过来,我感觉自己腿都有点站不稳了。
就在他离我一拳远的距离,他的眸子侧过去一点,伸手将我脑袋那团堆起的树杈子扶正。
“你在扮演有鸟窝的树吗?”
我:“……你双眼睛怕是不能要了。”
他翘起嘴角,捏了捏透明的翅膀,摆明只是在逗我。
我把那堆象征着森林精灵身份的树杈子拿下来,“所以来找我干嘛?”
龙马像是才想起是有事要说,站得稍微远了点。
从口袋拿出一方带草莓刺绣的纯棉手帕:“昨天买护腕顺便看到这个,送你了。”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用手帕,但这颜值高的物品很容易俘获我的心。
况且我跟龙马去他喜欢的运动商店逛过,那条街大部分都是卖运动品牌的铺子,要说这种特别少女心的手帕大多都在精品店,根本就不顺路,哪里来的顺便啊。
我接过,把手帕展开,原来几颗粉色草莓边上还有一只胖乎乎的白兔在睡觉,触感柔软轻盈:“这也太戳动我了,谢啦。”
送了东西,他也没再逗留。
教室里还处于特别闹腾的氛围,虽然很想在外头待着,但这身打扮在走廊很容易吸引一圈目光。
我把手帕重新叠好,听到声音:“小希。”
龙马还没走?
我疑惑的转头,闪光灯亮起,龙马一连拍了好几张。
我一手拿树杈一手拿手帕的蠢样子,都被他拍下。
偏偏龙马还真情实感夸了句:“很好看。”
从前我还不信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算是体验了一把。
回到教室,祐子从门背后站出来坏笑:“一般都是女生准备小礼物送给对方,想让男友感动进而递增感情,小希的恋爱完全交换位置了。”
美绪也好奇问:“感觉如何?”
“嗯……还不赖?”
我仿佛突然被点通,原来恋爱这件事情还需要双方互通送送小礼物的吗。
还以为只要有约会就够了。
清野司穿着那蓬蓬裙,抱胸冷笑:“别用那种似懂非懂的模样感慨,渣女。”
下午课程都被理科类占据,不算无聊,老师讲的事经典套路题型,先在草稿纸上分析两遍,基本上就能把这类题型吃透。
所以我都在尝试,用不同思路解题。
一放学,匆忙收拾书包下楼。
答应今天要去越前家,我还得回去拿见面礼,毕竟伦子阿姨上回带了小饼干以后,见喜欢吃,龙马又给我带过一次。
龙马还在网球部练习,我们提前说好,我先回家拿东西,等他训练结束直接就去他家就行。
之前去过,我还记得地址。
一回到家还没歇口气,外公带着管家拦住我的路。
我好笑道:“今天没空和您拌嘴哦,外公。”
外公拄着黑色线条的拐杖,神情淡定交代:“先去换身衣服,来客厅。”
管家让开一步,我才发现,还有一位女仆手里拿着礼盒。
打开,是件淡粉色连衣裙。
去客厅要换什么衣服啊,我没搞明白。
等换了衣服,跟女仆去客厅,外公坐在主位跟人说笑,难得没有板着脸,露出愉悦的笑容。
在他对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个穿着西装的微胖大饼脸少年。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这是我的外孙女瑞希。”外公严厉地看向我。
那对夫妇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好一会儿,露出欣赏。
就连少年语气里都透出满意的意味:“你好,我是青山修一,很高兴和你见面。”
等到我坐过去,桌子上精美的茶点和蛋糕,不能激起我任何胃口。
外公和他们的聊天内容,在我耳朵里,就好像隔着很远的距离。
我一动不动坐了会儿,才想起跟龙马约定的晚饭,然而刚才换衣服的时候管家就把我的手机拿走。
那对夫妇调侃:“修一坐到瑞希小姐身边,真是十分登对。”
“如果能成为一对恋人,相信今后集团的发展会因为联姻获得更大的共赢。”
“好乖巧的孩子啊,是修一最喜欢的类型。”
“瑞希怎么不说话呢?是害羞了吧。”
“没关系哦,我们很喜欢瑞希。”
“如果结婚了的话,在日本女生最好还是不要在外抛头露面做事业了。”
“……”
我扯不出一个笑回应,茶盏里的水已经彻底凉下去,谈话声好刺耳。
外公提出要我带着修一逛院子,老宅子的风景很美,区域很大,有花园也有侘寂风的后院,说是给我们独处认识的空间。
我没心情多说,带着叫青山修一的少年出去。
起码在外面,没有在客厅里闷。
青山修一走在我身边,看了会儿风景,语气高傲:“做我的未婚妻,你负责好看乖顺的做个贤内助就够了,唱歌的事我了解了一下,根本没必要继续做下去。”
我摘了朵山茶花,红色的花瓣极为艳丽。
他还在展示自己的规划:“我将来会继承父亲整个集团,你可以每月向我要美容购物之类的费用,除去这些就只需要乖乖在家里照顾我,还有我的父母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孩子,但我讨厌太过枯燥乏味的性格,所以……”
等他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我觉得很荒唐的要求,这家伙真把自己当成皇帝,或者在找私人定制的保姆。
什么傻缺玩意儿。
等他说完,我看着长廊走出来的外公和中年夫妇。
粉色的礼服,还有被梳成淑女发型的头发。
无论如何我是没有想到,在家里被摆了一道,强制性相亲被圈定所谓的上流社会联姻。
那对夫妇朝我打量的目光也像是在挑选,合格的物品。
青山修一见我一直没有反驳,以为我全数默认。
露出一抹邪笑,手插口袋装酷,靠我越来越近:“如果你也觉得我不错,我们可以试试。”
我好笑道:“试试?”
“呵,没有女生能够拒绝我,刚好你长得很符合我的胃口,况且我们的身份很匹配不是吗?”
我把花往上一抛,一记左勾拳打在这张大饼脸上。
“啊!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狗崽子,我管你是谁。”
长廊隔着这里一段距离,那对夫妇惊呼,看着我单方面殴打这个普信男。
最后一脚踩在他脏污的西装上,接住刚好掉落在我面前的山茶花。
青山修一哭着喊妈妈,我拍了拍手,大老远跑过来劝架的管家一脸吞了shi的表情。
我冷冷伸出手:“手机。”
管家不情愿地给了我,我完全不再看外公,转身径直离开。
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手机显示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龙马的。
我回到房间,整个房间四处堆积玩偶和抱枕。
人就躺倒在其中,饿得不行。
丽姐发了任务,下周要做时装展的特邀模特,从昨晚开始三餐基本锁死,我的饭食都被监管。
也许是被那些挑选保姆式的话恶心到,饿过头的情绪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不想说话,盯着屏幕,打字。
【是瑞希不是瑞迪:龙马我今天要失约了,抱歉。】
那边几乎是立马回复:【是身体不舒服吗?】
【是瑞希不是瑞迪:发生了一点糟糕的事情,我想独处一下。】
【卡鲁宾:好。】
【卡鲁宾:不用说抱歉。】
我感觉好累,胃部在灼烧,闭上眼又清醒无比。
天慢慢黑下去,我不知道盯着光亮处看了多久,最后睡到天亮。
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只有五点。
我简单收拾了些东西,提着行李箱打车,根据丽姐从前发来过的地址,住进公寓。
这是先前用来赶通告短暂休息时租的地方,距离丽姐公司近,交通非常方便。
本来想过直接住这里,后来想着没必要,现在无比庆幸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在。
手机铃声响,看见是静香,我有点意外。
静香从来不会在这个点打来电话,我接通那边说话:“不错啊,听说你准备出新歌了?”
妈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的是我官方账号发布的新动态宣布新歌的事情。
“嗯。”我顺手打开卧室的灯,扑通倒进柔软的床,“静香,我暂时决定搬出来住。”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有爽朗的笑声出现:“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有主见很棒不是吗?”
妈妈没有立马就质问我干了什么,也没有抱怨和斥责,一如既往的闲谈。
“你们今天在哪里?”
“冰岛,我堆了个雪人,乔一点审美都没有说它丑,两颗绿扣子眼睛像是抽象画里才有的惊悚怪物,我说这堆的是小希。”
老爸弱弱的插嘴试图找回一点面子:“你最好拍张照给她,甚至没人能看出来那堆的是个人。”
“哈哈哈……”
我低落消极的心情被扫开一个角落,笑了笑。
“好吧,那么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电话里壁炉火柴烧得噼啪响,静香的语气也很温柔,“虽然很想装作没什么事情,但你的声音简直像是被暴雨折磨的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小狗。”
我蜷缩在被子里,抱着手机,眼泪哗啦一下落下来:“什么啊,我明明跟平常说话没有区别。”
静香在那头难得正经:“那我想我是个合格的母亲,你在说话的第一秒,至少我已经听出你很难过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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