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是我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是我逾距,还望王爷见谅。”我俯身认错,还未低头,便被裴羡一把扶了起来:“你做什么?”

    我不懂,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满意。

    “宋宥死了,我又没死。”裴羡屏着眉,看着十分无奈的样子:“边军我不及宋宥,可在这京都,说话到底还是算些数的。”

    “所以裴萱回京,是为了护着她。”

    “不然?”裴羡似十分无语:“边军本就杂乱,何况宋宥如今身死。”

    我点了点头,其实不太明白。西北驻军最多,人人都夸宋宥治军严明,西北如铁桶一般,怎会杂乱。但裴羡明显不想再说,我也没有追问。无非是些因宋宥而发生的变故,追名逐利,世人大多如此。

    到底入了冬,虽未落雪,却十分寒冷。一阵风过,我有些瑟缩。裴羡脸上毫无变化,却极快的脱了外裳给我裹上:“明日还要入宫,可别今日染了风寒。”

    我哪有那么娇弱,还没来得及反驳。便不知从何处来了个黑衣少年,单膝跪在裴羡面前,把我吓了一跳。说是少年,大概有些不妥贴。看身量已是个青年男子,却长了个娃娃脸。许是因我在场,满脸都写着纠结,十分的欲言又止。

    我站在裴羡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想来,大抵十分吓人,那男子脸色变了一变,十分不好。未了,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中枢机密,望王妃回避!”

    话音刚落,便听得裴羡轻笑:“原是如此,本王还当你不会说话了呢?”,那黑衣男子尴尬笑笑,我便也借此离去。裴羡只说小桃在前面等我,回房还是其他都可以。我点点头,便独自离去。

    其实沈宴如想错了,裴羡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多大变化,真正令西北视死如归反而是自己。

    “说吧,什么中枢机密需要王妃回避?”裴羡俯视着西北,表情连同语气都无甚变化,可西北就是觉得后背一凉,心中十分后悔。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属下知错,可此事属下思前想后都觉得王妃不便知道。情急之下,无奈之举,望王爷恕罪!”

    “罢了!”裴羡抬了抬手,西北会意,起身附在裴羡耳边低语几句。随即连忙退开,一副生怕裴羡误伤无辜的样子。

    “此事王妃确实不便知道,是本王错怪你了。”裴羡倒淡定许多,眸子低垂,食指同拇指无意识的摩擦。半晌,抬了抬眼皮:“陛下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西北摇了摇头:“听宫里说,太后安排的,连宋家都没去,直接入了北邙山。”

    \"倒也正常,若是陛下见了,怕是这戏也唱不下去了。\"裴羡转身,看那池中的鱼:“还查到什么了?”

    “没了,底下的人只看到了伤口。”西北十分恨铁不成钢:“要属下亲自过去一趟吗?”

    “没必要,身边人动的手,查不出来什么。”

    西北难以置信的抬头,像是听不懂裴羡的话。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那样的人,怎么会被背叛,甚至赔上了性命。裴羡倒没管西北心里掀起多大的惊天骇浪,只吩咐两句,便打发了。

    西北离去的最后一眼,偌大花园里,冬风萧瑟,裴羡一人立在池塘边,就着那稀疏的残荷。西北蓦然觉得,裴羡有些黯然神伤。末了又觉得自己好笑,和西南待久了,竟也学会触景生情,真是文酸。

    晚膳时亦未见到裴羡,大抵还在忙午间的事。没有他,我还自在些。拉着小桃闲聊,倒是十分高兴。临就寝时,我不喜房中有人,夜间也没什么事,便让人都散了。只吩咐小桃,若裴羡来了就说我已睡了。

    天气太冷,实在不想等他。结果刚睡就听见有人敲门,那声音十分急切,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一开门,便对上了裴羡那古井无波的眸子。裴羡不说话,小桃保持着敲门的样子欲言又止,四下安静。

    我无语的递了个眼神给小桃:不是让你拦着他吗,怎么回事?

    小桃放下了手:拦不住

    我无奈:理由这么充分,为什么拦不住?

    小桃委屈:王爷不听

    。。。。。。

    “为什么看她不看我?”

    说着直接越过小桃进了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桃关在了门外,顺便还告诉小桃她不必守夜了。动作行云流水,我目瞪口呆,只有身体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裴羡已经用手强行的捧起了我的脸,四目相对,我还没来得及害羞,就听见裴羡一本正经的问道:“为什么看她不看我?”

    语气十分真挚,表情十分诚恳。若非我身处其间,必然觉得他这是虚心求教,十足好学生的样子。

    我与他咫尺之距,酒气上涌,熏得他眼眸清透湿润,无来由的显得委屈。我被他这样看着,莫名的觉得心虚。

    “怎的今晚喝了这样多的酒?”酒气四散开来,我与他离得近,实在不大舒服。裴羡却好似中了蛊,重复就那一句:“为什么不看我?”

    我不答,他看起来更委屈了,倒在我肩上嘟囔道:“我才是你夫君,你怎么整日都”

    “明明是你自己整日心事这么多,又不告诉我”

    “”

    “”

    我倒是一脸哭笑不得,原来他酒醉是这般模样。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我听得不真切,便等着他继续说。谁知耳边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细密的气息挠的我耳边有点痒,我才想到他许是近日累极,睡着了。

    现在倒是真的哭笑不得了,裴羡虽然面容清秀,身长玉立,但我一个弱女子还是觉得重。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床上,已是气喘吁吁。幸好他本就穿的单薄,不必我费心为他脱衣,随手把被子盖上就行。

    喝水的时候见燎炉里炭火不足,我还填了几块碳。和他们这群不拍冷的可不一样,我是畏寒畏的厉害,正好烤烤火。炭火噼里啪啦,我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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