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是有气当场就发完,然后神清气爽高高兴兴的走了,留下的宁庶妃则是满腔怒火,紧紧拽住拳头,任由长长的指甲戳得掌心发疼。
彩蝶小心翼翼地靠拢,“主子,您别跟她一般计较,失了自个的身份。”
她这一叫,就像是戳破了气泡的手指,把宁庶妃的怒火也戳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怅然和不解。
“身份,我如今还有什么身份?原本我是侯门贵女,是可以堂堂正正做得正妻,当家作主,根本不用指着男人宠爱过日子的。可皇上随便那么一指,我就成了晋王的庶妃,听着是比选侍通房高贵,可实质上还是一样,都是妾。”
这话彩蝶可不敢接,万一戳到主子痛脚,拿她撒气怎么办?
宁庶妃自言自语的问道:“你说,王爷到底喜欢沈氏哪点呢?就算她美貌如花,难道日日瞧着都不会腻吗?即便是我再爱吃那芙蓉蛋羹,日日吃,也是会厌恶的。”
“这……”彩蝶也答不上来,她要是知晓那盛宠不断的本事,自个就去当主子了。
她忽然灵机一动,“您说她会不会在某些方面有些独到之处?”
她意有所指。
主仆俩处了十来年,一个眼神就能意会,宁庶妃自然是懂彩蝶的暗示。她顾及不上害羞,而是认认真真的考虑这个的可能性。
她记得在家时,父亲也曾有个姨娘,很是得宠,好似就是从扬州来的。那位姨娘在那方面的功夫十分了得,叫爹爹夜夜春宵险些亏了身子,即便这样父亲也没狠得下心冷落了她,为此娘亲狠狠的闹了一场。所以她才印象深刻。
她要不要回去问问父亲那宠妾,讨教一二?
不行,娘亲肯定会生气的,说她自甘下贱。
可这念头一旦出现,就挥之不去,时常在她脑海里出现。
“待我回去找姨娘要的秘技,讨了王爷的欢心,得王爷撑腰,到时娘亲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姨娘就怎么收拾,爹爹再生气总不能和王爷对上吧。”
“我这是帮着娘亲呢。”
成功说服自己后,宁庶妃便向找王妃请示回娘家。
“宁妹妹,我记得你入王府也不过三个多月,这么快就想家了?”
王妃缓缓撇去茶沫儿,不疾不徐的说道:“倒也不是我不通人情,只是你也知道前些时候发生的乱子。徐侧妃就是请了娘家人到王府,将脏东西带进来毒害沈氏。这事儿还没过去多久,你就要出去。这着实是在为难我啊。”
这的的确确是王妃的心里话,府中出的乱子越多,就越显得她这个王妃无能,管不好家。
她没宠爱没子嗣,唯一依靠的就是这名分,名分赋予了她超然的地位和管家的权限。她是容不得其他人来挑衅危及的。
“王妃,妾发誓绝不带任何东西入府、不做危害王府之事,若有违此誓,必遭天谴。”
王妃眯起了眼,宁氏这是铁定了心要出府,外头到底有什么在蛊惑她?
过来之前,宁庶妃特意画上了病弱妆,哀婉的说:“妾这些日子一直梦见母亲犯了旧疾日日咳血,心中着实担忧,食不下咽、夜不成寐。还请姐姐成全我的一片孝心,让我出府去瞧我那母亲一眼。”
苦肉计都用上了?
王妃是越发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她转念一想,宁庶妃要作妖那就作呗,她拦着做什么?
宁庶妃娘家是握着兵权的侯府,权势赫赫,若她有个一儿半女,王爷定是要给她个侧妃之位的。有子嗣有雄厚家世的侧妃,对自己的威胁可就大了。
所以啊,宁庶妃你可着作妖吧,早些让王爷厌恶你才好呢。
想通后,王妃便松了口,“谁不是爹生父母养的,你既有如此孝顺之心,我也不能再拦着。你去吧,瞧过后若是令堂无碍,便早些回府。”
“是,多谢王妃成全。”
一日怎么够,要学会本事,宁庶妃估摸着怎么也要花三五日,不过这会儿要说那么长时间,王妃肯定不会让她出府,还是先回了侯府再想办法吧。
她刚出去,王妃便叫李妈妈去找人,跟着宁庶妃,瞧瞧对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王妃有着管家大权,府里的人除了王爷院子不敢插手,哪个院子里都有她的钉子。
沈妙院子里也有,不过经了牛婆子的事儿后,一番大清洗,如今也是管得严严实实的。
没过太长时间,李妈妈就回来了,“王妃,事儿都交代下去了。”
她从食盒里取出一个碗,里头是又黑又臭的药汁。
一闻到这个味,王妃嘴就发苦,先拿了一颗蜜枣含在嘴里。
“李妈妈,今天能不喝吗?”
李妈妈为难道:“王妃,这不行呀。神医说了,这药一天都不能少了,少了就失了药性,您这身子就调理不好。”
李妈妈嘴里的神医是王妃妹妹介绍过来的。
王妃的妹妹跟她一样,成婚多年还没生育过,着急得不行,吃了不少偏方都没效果,就在去年遇到了这位神医,吃了三个月的药,吃完立马有喜,上个月才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
借着去喝满月酒的机会,王妃在妹妹的府上见到了那位神医,又重新诊脉,要了一副药方,熬出来的便是桌上的这药。
李妈妈继续劝,“主子,您想想二姑娘家的那两个公子,多喜庆啊。您再忍忍吧。”
是啊,一日没儿子,王妃的位置就坐不稳。
王妃想着这个隐患,闭上眼,狠下心喝掉了这碗药。
今儿是十五,是晋王留宿正院的日子。
一进屋,晋王吸了吸鼻子,觉得这屋里有股陈旧的苦涩味儿。
屋子里有这么一股臭味萦绕着,桌上的菜色再精致,他也没了食欲。
“洗漱安置吧。”
黑夜中,王妃紧张的等着。
她已经喝了一个月的药,应当是有些效果的吧。也许这一回就能怀上呢,佛祖保佑。
但她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枕边人有动作。
“王爷?”
她忍不住翻身,主动去取悦他。
晋王却是甩开她的手往里挪,“今儿乏了,早些睡吧。”
他今日实在提不起兴致,一则是本身就对王妃无甚喜爱,二则是他发现那股难闻的涩味在王妃身上最浓,穿着外衣时有香囊遮掩着不算十分严重,这会儿只着中衣,那味儿可就再藏不住,就像是一块腌坏了的猪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他不想承认的原因。
在王妃这里,做那档子事毫无乐趣,王妃看他就像是一个播种的工具,一个配种的种猪,早日让她怀孕生子,早日让她地位稳固。
许是睡前的情绪不太好,这晚上做了个噩梦,醒来后也没留下吃饭,早早的离开了。
看着晋王的背影,王妃叹了口气,她真怀疑,即便自己把身子调好,王爷不愿意碰她,那又如何生的出来孩子?
只是那是以后再愁的事儿,眼下还是老实喝药。
今儿的早朝也开了很长时间,倒不是处理的事务多,相反,就一件事,那就是要不要出兵。
如今正值隆冬时节,大盛朝周边几个小部落缺衣少粮,便一起骚扰大盛的边陲城镇,哄抢粮食、屠杀百姓。
朝廷里的武将们力主杀敌,偏偏文官们拦着,说出兵浪费财力物力,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派钦差去小部落送赏赐,既解了那些小部落的燃眉之急又能展示我大盛天恩浩荡。
听听这是什么屁话,执掌军权的瑞王当场就给提出这建议的人一顿暴打,最后被周围的人按住。
也正是因为这戏剧性的转折,皇帝暂时搁置了此事。
回到王府,晋王把幕僚叫到书房商议此事,结果幕僚们也跟朝会上的文官一样,两方互相争执,最后变成了彼此攻击,拿不出个结果。
吵得晋王心烦意躁,挥挥手解散了他们。
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那股子坏情绪还是挥之不去,遂起身去了后院。
天音阁里,沈妙睡得正香。
昨儿晋王没来,她就让白露上了自己的床。
没办法天太冷,被窝里也是冷的,哪怕放了汤婆子,但小小的一个,哪能比得上人形火炉舒服呢。
今儿个晋王也没派人过来传话,瞅着亥时都过了,沈妙不再等叫白露上床。
白露本就胆子比较大,又禁不住沈妙劝,就顺从了。
晋王来到天音阁见屋里的灯熄了,以为沈妙已经歇下,怕吵着她便没叫人伺候,自行点亮了灯,脱下外衣朝床边走去,然后就瞧见床上睡着两个人。他心里挂念的那个人,这会儿正抱着丫鬟的胳膊,睡得香甜。
难道说,他不在这边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抱着另一个人睡的?
无端的晋王心里冒出一股火气。
他走到面架旁边,一手掀翻了上面的水盆。
本王都没睡,她凭什么就睡了?还是跟别的人一起睡的。
晋王觉得不公平,他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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