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洗簌完后,宁青快速换了一套衣服,看着镜子里面容素淡的自己。
无比懊恼。
酒精误事。
大事,她怎么就对许砚耍酒疯。
过了半响。
她叹了口气,要操心的事一堆,拿起手机,今天是公司今年的最后一天工作日,她这下又旷工了。
欧潇潇给她发了微信:【宝贝,醒了给我打电话,假帮你请了。】
【脸红熊猫头表情包jpg】
她愣了一下,涌出一股温暖的感动,窒息的上午终于有了泄口。
她拨通欧潇潇的电话。
几乎是秒接。
欧潇潇声音很激动:"你没事吧?"
耳边被她震了一下,宁青晕沉的脑袋霎时清醒了,认真回道:"我没事的,我很好。"
"那行,可以啊!宁青你出师了!"欧潇潇又说。
"?"
宁青敛眉,神情丧如败花,一颗心悬得高高的,此刻提不起心思和她说笑,"潇潇,谢谢你帮我请假,我晚点去公司和你一起收拾。"
"这个不急的。"欧潇潇说,听她声音不对,"你怎么了?喝醉酒那么难受吗?"
宁青皱起眉,"你怎么知道我醉酒了?"
"许砚给我打电话说的,他问谢新浩要的我的电话号码,"欧潇潇说,"他说你昨晚同学聚会喝多了,让我帮你请个假。"
"这个谢新浩也真是的,明明让他看着你不让你喝那么多的,结果自己醉得一塌糊涂,也不和我说,一上午不见你来公司,许砚不打电话告诉我我差点就想上你家找你去了,算了不说他了。"
宁青更加愧疚了。
许砚想得周全,还特地和欧潇潇说了她的事。
再对比,她干的那些事,真的无比恶劣。
不等她开口,欧潇潇又笑着说,"但这次不一样,你不是打算追许砚吗?可以啊,都不用我教,追人喝醉这一招不错,你和许砚现在的关系是不是突飞猛进了?"
欧潇潇说起这个,宁青一阵头疼。
关系是突飞了。
但没猛进,反而更加尴尬紧张了。
"没有,我不是故意喝多的,"宁青这会儿感觉终于有个能说话的人了,压力一下子倾倒而出,她语气很低,"我对许砚耍酒疯了,他好像生气了。"
"你做什么了都到他生气的地步了?"欧潇潇不解,她顿了顿,"是,他看起来有分寸,不是随便的人,但又没有上床,再说了,这种事他作为一个男人乐还赶不及生尼玛气?"
欧潇潇是典型的护犊子,认人不认理儿,她很少爆粗口,宁青怔了怔,连忙否认,霎时面红耳赤,音都急了几个调,"不是,不是上床!"
她再怎么疯。
也!不!敢!
说完脸更热了。
忽的。
宁青猛地顿了顿,特意加重了某三个字眼,"潇潇,你怎么会说又没有上床?"
她问许砚了?!
"……没有没有!"欧潇潇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我又不是傻子,问他这种问题,我猜的。"
宁青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她发现刚才说话手指都在轻微发抖。
电话那边的欧潇潇不以为然:"那还是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就这点气量?就喝醉闹一闹,生哪门子气?"
想起许砚嘴角的伤口。
宁青难以启齿,"挺严重的——"
不好意思说太具体:"——我把他弄受伤了。"
"……"
对话诡异的沉默了几秒。
欧潇潇语气消了点,"那行吧,你喝醉了确实挺闹人的。"
说完不忘问:"许砚伤哪儿了?说你什么了吗?"
她脸很热,被直白不掩饰的欧潇潇给说热的。
许砚倒是没说她什么。
让她去他家吃饭,鸿门宴,吃完再算的。
宁青忐忑不安。
这会儿时间拖得有点长了,许砚还在等她负荆请罪,宁青走出卧室,耐心温声道:"没有,正在沟通中,我一会儿再给你发信息慢慢说吧。"
"行,"欧潇潇不问了,不忘嘱咐她,"你这个情况是有点特殊,总而言之,我感觉你和许砚有戏,他不像你说的一点都不喜欢你,多少有点,毕竟曾经那么喜欢过你。"
唉。
许砚喜不喜欢她,不知道,感觉不像。
但她是。骗不了人的,她很确认是有点喜欢许砚的。
宁青心情更加沉重了。
如果正正经经追的话,本来应该或许会有一点有戏的可能。
但现在被喝醉的她亲手毁得一点也没有了。
挂了电话。
宁青深呼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想起什么似的,她翻了一下抽屉,余光瞥到了前些天被她收放在里面的许砚寄给她的信,心跳漏了一拍,抿了抿嘴唇。
写在信里的心事,是少年真挚热忱的暗无天光。
她没及时看到。
宁青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并不是毫无痕迹,现在想想,也依稀能找到一些细枝末节的证据,少年其实足够明显,是她性格沉闷活得过于自我。
看不见也听不进他。
原来他的眼神藏了喜欢。
曾无数次忽略他话里带着玩笑意味的试探。
她迟了好多年。
才知道许砚是喜欢过她的。
他的暗恋。
是一件旧事。
半响。
宁青随手拿起角落里的一支药膏,轻轻把抽屉关上。
-
进到许砚家,他的猫热情的跳过来蹭她的裤腿,发出清脆的叫声,似是寻求抚摸,她蹲下轻轻摸了摸,然后抱了起来。往客厅里走去。
许砚坐在沙发里低头玩着手机,线条硬朗的侧脸对着她,清晰可见他嘴角的伤口,偏暗的红色,结了一点痂,她怔了一下。
好像。
是挺严重的。
得用多大力气能咬成那样?
就这么想着,没注意,怀里的猫顿时跳了过去,宁青惊了一下,手抬起,它稳当的落在沙发的靠背上,看起来有点像趴在许砚的肩膀上,他侧头看了一眼,像是习惯了,没理会猫蹭他。
宁青松了口气。
良久。
她抿了抿嘴唇,虽说功过不相消,但总得有点表示。她率先作范,走过去,把药膏递给他,温声低气,"许砚你嘴角涂点药吧,看起来挺严重的,不要感染了。"
许砚抬起眸,看了眼,皱皱眉,目光复杂,冷笑了下,提醒她:"没好心的话,毒死我的手段有很多种。"
"?"
"我这是……"宁青看了眼手里的药膏,顿时语塞。
红霉素软膏呢?
药膏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
她为什么会拿了一支。
痔!疮!膏!
她僵硬了两秒,头皮发麻。
尴尬的气氛迅速升温弥漫。
许砚站起来,肩宽腿长,俯视着她,敛着眉,一脸看你狡辩的表情,他挡住光线的阴影笼罩着她,这个高度让宁青觉得很有压迫感。
拿着痔疮膏的她非常窘。
"不是!"宁青急忙解释,反应过来一把把药膏塞进口袋里,"我拿错了,我要拿的不是这个。"
她抽屉里放了很多皮肤药膏,平时懒得整理,全都混杂的放在一起,她也没买过痔疮膏,是欧潇潇给她买的,她以前经常加班到很晚,长时间久坐,尾椎连带屁股有点疼,欧潇潇听了就给她买了这个。
她当时哭笑不得,她真的没有那方面的问题,就仅仅只是久坐引起的不适而已,后来无奈随手把药膏塞进了抽屉里,没多久就忘了。
说完,宁青全身都变得很热,被这凭空出现的痔疮膏热得手脚无措。
许砚转身绕过她。
带起一阵尴尬的凉风。
宁青没脸得想即刻冲出这里,她跟上他,语气慌张,"我真的只是拿错了,红霉素软膏和…这个药膏外表都是红色的,我没有看准,真的很抱歉,我等会再给你换。"
"好吗?"她神色紧张的看着他。
"嗯,"许砚拉开一张椅子,在饭桌前坐下,似乎是对她的解释不感兴趣,看了她一眼,"坐下吃饭。"
宁青愣了愣,在许砚对面坐下,看着一桌卖相漂亮的菜,很不好意思,"你可以不用等我的。"
许砚没有说话。
尴尬加重。
气氛微妙,忽然觉得像是在自作多情,许砚等她仅仅只是出于礼貌和教养,她抿了抿嘴唇,全身都有点僵硬无措。
过了两秒,主动找话题夸奖道:"你做的饭菜看起来很好吃。"
许砚像是饿了,懒得理她,"吃。"
他拿起筷子。
唉。
宁青垂下眼,有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两人安静的各自吃饭,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音,气氛诡异又有点沉重,许砚嘴角受伤了,吃相慢条斯理的,神情淡淡,她看了一眼,紧张的只是她一个人。
她没什么心思吃,囫囵吞了几口,放下筷子,心里没个底宛如被凌迟的感觉异常折磨人,她看不懂许砚的意思。
"许砚。"宁青温声喊他。
许砚抬眼,散漫应了一声"嗯"。
"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宁青迟疑问,她想了很多,但根本还是要听他怎么想。
许砚倪她,拖着懒懒的音调,"都破相了,影响这么恶劣,你说呢。"
就……
嘴角破了个口子,其实影响不是很大,用点药的话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而且,他虽然脸好,但不用靠脸吃饭。
"我给你买药,"宁青提出解决方案,看着他,"这样行吗?"
许砚看着她,薄唇跳出两个字:"宁青。"
她后背下意识挺了一下。
他挑挑眉:"既然你态度这么敷衍的话,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喝醉了要咬我?"
宁青:"我没有态度敷衍。"
许砚:"那你解释。"
我……
喝醉了啊。
喝醉的话要怎么解释他才满意。
沉默了两秒。
她明白了许砚的意思。
成年人喝醉向来不是做错事不用付出代价的免责金牌。
"我以前喝醉了也是这么对我朋友的,"宁青想了想,许砚和欧潇潇不一样,她低声道:"真的很抱歉,我喝醉了就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拖着尾音"啊"了一声,瞥了一眼她,下一秒,宁青瞪大了眼睛,他舔了一下嘴唇,无比疼痛似的,重击她的愧疚心,拧着眉嘶了一声,"好疼。"
"……"
你就是。
故!意!
宁青表情僵住,忍下想反驳的冲动,更加诚恳道:"你觉得不够也可以提要求,我能做到的都会做。"
"渣女么你是?给我药就这么潦草算了?"许砚扯了下唇,得理不饶人的拽劲儿尽显,"不用负责任?"
被忽然扣了个渣女的帽子,她心情很复杂。
又不是事后药。
他还是个男的。
宁青抿了抿嘴唇,觉得这个要求也确实不算过分,但不明白他说的职责包括什么,又说:"负的,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你得提醒我上药,"许砚说,"要是没好毁容了,是你的责任。"
毁容。
宁青想说真的没有这么严重,一些情侣亲嘴咬出血不也是几天就好了,想到这里,她忽然心颤了一下。
反应过来,那是一种异常亲密的行为。
她把他嘴咬破的话,是不是也代表着亲他了?
其实,她没什么记忆画面,唯一的还算清晰的一幕是:她搂着许砚的脖颈,往下拉向自己,唇贴上去。
的确是她强迫许砚的。
初吻。
给了许砚。
"想什么呢?"许砚懒懒的看她,"不愿意还是不知悔改?"
蓦然回过神来。
不知悔改的意思:下次再犯?
"没有不愿意,"宁青心跳加速,不敢看他,低下头挖了一口饭,含糊不清说道:"我会每天提醒你上药的,直到你好了为止。"
"嗯,"许砚满意的扬了扬眉。
宁青:"还有吗?"
许砚看了她一眼,"暂时没了,有突发状况再说。"
这还怎么突发。
宁青想了几秒,理解了他的意思,你得时刻记着我是因你才受伤。
她点点头,做错事负全责的语气:"可以,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的。"
过了半响。
许砚看了眼桌上的菜,她吃得很少,整个人很瘦,脸上没什么肉,咬着饭的时候脸颊才会鼓起来看着圆润一点。
他收回眼,"快过年了。"
许砚忽的出声,宁青抬眼看了一眼他。
"是,今天26号了,还有4天,"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但只要不是伤口的问题,宁青心里一阵轻松,她顿了顿,主动温声问:"你要回嘉南过年吗?"
"嗯,明天就回去了,年初五回来,"许砚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是留在平川还是去哪儿?"
宁青看着他,随后垂下眼。
她读大学后就很少回嘉南了,舅妈家没有她的位置,毕业后工作也留在了平川,前期经济能力不高,一直是穷困潦倒的租房过活,直到前两年用所有存款买了房,期间她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觉得没有必要回去,舅妈倒是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让她回去和他们一起过年,但一想到那个曾经让她无比煎熬的地方,像是身体条件反射,哪哪都喘不过气儿。
那始终不是她的家,是别人的。
宁青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鸡翅,声音平淡:"我这几年都在平川。"
许砚顿了顿,嗓音微沉:"都一个人?"
宁青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仍低着头,继续说,"对,我一个人生活。"
她有意无意的不多提,许砚看了她一眼,眼色微沉,尊重的不再多问,过了几秒,他瞥了眼沙发上的猫,视线又回到宁青身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帮个忙?"
"?"
他很拽,没有求人的口吻:"可以当你将功补过。"
宁青抬眼疑惑的看着他,许砚挑挑眉,偏了下头,"过年这几天就帮我照顾一下宝贝吧,我带不回去它。"
宁青愣了一下,看了眼正在趴窝舔毛的宝贝。
"啊可以的,"她很乐意帮这个忙。
"但是。"许砚停顿。
似乎是要提出一个颇为让人不好接受的要求。
宁青看着他,她没养过猫,许砚的猫看起来似乎很养尊处优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接他的话:"是——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没有。"许砚指尖敲了敲桌子,"正常养就行。"
"但是呢——"
许砚继续说。
"我的猫很黏我,它没什么安全感,每天都得看见我才不会乱闹。"
"?"
宁青眼皮跳了跳。
许砚神情懒散:"麻烦你每天跟我视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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