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太安静了,或者说裴羡太安静了。一个醉酒之人,有些动静才是正常。裴羡穿着单衣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他不会发热了吧!我心里十分慌张,这大冷天的,发热可是麻烦死了。
我掀帘一看,裴羡神色正常,只睁着眼看着床顶的帷帐,十分认真,也透着十二分的诡异。我抬眼看了看,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只是有点好奇刚刚睡着的人,怎的又醒了过来。于是坐在床沿上,轻声问他有无什么不适。裴羡皱了皱眉头,转头看我。好一会儿才回了我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怎么在这?”
我直接就被气笑了,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把我吵醒,现在居然问我,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还没说话,他倒开始不依不饶了。皱着眉头问我:“你笑什么?”
“呵!”我伸手把他往床里推了推,十分不客气的把被子扯了过来。果然还是床上舒服,裴羡还要说话,我裹紧被子:“再说话,你就出去。”大抵是窗外寒风太过凌冽,裴羡果然安静了。
早上醒来就没见到裴羡,打底觉得尴尬所以起了也没喊我。可是小桃不见了。新来的小姑娘一问三不知。看着也没小桃喜庆,我有些闷闷不乐。上了马车,裴羡居然没骑马,坐在里面等我。见了我丝毫不尴尬,还问了我一句:“喝茶吗?”
我摇了摇头,坐下整理了一下衣服,想找个机会问下小桃。裴羡放下茶盏随口道:“今天怎么晚了些?”
机会来了,我尽量装作十分自然随意道:“今天换了人不习惯,梳洗慢了。”听懂了吗,明白了吗?我想要小桃,小桃!换了人我不习惯!裴羡倒是没多大反应,就是弯了弯嘴角,所以刚才我应该没看错,裴羡这是算笑了吗?不算嘲讽的那种。
“嗯。”裴羡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明媚,我十分不解,嗯什么?你明白了没?所以小桃去哪了,不用解释解释。看着裴羡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我真的莫名其妙。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们进了皇城,宫门士兵检查的时候,倒是没有硬性要求,但文臣武将一般都是下车下马的。我原以为按裴羡如今大抵是不会下车了,没成想裴羡不仅亲自下去了,还给侍卫发喜钱了。
大抵是头一回收到活阎王的赏钱,侍卫们战战兢兢。我掀开小帘的时候,那几个就好像忽然看到救星一样,赶忙给我拜了一拜,请了一个郡主的安。领头的大概是奉承惯了,顺口来了句:“往常只道裴大人松柏之姿,今日一见郡主才知什么是郎才女貌。”
我莞尔一笑,这领头的小侍卫还挺会说话。仔细看看,也才刚及冠的年纪,长得倒也清秀,只是这一席兵甲显得五官寡淡的紧。
“这话说的我高兴。”我朝那小侍卫招招手,随手把袖子里揣的一荷包碎银子赏了出去。小侍卫许是有点懵,站在原地没动,还得是裴羡出声提醒才毕恭毕敬的接下银子。
例行盘查搁裴羡这也就走个形式,没什么意思。我坐在车上等裴羡,裴羡也就和平时一样,看着他那张脸,我故意打趣他:“可是我今日花了大人的钱,裴大人心疼了?”
裴羡眉头微蹙,目光沉沉。倒不是我怂,裴羡这个表情确实
我也没说什么,至于这幅样子吗?虽然都说裴羡脾气不好,但不至于一点玩笑也开不得吧!
“是我疏忽了。”裴羡目光沉沉,我也不好多问,恰巧内宫到了。
马车不许进内宫,裴羡刚扶着我下来,便来了个眼生的宫人。先是恭喜讨了赏,又道外臣不便入后宫,太后请裴大人别处休息。我皱眉,又想今时不同往日,便抬头看裴羡。裴羡也没说话,只是接过下人递过来大氅。伸手替我披上,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后宫耳目众多,须要小心。”
此刻,外人眼里,我与裴羡实在恩爱。亦是此刻,我才明白,裴羡不愧是裴羡,做事果真滴水不漏。为了让人信服我们夫妻恩爱,竟然从外宫门便开始演上了。若不是我早就知道是做戏,怕也要信以为真,裴羡对我一往情深,十分宠爱。既如此,我也不能拖了后腿。我伸手理了理裴羡额上不存在的碎发,拂了拂衣上莫须有的灰尘,十分不舍。
“今日也算是我回门,裴郎是我夫君,我原是想带他见见舅母和长辈的。”夭寿了,我实在是想不到如何称呼裴羡,怎么也没人叫他的字,这一句裴郎喊的真一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太后她老人家说了,太皇太后如今不在宫里,宫里没什么要见的长辈,况且裴大人从前就陪在太上皇身边,都是知根知底的,就不见了。倒是郡主许久未见了,太后实在是想念的紧。”林公公满脸堆笑,压低了声音道:“太后她老人家实在是把郡主当亲女儿看的,想和殿下说两句母女的体己话,裴大人在也不合适,您说是吧?”
“还是舅母想的周到。”我笑,好似颇为无奈看了一眼裴羡:“没想到舅母这么相信你,裴郎真是好手段,老早就把我母家搞定了。”
“哟,这话可是有些大不敬了。”裴羡倒是没说话,可是把那林公公急坏了。我不甚在意,一脸没心没肺的说道:“林公公入宫晚,不知道舅母向来宠惯我。以前连皇奶奶赏的珠钗被我摔坏了都不说,又怎会在意这些?”
“哎呦,太后宠您谁不知道?”林公公满脸堆笑,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天,十分着急道:“这说两句也没注意时间,郡主殿下,咱快走吧!太后娘娘可要着急了。”
“行吧!那就走吧,别让我舅母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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