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月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更何况女人每一句话都踩在她的雷点上,于是也不再与女人废话,吩咐人将她拖了下去。

    等到确认人都散尽了,两人方才在夜色中显露出一点身形。

    “常念,”楚华蓥正色道:“你听我的,带着图纸赶紧回京中去。”

    她自然要留下来查清楚这件事情。

    若是光凭周夏月一个人,是没有本事翻了这宣州的天的,因为就算她造再多兵器,没有兵也是于事无补。

    目前宣州王的嫌疑已经被初步排除,而巴竹城特殊的地形,很难让楚华蓥不联想到中江州的陶家去。

    宫中安贵夫已经被关了十年了,周怡嘉比她还要大上一岁,却至今未入朝堂,陶家的势力女帝前些年清算过一次,但终究还是没能彻底铲除。

    中江州守着边境,与李国相邻,本身就有驻军三十万,若是陶家在此基础上再养了私兵,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自周怡嘉束发以来,宫中就有要她入朝堂的声音,不过被女帝给镇压了,后来周靖初也束发了,又有人提起要让两姐妹同入朝堂,根据岂能力考察谁有储君之能。

    毕竟现今女帝虽然已经与帝君重修旧好,可帝君那肚子始终没动静,没有新的适合多少皇女,朝中臣子的目光便也只能落在周怡嘉和周靖初两姐妹身上。

    况且随着女帝年龄越来越大,就算这时候帝君能够再生下一个皇女,这十七岁的年龄差也不是那么容易抹平的。

    不过女帝或许是真不待见两姐妹,就连宣州王世女都已经入朝堂了,女帝还未松口让两姐妹入朝堂。

    这让不少人开始揣测莫非女帝真准备将皇位传给侄女了?

    周朝历史上,越过亲生女儿将皇位传给侄女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咸宁年间便发生过此事,但当时是因为咸宁帝亲生女儿过于年幼,而咸宁帝却已暮年,无法庇护皇女长大,且那位侄女也就是后来的乾和帝是自小进宫养在咸宁帝膝下的,与亲生女儿也没差。

    现如今女帝可是一项也不符合啊。

    想到这,楚华蓥也不禁看了常念一眼,心想着女帝这谁也不愿意传,唯一亲近的就是常念了,莫非还准备传位给常念不成?

    常念却是不知道转瞬之间楚华蓥想了这么多,他一听楚华蓥让他回去,下意识便是道:“不行。”

    他怎么可能留楚华蓥独自在这边涉险。

    更何况如今他也已经联想到中江州那边去了,自然也知道这事有多凶险。

    楚华蓥皱起眉,道:“你别胡闹,现下将图纸送回京中也一样重要。”

    就目前掌握的这张图纸,就已经足够让女帝对这边出兵了,只不过在没有掌握更多证据的情况下,这样的话举动无异于是打草惊蛇。

    楚华蓥想的是顺藤摸瓜,最好能够找出陶家养的私兵在哪里,找到两边勾结的证据。

    常念抿着唇不说话,黑亮的眸子里却是写满了倔强。

    两人对视一会,最终还是楚华蓥败下阵来,道:“好吧,你可以不回去,但是你必须回栈待着。”

    她准备悄悄潜入周夏月的居所去翻找一下信息,常念身手远不如他,带着他可能会误事。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妥协了。

    常念也是楚华蓥只能退让到这了,并且以他的身手,带上他确实是种负担,闷闷地应了声好。

    若是他的身手能够再好一点,是不是就能跟楚华蓥同进退了。

    楚华蓥将自松州猎民那边学来的标记尽数说给他听过后,见他依旧有些闷闷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后,如同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在常念愕然的表情中,强行镇定地说道:“别想太多,等我回来。”

    她甚少在分别的时候讲这种话,说完自己都觉得难堪转身就要走,常念却拉住了她的衣袖,珍重道:“我让观言带着金令去了宣州王府,我等你七日,七日后若是还没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会直接调动宣州驻军进山寻人。”

    当初快要到宣州时,他为了以防万一,便让观言借着祝寿的名头带着金令先去了宣州王那里镇住局面,万一真出事也可以直接拿着金令接管宣州驻军,算是有个退路。

    如今宣州王既然已经没有嫌疑了,那么这步棋也该用起来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楚华蓥也明白,当下心中一暖,扬起一抹自信的笑道:“放心好了,在栈安心睡几天,相信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常念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方才转身朝着相反的地方去。

    这时候正是深夜,张郎君一边打着盹,一边守着店,见他一个人回来,还有些吃惊,道:“越郎君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我……”

    常念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跟楚华蓥在这方面还未串词,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最后道:“姐姐有事便暂时离开两日,过几天便回来了。”

    张郎君脸上挂上抹心照不宣的笑,道:“越小姐这是与您闹脾气了吧,我家那口子闹脾气的时候也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最后还是要乖乖回来的。”

    他带着嗔怪的看了常念一眼,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道:“我这早就看出来了,您与越小姐不是姐弟,是一对儿吧?这哪有姐姐弟弟这般相处的。”

    一开始他也只当是姐弟间关系好,后来两个人在眼皮子底下晃了两天,便看出问题了。

    越小姐对这个“弟弟”的关心程度,那简直就是跟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了,基本上有什么事都不用喊,跟心有灵犀一样,顺手就给你做了。

    再说这越郎君,看“姐姐”的眼神如胶似漆的,眸子里都放着光,且这“姐弟”两个之间有种奇怪的人氛围,跟谁都融不进去似的,这谁能相信这是姐弟啊。

    也就他家妻主,迟钝的很,今儿白天还在跟他感叹说人姐弟俩感情好。

    常念还想否认,张郎君却是只当他是羞涩不敢承认,挤眉弄眼道:“郎君先别急着否认,我也年轻过,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家那口子当初也是我先动的心,腆着儿郎家的一张脸皮去给人哄了过来,有经验着呢。”

    周朝男子讲究端庄自持,一个男子主动去追求女子的情况确实是少数,常念也没想到张郎君居然有这般勇气。

    踌躇两人一下,他才启齿道:“我们……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她从小就是我母亲养着的,也算的上是姐弟了,只不过是我对她有了别的想法罢了。”

    张郎君瞬间眼睛发亮,这不就是话本子里写的爱上貌美养姐的剧情吗?没想到今日居然能看到现实版的。

    他情不自禁问道:“那郎君家中是何想法?”

    那话本子里的养姐可是差点被打断腿,后头高中了状元才让岳母娘同意了的。

    “我家中暂时还没想法,”常念脸有些红,道:“毕竟我们还未真正在一起,不过是我单相思罢了。”

    这倒是与话本子里不一样。

    不过……张郎君瞪着眼睛,道:“郎君您怎么是单相思呢?”

    就越小姐看他时候那个专注的眼神,谁能说不是在看情郎?

    难不成这两人现如今还没有捅破窗户纸?

    一瞬间,张郎君恨不得马上把那越小姐抓过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把话給说清楚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拉着常念,道:“郎君我与你说,依照我这过来人的经验,这女人啊最受不了的就是小郎君若即若离的勾引了,你就这么遭……”

    迷迷糊糊听了张郎君许多的经验,常念只觉得那话本子里写的还是有些含蓄了。

    他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心绪还是乱的,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他沉默地起身,写了一封信去给观言。

    信中提了一下关于那个造兵器的村庄一事,然后令他问宣州王借些擅山林战的精锐赶来巴竹城。

    人不用太多,十五六个便足够了,多了容易引起怀疑。

    宣州的主城是如城,宣州王府也在那里,全速赶路的话,大概三日观言便能带着人过来。

    信送出去后,常念看着月色,思绪又忍不住发散了。

    若是中江州那边养私兵的事情是真的,那么陶家多半也是为了周怡嘉,若是能够找到证据,陶家基本也就算完了,对他将来登基也是有利的。

    楚华蓥这算不算……是在为他冲锋陷阵?

    又想起张郎君说的话,常念脸上涌现出一些薄红,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

    笑着笑着,忽然又想起来他请缨来宣州时,母皇与他说的话。

    当时女帝就站在他面前,叹了口气后方才道:“做为一个母亲,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做为你的母皇,常念,我希望就算此事不成,你也不要用你的爱意去束缚一个本该青史留名的忠臣。”

    女帝的意思很清楚了,若是楚华蓥真的不喜欢他,那么她会给常念另寻驸马人选,并且要求常念必须放下心中这点心思,一心一意只把人当臣子。

    楚华蓥的身后毕竟还站着楚家,本身的能力也是属于绝顶的,女帝不可能看着这么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贵女被他的执念所束缚住。

    这般想着,常念微闭了双眼,那点隐秘的愉悦消失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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