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一天总算结束。回到书房,为了驱散身上沾染的酒气,萧随命人将窗棂全部打开。

    深秋的夜风夹带着寒意徐徐吹来,吹散周身浊气的同时,也让他的眼睛越发清明。

    走到书案旁,萧随拉开椅子随意坐下。他半靠着椅背,扫了一眼书案上摆着的几封信,最上面那封显然被拆开看过,露出的一角隐约能看出“中秋宴”三个字。

    这是前不久密探送来的消息——中秋宴当天,皇后曾单独召见过容华。

    这些人……也不知太过愚蠢还是反其道而行。

    这桩婚事本就是他们一力促成的,他们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会去信任一个强塞过来的人。想到这里,萧随突然笑出声来,脸上带着轻蔑的表情。

    刚从容华那回来的络腮胡,正为自己替主人说谎而深感惭愧,还没看见人便听到笑声,脑子一抽,霎时觉得自家侯爷不厚道了。

    “侯爷,您倒是在这里清净自在,夫人那……”

    半道与萧随视线对上,络腮胡一个激灵,很识趣地把剩下的话憋回去了。

    萧随看了络腮胡一眼,不紧不慢道:“才见过几面,就开始替人打抱不平。你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收买了?”

    “没,没,属下,”事关衷心与否,络腮胡一边说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属下刚才说的都是胡话……侯爷今日大婚,属下一高兴,和兄弟们喝多了。”

    络腮胡跟了萧随多年,萧随自是信得过。只是他憨厚耿直,性子又莽,容易被人利用,需要时不时敲敲警钟,吓一吓。

    萧随挑了挑眉,“军营出身的酒量都大,不至于喝点酒就醉的说胡话。你,确定是喝多了?”

    络腮胡哪经得住萧随这样问,马上缴械投降,“侯爷,属下没醉。属下是见夫人可怜。侯爷您当时是没在,夫人一听说侯爷不去,难过的都快哭了。”

    说到这,络腮胡忍不住小声嘀咕几句,“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换谁不得哭?”

    萧随似没听到后半句埋怨一样,十分嫌弃地白了眼络腮胡,“你看错了。她不可能会哭。”

    络腮胡急了,“真的,属下亲眼所见。夫人一听说您不来,难过地话都说不下去,还有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银珠,眼睛都红了。侯爷,这亲成都成了,咱还是对人姑娘好一点……”

    “行了。”萧随不想再听络腮胡聒噪,摆摆手,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话没说完的络腮胡,瞪着双铜铃大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萧随在警告他。络腮胡大受打击,蔫了吧唧地离开书房。

    室内重归安静,萧随捏了捏发胀的眉心,视线再次落在那封信上。许久之后,静谧的夜里又响起一声嗤笑。

    …

    梳洗完毕后已至深夜,容华换上平日穿的轻便里衣,坐在床上,重新打量起自己日后要居住的地方。

    容华对房间只有两个要求,一是要大,二要朝向好。这间房虽然没怎么布置,但朝向好,又比她在漪澜院住的房子大,总体来说容华还是比较满意的。

    银珠正打算去隔壁房间清点带来的嫁妆,临走前见容华盯着房间看,也跟着扫了眼房间。这一扫,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又涌上来。

    “奴婢万万没想到,堂堂侯府竟然会这样作践人。哪怕是寻常百姓家成亲,也没用阖府上下只挂几条红绸的道理。洞房之夜扔下新娘子……姑娘好歹是赐婚的,他们这样做就不怕圣上怪罪吗?”

    容华正想着她带来的那些东西怎么安置,房间哪个角落该放什么,银珠冷不伶仃的一番话瞬间把她拉回现实。

    成了亲是要洞房的!!!

    一整天的忙碌,加之萧随又没来,她一时把这茬忘了。现在忽然被提起,心底竟隐隐觉得松了口气——最起码现在,她不用和那个人同床共枕。

    银珠还在那儿替她愤愤不平,一会儿说宴会酒席简陋,一会儿说府上的人怠慢……

    容华担心话被人听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朝门外瞄了眼,还好,今晚值夜的都是漪澜院带来的人。

    “银珠,这里不是漪澜院。祸从口出,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容华少有地严肃道。

    银珠知道容华是为她好,道:“姑娘,奴婢是替您委屈,您盖着盖头没看见大堂里的情形……就是纳个妾也没有这样敷衍的道理啊。”

    “……”这还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巴不得萧随不来吧。

    容华暗骂了句萧随太不厚道,连最基本的面子功夫也不做。“银珠,想事情呢不能单从一面想。”

    容华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道:“他门这样做确实过分,但我是明媒正娶的永定侯夫人,我丢人就是永定侯府丢人。既然他们都不介意,愿意丢这个人,咱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银珠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睁大眼睛问:“姑娘,您真这样觉得?”

    容华躺下盖上被子,伸了个懒腰,道:“时常要出门的是他,他都不怕人背后嚼舌根,我们更要该吃吃,该睡睡。换句话说就是以前怎么过,现在换了个地方还是怎么过。”

    一钻进暖和的被窝,困意便席卷而来。说完最后一句话,容华撑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许是容华说的太过理所当然,银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等她想通后,容华已经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银珠见容华睡着,关上门轻手轻脚地去了隔间,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做呢。

    翌日,清晨。

    “唔,别摇,让我再睡一会儿。”沉浸在睡梦中的容华不满地嘟嚷着。

    “姑娘,快起床,今天要去拜见老夫人。侯爷就快到了。”银珠喊了半天喊不醒人,情急之下摇容华肩膀。

    昨日她清点嫁妆,布置今日拜见老夫人的事宜忙到很晚,这才一睡睡过了头,误了姑娘的事。

    “姑娘……”

    在银珠坚持不懈下,床上的人终于有了要醒的迹象。

    容华睁开迷蒙的双眼,朝窗外看了眼。见天已经大亮,容华脑子有瞬间空白,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从床上弹起来惊叫道:“银珠,什么时辰了?”

    “卯时过了大半。”

    银珠一边将准备好的衣服给容华穿上,一边快速说道:“胡子大哥派人递消息来,侯爷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这么快!”容华大脑懵了一瞬。

    骤然换了个地方,夜里容华总是翻来覆去,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往常在漪澜院也没有早起的习惯,这才误了时辰。

    萧随怠慢她是萧随有问题,她不能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知道。新婚第一天拜见长辈迟到,这要是传出去了,被笑话的是容家,是一手将她养大的祖母。

    “银珠,衣服我自己穿,你快来给我梳头。”容华抓起衣服,迅速地穿起来。

    得亏银珠和其他几个丫鬟都是伺候惯了的,除了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后面都没再出差错。

    这边主仆几人一通忙碌堪堪拾掇好,院子外就响起了脚步声。不用想,容华知道是萧随。

    最后瞄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发现有何不妥,容华这才放下心来,坐在妆奁前等萧随进来。

    “侯爷。”银珠带着一众丫鬟向出现在门外的萧随行礼问安。

    萧随站在门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上下打量了眼妆奁前的人后,用例行公式的口吻说道:“准备好了就走吧。”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是,夫君。”容华起身跟着一起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她发现前面的人停下来了。

    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容华脱口问道:“夫君为何停下?”

    听到夫君两个字,萧随嘴角又是一抽。

    接圣旨时,抛开朝堂局势,他想大不了把人娶回家,就当府里多养一个人。眼下身后跟着的女人,一口一个夫君,没来由的让他烦躁不已,偏还不能说什么。

    萧随转身朝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容华。

    “……”容华眉心一跳,快速回忆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没让他等,夫君也叫了,想了几遍确定不是自己礼数问题后,容华正要放松下来,可一想到萧随还在盯着她,不能输了气势,忙又挺直了腰杆。

    络腮胡见两人这样,心一咯噔,急中生智道:“侯爷,时辰不早了,老夫人那边还等着呢。”

    想起吴氏每日辰时要诵经念佛,萧随瞥了眼容华,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向前走。

    秉着反正我没做错,他不高兴不是我惹的理念,容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跟着往前走。

    银珠走在后面,趁没人看见时,偷偷对身旁的络腮胡竖起大拇指。络腮胡先是摆摆手,而后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因着赶时间,容华没心思打量周围,只不经意间扫了几眼。即便是这样,她也能看得出来侯府很大,比威武将军府还大。

    好在老夫人所住的佛堂并不算远,紧赶慢赶,一行人正好掐在时间点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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