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一整天,才恢复了一点感知力。
在这一天里,我把手机关在衣帽间,躺在抱枕堆里浑浑噩噩的想了很多事情。
一会儿做梦梦到外公专门守在电视机前看我的演唱会,一会儿又梦到自己在宴会上,被强行拉过去和各种看不清脸的公子哥儿相亲。
像个被精心装扮的商品,四处展示。
“小希,快点醒来……”
“吃饭再睡好不好?”
“身体最要紧。”
“你的难过我全部都接收到了,好痛。”
“小希,我好害怕。”
“小希小希……”
一阵近乎哀求的话,让我不得不睁开眼。
那一瞬间,我像是感应到什么,往旁边看过去,心灵之蛋在我手边。
只是向来爱闹腾的蓝,没有飞出来,心灵之蛋毫无动静,像个普通的涂满颜料的蛋。
我敲了敲:“蓝?”
心灵之蛋依旧没有变化。
我屈起双腿,沉默的盯着双手捧住的蛋。
不知道过去多久,肚子咕噜噜叫得夸张,低血糖让我头昏眼花,我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根据圣夜学院之前给我的那本绘本,我的蓝,好像因为我心绪波动太过激烈的关系,被我感受到大人黑暗残酷的现实影响,变回了一颗封印住的心灵之蛋。
一如我被蒙尘的内心。
我抱着蓝,掩不住失落:“对不起。”
除了说句抱歉,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得到你的原谅。
我知道做了一件很大很大的错事。
我让我本该拥有源源不断能量的心灵接近枯竭。
·
“早啊,小希。”
“早。”我没精神的趴在课桌上,“上午是日本史,我先睡一觉,老师发现了的话记得叫醒我哦。”
“哎呀呀,小希是要和我比赛谁睡得更快吗!”祐子撸起袖子立刻趴倒,“那你可就输定了。”
我:“……”
不出意料两个临近的同学偷睡懒觉,就是要更容易被喊出去罚站。
站在走廊,我撑着下巴靠在窗户边。
祐子发现我不对劲,凑过来:“说起来小希是不是不知道?龙马昨天有来找过你,他等了会儿才走哦。”
“昨天我身体不舒服,在家没有看手机,确实不知道。”
“今天看起来也没有精神呢。”
我靠在窗户边,往下看还有校长半人高的雕塑,蝴蝶飞过,一抹橘黄的身影撞进视野。
一头鹿角非常完美的公鹿安然自得地啃食灌木,树叶被咀嚼得咯吱咯吱响。
它朝我们这边望过来,丝毫没有畏惧人类的意思。
我感慨:“是个很适合踏青的日子呢。”
等等……
学校里?
为什么??
会有鹿???
我这可就不能淡定了,祐子也是石化脸,张大嘴卡壳喊不出一句老师。
紧接着校长雕塑后边走出来的校长,笑眯眯地走过去徒手抓鹿。
这个是能徒手的吗?!
校长那是头鹿角可以把人顶飞的公鹿啊喂?!
果然。
鹿一个撞击,校长直接背摔在地上砸出好大一个坑,地中海的校长离当场去世只差最后一格血。
可下一秒,校长满血,尝试在它右后方攻击。
砰——
这回撞到墙都凹了。
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人命的吧?!
我:石化ing
祐子卡壳成上发条失败的机器人:“老、老、老师!!!”
这个上午,因为目睹了无限血条的校长降伏一头鹿的全程,让我对青学硬生生多出一层敬佩。
这个地方,不仅有牛哄哄的网球,还有各种在正常学校见不到的奇事。
中午,下课铃叮咚叮咚。
我推开天台的门,四周空旷,而清瘦身影的少年吃着炒面面包出神。
一阵疾风吹走动裙摆,一想到昨天我任性的丢下手机不管不顾沉在自己的世界,将他推到边界外,心里生出一些胆怯。
我张了张嘴,居然跟上午震惊中的祐子一样,艰难到半天发不声音。
我紧紧盯着龙马,低下头的瞬间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太差劲了,明明在外公那里,还有离家出走,甚至是跟妈妈陈述那件事,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怎么就突然忍不住了呢?
面前突然被阴影罩住,我身体一僵,不肯抬头:“不要看我。”
“好。”
龙马揣在口袋的手,伸过来抱住我,我能感受到他清冽干净气息的怀抱。
索性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他肩膀处,埋头大哭。
“龙马,对不起。”
龙马还不能很自然地安抚性拍背,尽量放轻声音道:“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不用道歉。”
“可是我连答应去你家的约定,结果临时放鸽子,昨天也没有回复你,明明知道你在关心我。”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想,再和任何人说话。
没有力气,大脑空白。
“那个时候你在难过吧?”龙马微微侧头,清朗的声音几乎是贴在耳廓位置传来,“小希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所以不用道歉。”
不止妈妈能从我说话总感觉到我的难过,原来还有人可以在我字里行间中,同样察觉到。
我顿时全身都像是泡在温泉里,发出一声喟叹,抱紧他:“可是你也是我在意的人啊,不管是什么情况下,我不能那么自私。”
哪里能只有他一直在体谅我,而我自私到心安理得享受这份优待呢。
他拉着我坐下,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我恍然想起自己除了早上吃了点东西,中午混乱的想怎么面对龙马,完全忘记要吃饭这件事。
他屈起一条腿,恢复平常懒洋洋的状态,只是猫瞳注视着我,没有转移视线的意思。
我的窘态都被他看在眼里,龙马压住唇边的笑意,从单肩包里拿出装好的可颂还有芒果牛奶。
“感觉你会喜欢吃,想着或许今天会碰到,就带来了。”
我又渴又饿,这份心意直接以行动向他证明有多满意。
等到午睡,我躺在身边没一会儿,就坐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手指缠绕住一缕长卷发,问:“怎么了?”
“我不想约定什么下次了,有点后怕,可以的话今天去你家?”
“好啊。”
龙马答应得很干脆,凑近了些用我的发丝戳戳脸颊。
“干嘛?”
“好浓的黑眼圈,睡觉吧。”
我其实睡得够多了,只是睡的不好一直在做噩梦,然后惊醒好几次。
他一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吃饱的关系,真的犯困起来。
我躺过去:“哦。”
其实我俩躺着中间还能隔着一拳多的距离,各自占据网球单肩包的首尾。
今天哭过的关系,眼睛被太阳光线刺得难受,我侧过身紧挨着龙马。
他的手臂碰到我的肩膀,呼吸抚过碎发。
龙马猫瞳紧缩,却没有要退后的意思,所以我更加得寸进尺,扯过他的身上的黑色学生服黑色外套,罩在眼睛处。
这下姿势就变成我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怕他难受,我好心的将他的胳膊扯出来一点,然后抱住。
“这样会不舒服吗?”
他的视线先是锁定在我脸上,随后艰难地移到我身后空地,最后才闷声回:“不会,睡吧。”
虽然龙马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不过本来就不是秘密,静香都知道,我当然不会瞒着他。
放学我拿了助理紧急送来的伴手礼,等他训练结束,就说了全部。
龙马是个很耐心的倾听者,我得以一口气说完,加上午睡睡饱,整个人处于最近最轻松的状态。
他摸了摸我的头:“你做得很好,没有谁必须要遵从谁的命令,特别是判断到是错误的事情。小希先是自己,才是他的孙女。”
树荫下,我和龙马惬意地走在路边。
这是无数的恋人都会有的平凡日常时刻。
我直接摘下口罩,在他脸颊猛亲一口:“报告越前老师,你判断这件事是对是错呢?”
他被强吻后表现得十分镇静,但就是完全不看我,牵着我的手走得越来越快。
我不由得再次追问:“越前老师不会是害羞到不敢说了吧?”
“……还差得远呢。”
这家伙!
我的淡定也只维持到调戏龙马,一到他家,那个来过一次的寺庙。
直接打回原形。
具体表现在——
即便已经见过伦子阿姨,这回见面还是没能摆脱紧张。
伦子阿姨看见我,开心地打招呼:“小希终于来了。”
我脱口而出:“打扰了妈妈!不!我的意思是伦子阿姨!”
我的天哪我说了啥???
“哎呀呀这小子总是自大得不行,就算他被甩我都不意外。”伦子阿姨笑到捂嘴,“迟早都要喊我妈妈,早点习惯似乎还不赖。”
我脸涨红,这该死的口胡,被伦子阿姨以打趣的方式化解了,但还是好尴尬!
伦子阿姨接过我的伴手礼,特别惊喜。
我有点不好意思道:“这套茶具,是我妈妈很喜欢的私人定制款式,有一套多的,我就拿过来啦希望您不要介意。”
“哎呀呀,小希还是直接叫我妈妈吧,有个女儿真是太贴心了。”
伦子阿姨抱住我,对那套茶具的喜欢溢于言表。
龙马嫌弃道:“老妈你现在就像是个拐卖孩子的女巫婆。”
“臭小子,回来就快来练球!”
中气十足的挑衅声在空地传来,南次郎大叔嚣张到欠揍的神态立马在脑子里浮现。
我感慨一句:“南次郎叔叔还是这么的有活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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