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言来的速度确实很快,并且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女人面貌跟女帝四分相似,不过较女帝要更加柔和,看上去也更加和善,一看见常念眸中便闪过一抹亮光,还没等常念说话,便先开口道:“快十六年不见,侄儿竟出落的这般水灵了。”
一旁的观言:“……”
他家殿下还差两个月才过十五生日呢,这是从出生就没见过吧。
常念也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又猜出了女人的身份,朝她行礼道:“六皇……六姨。”
他这礼还没行下去,便被宣州王扶住了,她道:“都是自家人,不用管这些繁文缛节的。”
她一双眼睛笑的眯起,在常念看来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宣州王这番也是乔装过后才来的,看上去就是个一般富贵的人家,她看上去不太勤于锻炼,脸颊有些圆润。
客栈人多眼杂,她便压低了些声音,道:“我家那逆女做的事情,我已经尽数知道了,你尽管放心,六姨这次过来就是来清理门户的。”
常念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传到了宣州王耳朵里的,况且他对宣州王了解不多,也不知道她性情究竟如何,只能先点着头。
目光见着张郎君的目光好奇地看着这边,于是喊道:“张郎君,麻烦你再收拾几间房间吧。”
宣州王跟观言这次来带了十五人,据宣州王介绍,都是她在宣州王府兵中挑选的精锐,最擅长山林战,入了林子就跟鱼儿进了水里一样。
虽然还摸不清宣州王的底细,但是她来了对于常念来说还是有好处的,毕竟没人能比她更加熟悉宣州的势力分布了。
好歹也是治理了这么久的。
房间还在收拾,常念便先将宣州王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观言也跟着进来随侍左右。
宣州王嫌弃地看着这房间,道:“侄儿怎么住在这种地方,不如六姨去跟巴竹城的知州说一声,咱们住到知州府去。”
“不必了,”常念淡淡道:“堂姐既然敢这般光明正大的在巴竹城山中炼器,想必此地的知州早就已经暗中投靠了她,过去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宣州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还是侄儿聪明。”
常念垂着眸,手上拿着茶杯的力道加重了些。
一个能够在当初众子夺嫡中安安稳稳活下来并且得到封地的王爷,怎么可能这点敏锐度都没有,宣州王不过是在装罢了。
他不说话,宣州王眸中有些暗色,又很快恢复成乐呵的模样,搓了搓手,道:“这个,常念啊,我女儿入京也有十三年了,她在京中过得如何啊?”
这个女儿说的自然不可能是周夏月,而是她的嫡女宣州王世女。
她看着常念的目光里满是期待与关怀,看样子真的像是个满心只有女儿的好母亲。
“六皇姨放心,母皇向来看重姐妹感情,自然不会亏待了堂姐去。”常念道。
他说这话的意思,宣州王哪能不明白,无非就是在暗示她,她在宣州老老实实的,她女儿就没事,她在宣州不老实了,也别怪女帝那边不客气。
这么多年下来宣州王早就知道了这道理,被常念这番暗中敲打也不生气,依旧是一副憨厚的样子道:“她在那边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她跟常念也不是很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让常念给她讲讲宣州王世女在京中的所作所为。
不管是不是装的,起码看上去她是真的很好关心在京中的世女。
没过多久,张郎君上来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宣州王便先回自己房间去了。
等她走了,常念看向观言,语气淡淡问道:“怎么回事?宣州王为何会来?”
“是宣州王执意要来的,”观言道:“我收到殿下的来信后,正准备去找宣州王,岂料宣州王那边的消息竟比我还早,她先一步来找我,说是收到了消息知晓长女竟然犯下了大错,主动请缨要来清理门户。”
从一开始,观言拿着金令出现在宣州王面前时,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便开始彻查。
结果就被她给查出来了周夏月做的这事。
常念微皱了眉头,始终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观言将自己在如城与宣州王的接触一一说了,随后才问道:“殿下是在怀疑宣州王?”
“此番出京前,母皇曾大致与我说过宣州王,”常念道:“母皇说,宣州王这人最擅长的无异于两件事,一是装疯卖傻,二是审时度势。”
与宣州王这些天接触下来,对于其一,观言不得不表示女帝形容之精准,宣州王对于装疯卖傻确实很厉害,若不是后头出事后宣州王主动上门来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怕当真以为宣州王就是个整日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了。
但对于说宣州王擅长审时度势,观言就有些不明白了,他想了想,道:“殿下的意思是,宣州王一直知晓周夏月在做什么,不过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番是看咱们有了动作,才赶紧来表忠心?”
“我希望是这样,”常念看着观言,语气加深道:“就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若真是那样的话,他跟楚华蓥这般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现如今,只能暂时与宣州王周旋着,等楚华蓥回来再说。
恰好这时观言也想到了楚华蓥,试探着问道:“殿下这番,可与楚小姐表明了心迹?”
自打楚小姐出门游历起,殿下是日日夜夜盼着与楚小姐见面,心里头想的是什么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这下好不容易见面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未曾,”常念抿唇道:“我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楚华蓥目前显然说没有开窍的状态,他担心突然说起这事会让她感到不适从,反而开始避嫌了,岂非得不偿失。
况且他终究是个男子,主动表明心迹也要克服一下自己心里那关。
“那殿下心中如今是怎么想的呢?”观言大胆问道。
“我能怎么想?”常念道:“现今我只盼她平安归来。”
这几日他没有一天是睡好了的,夜深人静的时候,胸腔中总是忍不住涌起一种后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难受。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常念却找不到舒缓的办法,唯一能够舒缓他情绪的人现下正在山林中冲锋陷阵。
而另一边,常念担忧的人,正潜伏在某处府邸,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往下看。
奢华的房间内,两具身子滚在一起,时不时弄出些暧昧的声响,让躲在房梁上的楚华蓥十分痛苦。
这波真是亏大了,居然还能碰上这种事情,感觉都要长针眼了。
但她现下又走不了,只能郁闷地接着蹲着。
过了一会儿,那边终于消停了,娇滴滴的男子倚在周夏月胸口,撒着娇道:“大人,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从这山里出去啊,沐儿想要去逛街。”
他这一开口便让楚华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周夏月眼光也太差了吧,这种男人都要。
还是她家常念好,从来不会这样夹着嗓子说话。
情不自禁的,楚华蓥又拿人跟常念比了起来。
周夏月倒是就好这一口,抓住男人的手,带这些暧昧道:“这就闷了?待在这不挺好的吗?除了书房,哪里是不让你进去的?就连我……”
她后面半句说的实在露骨,楚华蓥都差点被这骚话整的直接房梁上掉下来。
你们宣州人都玩的这么花的吗?楚华蓥满脸复杂。
不过也勉强算是找到了一条重要点的信息,这个周夏月应当是把重要的是东西全都放到书房了。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找到书房的位置了。
下边那个郎君正害羞地捂住周夏月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两人又是好一番打情骂俏。
楚华蓥着实被这两人肉麻到了,心想这事真的有这么欢愉吗?
唉,可惜她还未成亲,也没有意中人,注定体会不到这种情绪了。
等等,意中人?
楚华蓥僵着脸,又想到常念了,脑海中自动开始浮现出常念与一个看不清楚脸的女子打情骂俏的场景。
不,以常念的性格,他才不会向这个男子这般主动,他应当是羞涩的,带着些紧张,但是在面上却发觉不出来,只能通过一些小动作察觉。
那番场景几乎已经能够在脑海中构建出来。
可一想到能够看到常念这番情态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楚华蓥心中又涌现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这股怒火烧着烧着,胸腔中又有些酸涩,为什么呀,难道她对常念还不够好吗?她才走了不到两年,常念就另结新欢了,若是她再在外面呆一年,常念是不是就直接把她忘了。
骗子,楚华蓥心里狠狠骂道,明明小时候说好了要永远一起的,转瞬就为了个女子把她抛弃了。
那女子有什么好的,能有她了解常念吗?能像她一样愿意为了常念拼命吗?
楚华蓥越想心里越酸,感觉浑身都在冒酸泡泡了,决定了回去以后不管怎么样,都先从常念嘴里把那无耻女子的名字套出来再说。
至于套出来以后,楚华蓥磨着牙想,先套麻袋打一顿解了气再说,居然敢趁着她不在京中诱拐常念,简直就是无耻,一点都没有女子之风。
反正不管那女子到底怎么样,在她眼里就是配不上常念,就是使了手段迷惑了常念,她会让常念知道她的真面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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