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下午傍晚。
宁青下班后回到家里,正要开门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她对门多了个鞋架,上面放了几双鞋子,颜色风格不尽相同,但按码数来判断,应该都是男士的。
她输入开门密码的手顿了顿,想起今天是新邻居入住的日子,但转而想起来那天见过,她的新邻居是个女的。
这几双男士鞋子怎么回事儿?
很快,宁青心里有了解释,一个年轻女性独居为了安全着想,固然要周全一些,这些鞋子应该是让别人误以为家里有男性在,给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起到一个警示的作用。
但。
宁青大约数了一下。
这好像也不用放六七双男士鞋子那么多吧?
宁青没太在意,偏过头,打开自家房门走了进去,放下包,换上舒适的居家服,开始准备晚餐。
她晚上吃得少,通常会煮点粥喝,但这会儿又觉得喝腻了粥,想了想,选择换个口味,煮起了面条。
吃完晚饭后宁青又玩了一会儿手机,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这才放下手机去洗澡。
宁青洗着洗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总熬夜,脑子转不太过来了,给新邻居的礼物买都买了,人都住进来了,她这礼物还没送出去。
这算什么事儿?
宁青又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衣服。
_
另一边。
许砚家里兴致已经达到了巅峰,场面几度停不下来。
几个高中时玩得很好的朋友听说他搬来平川了,说什么也要给他庆祝一下。
一帮大老爷们儿,聚在一起少不了要喝酒,喝高了就要吹牛皮。
许砚喝了点酒,靠在椅子上,面色淡淡的听着他们胡扯瞎吹,时不时偶尔会反驳几句。
张远不知道哪混出来的东北口音,"你们还记得那会儿梁倩倩吗?咱班花,谢新浩追老久了,追不上,半路还被隔壁班那傻逼截胡了,你们是不知道,当时还找我哭来着,哭得娘们唧唧的,我当时没敢打击他,现在想想真是要乐死我了。"
话落。
几人哄堂大笑起来。
贺文杰笑得脸疼:"哈哈哈咱谢大花心公子以前还有这种心酸事儿呢,当时你但凡和我们说,也不至于轮到隔壁那傻逼啊。"
谢新浩:"得了得了啊,出息。就那点黑历史也能笑成这样,谁年少轻狂的时候没个喜欢的姑娘啊,少在这儿五十步笑百步。"
张远:"哎!我还真没有,咱那会儿听谁说有啊?除了你还有谁?"
顿时,原本热闹的场面安静下来,诡异。
"靠,不是吧?"张远吃惊的说道。
"行了行了,都别藏着掖着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出来乐呵乐呵。"有人说道。
"我先来,我以前还挺喜欢咱学习委的,可惜人家姑娘一心只想学习,没瞧得上我这种渣渣。"
气氛达到顶峰逐渐转向平缓,几个大老爷们儿羞羞涩涩说起高中时不为人知的心事,倒还真挺怪异的,但又说不上来哪儿怪。
这气氛到了,不上不行。
贺文杰脸色变了变:"行吧说实话,我不太确定,那会儿我不知道怎么的老爱看隔壁班一姑娘,后来就不了了了之了。"
一听全都承认了,谢新浩顿时觉得自己骄傲起来了,合着他们全是暗恋被掐死在摇篮里他还正儿经八百的追过,档次比他们高了不知多少。
谢新浩感叹:"是吧,这多正常啊,好歹是咱青春疼痛的记忆,谁年轻不疼痛几回?"
"这青春的疼痛也太假了些,”贺文杰说,“老子天天盼着谁给我发个请帖喝喜酒,结果他妈我自己都结婚了也还没等到。"
"哈哈哈哈哈哈……"
这屋子里,除了贺文杰一个已婚,其余全都是单身要么就是谈过没结果的,看着还挺那么回事儿,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悲哀。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哎?我心想阿砚你还没说呢?你指定也有,别想蒙着过去,快说快说。"
这话篓子突然捅到自己身上来了,许砚眉毛扬了扬,把空了的酒瓶放下,一身酒气但却无半分醉意,眼神一片清明。
许砚语气慵懒,卖了个关子:"我啊,你们猜猜。"
话落,说不上是故意的还是随意,他单手撑着脸,抬眸望向门的方向。
谢新浩锤了他一下,"妈的赶紧说,谁他妈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
许砚舌尖顶了一下牙齿,空气里弥漫着酒气,他抬手揉着鼻梁,微眯起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稚嫩青涩的脸。
正要开口。
门铃被按响。
许砚眉心跳了一下。
谢新浩站起身,"哟呵,大晚上的谁找你?"
"别是姑娘吧?"贺文杰调侃。
许砚挑眉,"放屁。"
看谢新浩主动要去开门的意思,许砚本想着由他去,但顿了几秒秒,还是站起身跟了过去。
一开门。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宁青顿时被熏得有点懵,看清楚开门的男人后,眼睛眨了一下,彻底从头懵到脚。
谢新浩明显也愣了,语塞了两秒,忽然恍然大悟想起来什么似的,手指着她,"你你……你……"
"你是宁青吧?"
他有点印象。
高二突然插班进来的,学习成绩非常好,性格安静,那会儿他们似乎没说过几句话,按理说他们不算熟,只能算知道名字知道人长什么样儿的普通平淡同学关系。
他记得她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许砚。
许砚和宁青做过一年同桌,每次去找许砚,总能看到趴着桌子睡觉的他和与之形成强烈鲜明对比的——安安静静写作业看书的她。
宁青惊讶程度不比他低,觉得他非常眼熟,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我是,你是……"
"谢新浩。"
想起来了,高中的时候许砚身边很多男生,他好像就是其中一个。
宁青略显尴尬,"我记得你,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宁青看见身后来的人,那一秒脑子一片空白。
许砚穿着一身黑,上半身是一件短袖,身形高瘦,正歪着头看着她,没什么情绪,抿着嘴唇的模样冷淡又疏远。
许砚的出现。
宁青觉得荒谬。
女邻居成了成了……两个…一堆爷们儿。
宁青觉得自己不能好好思考了,心里飞速飘过无数种说辞,但开口却是最直接的那套。
宁青:"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向冷静,说话也总是温温和和的,听她这生硬的语气,似乎是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里,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好像酒开始上头了。
许砚语气也跟着硬:"我不能在这儿?"
谢新浩在他们两个中间仿佛嗅到了巨大信息,"怎么回事儿,听这意思,你们不久前见过?"
"嗯。"
两人异口同声。
这不合时宜的的默契让本就尴尬局促的场景更加火上浇油,谢新浩觉得他们俩好像有事儿,加上酒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他眯起眼睛,"你们怎么一副见了前任的样子?"
许砚:"……"
宁青:"……"
许砚轻嗤了声,似乎是对谢新浩的措辞表示讽刺,宁青有些尴尬。
怕谢新浩误会,宁青好声和他解释了一番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谢新浩:"哦原来是这样,站着不冷吗?进来坐呗。"
他这语气俨然没有把房子真正的主人——许砚放在眼里。
许砚看了他一眼,谢新浩一脸懵逼。
宁青也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想起许砚暴风雪分店开到平川的事儿,他搬到这里似乎没什么不对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她温温淡淡的笑了一下,"不了,我是给邻居送乔迁礼物的,昨天就准备好了。"
"一点心意。"
祝你生活愉快,以后相互照应。
后半句她对着许砚的脸,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莫名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不适合说这种话,此时此刻有种说什么都不对的错觉。
许砚低眉看着她手里的礼盒,手依然插在裤兜里,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谢新浩混迹情场多年,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他见许砚没动静,不好留着宁青尴尬,起意替他决定接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谢谢啊,你比以前漂亮了很多,我先进去了啊,你们先说着。"
顿时,原地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门里站着许砚,门外是宁青。
宁青里面穿着居家服,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不短不长的头发披散着,面容素淡,身形是健康的削瘦。
许砚撇开眼神,抿了抿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少了一个人站在门口,空气似乎流通了不少,酒气散了很多,但也因为少了一个人,宁青反而一下子不知道和许砚说什么了。
宁青依然硬着头皮维持着表面礼数,笑了笑,"我没想到你会搬来这里,所以刚才有点不知所措。"
许砚稍稍抬眼,装模作样的解释:"我搬来的时候不知道你住对面儿,纯属意外。"
意外。
这个词很好表达了他的态度。
他的意思是,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我压根不可能搬来这儿。
"我知道的,"宁青笑了一下,依然客气的说道,"我知道你当然没有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
他觉得自己真的喝了很多酒,看着她这幅什么都云淡风轻的模样,觉着很不爽。
宁青头皮一紧,许砚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她抬眸看着他。
"在这之前,你以为我是故意为了你搬来这儿?"许砚不轻不重的继续说——
"是觉得高中那会儿对你有点意思,现在还惦记着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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