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婆子虽然是个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更红顶白、出卖消息这些事做起来没有心理负担,可真让去谋害自个的主子,心头还是害怕的,拿了那些药,好些天都没动静,反倒是因为心虚,对沈妙越发殷勤。
“牛婆子如今才来献殷勤,也不觉得晚了。真当咱们是傻大个,不记得她以前是怎么对我们的吗?”
白露对着牛婆子照旧没好脸,把内室看得严严的,不让她有近身的机会。
秋分的性子不比白露直接刚硬,可她四平八稳,水火不入。
自从能吃饱穿暖,能拿到足额的月例银子后,小六子就已经弃暗投明,坚定牢牢抱住沈妙的大腿,这会儿更是将监视的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徐氏、周氏和牛婆子见面之后,一直没有动静,别说她们着急,就连沈妙都觉得毛毛的,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今儿中午,沈妙借口厨房的饭菜不合胃口,将它们赏赐给伺候的人。多出来的那一份,就恰好给了牛婆子。
闻到那酱香猪蹄的味儿,牛婆子哪还记得什么警惕,抱着大猪蹄子啃得贼香。
等到下午当差时,捂着肚子一直跑茅厕,到后面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抱着檐下的柱子喘气。
气还没完全缓过来,脸上一阵抽搐,又赶紧的跑回去。
瞄准这个空隙,小六子溜进了牛婆子的屋子,查探可疑之物。
也是他运气好,牛婆子有了离开王府的打算后,就开始收拾打包行李,除了铺盖卷,屋里干干净净,也就方便了他找东西。
“什么?这是从她的鞋子里翻出来的。”
一听说面前的粉末原本是藏在牛婆子的鞋里,白露立马退后三步,还扇了扇鼻子,好似屋子里已经有了牛婆子的脚臭味。
沈妙不由得发笑,先前没说这粉末的来历时,那丫头还一脸的好奇,哪还在乎什么臭味,这分明是心里觉得臭了才闻到了臭味。
“白露,你出去透透气,正好把窗外的那几株牡丹浇了。”
白露也不觉得主子是特意支开自己,反而如蒙大赦,乐颠颠的去浇花了。
秋分没那么大反应,只是有些不相信。
“就这么点?”
“奴才不敢打草惊蛇,只每样匀了一点回来。”
秋分不乐意了,“干嘛还留着,留着给她还咱们主子吗?”
她一直不怎么相信小六子是真正的改邪归正,始终抱有一丝怀疑。
沈妙摇了摇手,笑眯眯的塞了一根香蕉到秋分手上。
“别恼别恼,生气老得快。小姑娘要吃水果,才能青春永驻。”
安抚了丫头,又朝着小六子点头,赞许道:“小六子年纪虽不大,做事倒是狠周到。你这次做得很好。你去把金府医请过来,就说我又感染风寒了。”
沈妙如今是这后院一等一的得宠,金府医不敢怠慢,提着药箱火速赶来。
他伸手要去探脉,却被躲开,面前多了一个纸包。
“我并无不虞,只是屋里突然多了些东西,担心不干净,只好请金府医辛苦跑一趟,帮我分辨分辨这是何物。”
金府医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位宠妾八成是被算计了。
他抹了一点粉末在指尖,放到鼻前轻嗅,瞳孔一缩。
“此物……”
又放到嘴里尝了一下,刹那间神色变得极为难看。
“金府医,此物是何物?”
见他反应如此凝重,沈妙心头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测。
“此乃断子药,怀孕的妇人食用后会落胎,胎儿越大产妇越危险,若是满了六个月再用此药,只怕要一尸两命。”
“若是未曾有身孕,服用后断绝生育。”
金府医微微的摇头,也不知这沈选侍得罪了什么人,竟逼得对方用这般狠毒的药,完全是不给人留一点活路。
秋分吓得身子轻颤,不知是搀扶还是倚靠在沈妙的身上。
她恨恨道:“主子,她们也太恶毒了。您一定要告诉王爷,好生处罚她们。”
沈妙面色僵冷,“这药一旦用下,可有解救之法?”
金府医摇摇头,“此药药性激烈……”他又深知后院水深,不敢冒头把话说死,委婉道:“若是年轻女子误食了少许份量,好生调理三五载,也许还有受孕的机会。”
沈妙按按额头,“我明白了。金府医,听说你老家在青州府,离京城十分遥远,若是你今年要回老家过年,那该准备上路了。”
上路?
这个词让金府医心头一颤,这位选侍主子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可这很显然是她被害了啊,他百思不得其解,好在沈妙的下句话让他松了口气。
“青州偏远,路途陡峭,腊月又严寒,那时只怕不好走,你还是早点出发的好。”
原来此上路非彼路啊。
听这语气,后院是又要出事端了?看这药,八成还是和子嗣有关。
这可是王府的逆鳞啊。
他的前任是怎么没的,他可是打听过的呢。
金府医第一念头就是躲,抖了抖身子,真诚的道谢:“选侍说得有理,老朽这就回去准备年礼。”
等他走后,秋分才向沈妙请惑:“主子,您为什么要让金府医离开王府啊?”
沈妙眨眨眼,“干坏事当然是知情人越少越好啊。”
“主子要干什么坏事啊?”
“暂时保密哦。”
日子依然平静无波的过着,安然到她都快忘了这件事。
直到她在荷花池遇到了徐侧妃,王府大姑娘手里的那条狗发疯一般冲向她。
冰凉的河水浸过头顶,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那半只靴子终于落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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