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深夜被召进了女帝营帐,疑似女帝情况再次恶化,这一消息就像是插了翅膀一般,飞快地传了出去。
而当楚岚风急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场面也着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帝君,”楚岚风行了个礼,满脸真诚地问道:“方便告知臣您为何会在这里吗?”
目光又转向女帝紧拉着帝君不放的手,心中不禁感慨,真是一段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啊。
帝君脸色有些难堪,又看了一眼被女帝拉着的手,索性别过头去。
“你不用管,先看看她。”
其实楚岚风跟帝君也是相熟的,当初女帝追帝君的时候她没少帮着打掩护出主意,再加上帝君跟越玉书算是好友,故而这番作态也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
见到帝君这样,楚岚风故意叹口气,道:“陛下这路走的可真坎坷哟。”
太医这会已经在瑟瑟发抖,看不清目前的形式了,实际上他一进来便被吓了一跳,隐居了八年的帝君突然出现在这,还被陛下拉着手不放,这搁谁能一下子反应过来。
发现楚岚风的目光投向他后,立刻上前道:“陛下的伤口裂开了,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女帝这伤口本来扎的不深,不过是突然裂开血止不住了导致失血有些过多才昏了过去,稍微修养一直便能醒过来了。
这太医是女帝手下的老人了,口风也紧,因此楚岚风看着她给女帝重新止血包扎完以后,只说了一句不该说的别说便让他走了。
太医走的时候,正好遇上越玉书过来,看着太医逃窜似的背影,越玉书还有些纳闷,女帝那不是装病吗?怎么整的这么很严重一样。
一进门,便跟楚岚风一样,被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惊了一下。
“帝君,”越玉书满面惊奇,道:“你怎么会在这?”
关于这个问题,帝君解释不了,只能选择沉默,道:“既然她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罢,伸手准备强行将女帝的手拽下来。
帝君也是练过些身手的,但这下确实是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扒拉不下女帝的手,脸都有些涨红。
“何必呢,”楚岚风在一旁幽幽道:“陛下留您下来肯定是有事要说,您不如就在这待一晚呗。”
她身旁的越玉书也跟着点头。
帝君哪里不知道这夫妻两个其实就是想看热闹,索性也不去掰女帝的手了,清清冷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这目光看的楚岚风有些发寒,也不再开帝君的玩笑了,道:“我跟玉书今日就在外间睡下吧,你多陪陪陛下。”
身为帝皇,即使这不过是个临时驻扎的地方,规模自然也是豪华的,女帝这营帐分内外间,内间做休息用,还有一个小门可以出去,也方便人进来伺候,大门进来则是外间,做书房用,平日里可以用于议事。
内外间之间的门是可以关上的,楚岚风一说完便赶紧拉着越玉书去外间了,把空间留给帝君和帝君两个。
女帝那只手还拉着帝君不放,用力到指尖都有些发白,帝君垂眸看了一眼,心中叹息一口气,坐在了床边。
这一坐,一直坐到天都蒙蒙亮了,女帝方才悠悠转醒。
眼睫毛颤抖了好几下,方才慢慢睁开眼睛,一恢复意识,便立刻握紧了手,像是在确认人还在一般。
帝君被她这突然加深的力道惊动,垂眸一看,女帝正睁着眼睛看他,面色无什么表情,只伸手准备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
这会女帝倒是仍他抽出手臂,语气中带着些欣慰和隐秘的欣喜道:“你没走。”
她嗓子还有些哑,这话说的缱绻,帝君却是直接将那只手臂的袖子卷了起来,上面已经青了一圈。
“我走的了吗?”
他皮肤白皙,这一圈青痕便分外显眼,让人想忽视都难。
女帝瞬间抱歉,道:“对不起。”
帝君也不是想要她那一句道歉,只是觉着被迫留下来那口恶气似乎出了一点,垂眸看着女帝,道:“你说当年的事有隐情。”
他不走,一方面是因为女帝拽着走不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想听听女帝会怎么说当年的事。
在她床边坐了这么久,他才猛然惊觉其实两人都不再是当初的少年少女了。
印象中打马游街的少女,如今也已经三十了,即使身居高位保养的再好,眼尾也已经有了细密的痕迹。
这八年磨掉了两人不少的棱角。
女帝目光瞬间沉下来,道:“当初攻打和丰,并非是我下的令,俞光也没死。”
现下听女帝说他没死,帝君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道:“如何证明?”
“你可以去问岚风,当时是她去大牢中用一个死囚将俞光偷换出来的,不过之后俞光便走了,朕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女帝道:“当年在你告知朕俞光是男子之前,母皇便已经有所察觉,你也知道,母皇最后那段时间,已经是谁也不信任了,她在宫中安插了眼线,从你给俞光写的信中发现了端倪,朕没办法,只能假意将他打入大牢,然后令岚风拿死囚替了他,先保全他的性命。”
先帝与现在的女帝不同,女帝自遇见帝君起,一颗心便尽数放在了他身上,子嗣也甚少,先帝却是个花心之人,子嗣也众多,光是女儿便有十几个。
女帝虽然四岁便被立做太女,但当时那种情况,前朝后宫的水早就已经被搅混了,姐妹争权手段频出,女帝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那些姐妹该贬的贬,该杀的杀,到最后先帝暮年时,已经只剩下三个女儿侍奉在身旁。
人老了总是恋旧的,先帝开始选择性的忘却那些层出不穷的阴谋算计,反而开始忌惮起了女帝。
那一段时光女帝是很艰难的,一方面要平衡朝堂关系,另一方面又不能太过锋芒毕露,以免引起先帝的猜忌,也就是那个时候,陶家得到了她的重用。
帝君对那段日子自然也有印象,他抿了抿唇,又问道:“那和丰呢?”
既然俞光早就被替换走了,那和丰的位置是谁泄露的,当时去攻打和丰的大军可是实打实的。
“是陶家主,”女帝道:“她沿着你曾经走过的路一路打听搜寻消息,抓到了其余在外做生意的和丰人,从她们嘴里套出了和丰的所在,上报给了母皇,因此母皇便派人去攻打和丰了。她做这事的时候刻意瞒过了我,所以我也没来得及阻止,只能一边在母皇那边周旋,一边暗中派人送信去和丰。”
所以其实在帝君听到女帝与先帝密谋的时候,先帝就已经从陶家主口中得知了和丰的具体位置,并且在调兵去攻打了,真正送了信过去使得和丰全体即使撤离的人是女帝。
这事陶家做的也鸡贼的很,当时俞光被打入大牢后,女帝与帝君便吵了一架分居,这让陶家主看到了离心两人的希望,家族利益自然超过了对女帝的君臣之义,于是他越过女帝,将这事直接报给了先帝,目的就是想让两人彻底分心,让女帝的目光能够再落到陶安怡身上去。
不得不说,她这一手做的确实绝,起码若不是女帝这番机缘巧合下将当年的事尽数说出,两人这个误会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解开。
且若是帝君当时没有怀孕,没有生下孩子,那么楚怡嘉说不定真能一步步被推上皇位。
陶家这一计划,出现的最大的漏洞,便是没想到帝君当时已经怀孕并且生下常念。
帝君也没想到他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背后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他居然冤枉了女帝这么多年。
女帝握住他的手,帝君缩了一下,却也没收回来,只听她道:“朕登基以后,便一直派人在找俞光跟和丰的下落,原本是想找到了再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成想我们之前居然一直存在这么多的误会,也是朕不该,一直没有跟你解释过这些。”
当初做这些事时,帝君身边还有先帝的眼线,她不能说出实情,后来登基后,帝君的人守着凤仪宫,女帝进不去,又怕强闯的话帝君又会自杀,只得放弃,在宫外守着帝君。
况且初时她也年轻气盛,觉着帝君未免太不信任她,心中多少也是带着些气的。
现在或许真的是不再年轻了,她只想把事情说清楚了,把两人之间的误会给解开。
肌肤相亲,女帝的温度不断从温热的掌心传递过来,帝君也有些恍惚,两人情浓之时,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如今隔了八年,这般简单的接触都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看准了帝君似乎有所松动,女帝眸光暗沉,低声像是哄道:“等大狩回去,凤仪宫就别锁了,好不好?”
以往每次她去凤仪宫,那些宫人比闻到了肉骨头味的狗还敏捷,人还没到呢宫门就已经锁了,就差把不得入内几个字贴在门上了。
帝君闻言,垂眸道:“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能生育了。”
当初生常念时凶险,能否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太医早就断言他此后子嗣艰难。
“咱们不是已经有常念了吗?”女帝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愣了一下以后继续道:“再说,朕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能生孩子。”
帝君说这话已经是带着点愿意和好的意思,女帝一时有些得意,道:“能给朕生孩子多着,可朕喜欢的可就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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