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婵瞬间从纷杂思绪中醒来,  “表哥你手臂受伤了?”

    自打与钟慕期重逢后,就见他脚步稳健,身姿挺拔,  没有一点儿带伤的虚弱感,  李轻婵一直以为他好好的。

    这会儿听闻他身上有伤,  吓得脸白了几分,急忙反握住他的手问:“怎么受伤的啊?有没有找大夫看看?”

    钟慕期面不改色地回她:“很早以前的伤,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只是偶尔复发时拿不了重物。”

    李轻婵内心一阵酸涩,  想起小时候被他背着四处玩闹的景象,  那时候他都能轻而易举把自己抱起来,  现在却连个小盒子都拿不稳。

    手臂一定伤得跟厉害,受伤时候得有多疼啊!

    李轻婵捧住他的手掌,  眼泪汪汪道:“表哥,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啊?”

    “当时没太在意……”钟慕期看着她心疼的神色,  眼中忽明忽暗,过了片刻,  道,“松开吧阿婵,让人看见了不好。”

    钟慕期试图收回手,但李轻婵没松开,她不悦道:“我就抓着怎么了,小时候不是经常这样吗?”

    “可你现在长大了,  和小时候不一样了。”钟慕期道。

    李轻婵愣了一下,踌躇起来。

    一方面她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么做是不太合适,  应该松手的。

    可听见钟慕期说这话时她心底却闷闷的……按他的说法,长大了两人就该形同陌路吗?

    “我不怕别人看。”李轻婵执拗地抓住他的手,道,“表哥,你每天像个没事人一样,今日若不是你自己说了,我还根本不知道你手臂受了伤。”

    她说着,倏地一拧眉,审视地看向钟慕期,问:“姨母知道吗?”

    钟慕期侧目避开她的视线,道:“一点小伤,不值当……”

    没说完就被李轻婵打断,“什么小伤啊,你的手都不能拿东西了!”

    李轻婵又心疼又生气,把自己憋出了眼泪,声音嗡嗡道:“以前姨母就总说你,有什么事全都藏在心里,说出来能怎么样啊?”

    钟慕期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声音软下来,“真的没什么大碍,过段时日就能恢复……阿婵这么生气,是在关心表哥吗?”

    他声音又低又柔,像是在耳边呢喃,说话的同时手指在李轻婵掌心按了几下。

    动作很轻,弄得李轻婵掌心发痒,想去挠一挠。

    她眼睫扇动着,一双杏眼抬起来朝钟慕期脸上看去,正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突地打了个颤。

    手上的触觉忽然变得怪异起来了,酥酥麻麻,像是有小虫子从手指向着心口爬去。

    李轻婵顿了顿,默默松开了抓着他的手,状若无事地去捡膝上的小盒子,低眉道:“没事就好,那、那你以后……”

    她觉得自己挺镇定的,可说出口的话却结结巴巴。

    钟慕期轻笑一声,也收回了手,对着她通红的脸低声道:“以后要多加小心,不要再受伤了是不是?”

    李轻婵两手抠着小盒子,眼神漂移,胡乱地点了点头。

    “嗯,表哥记住了。”钟慕期道,“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不然以后成亲了,若是连新娘子都抱不起来,那就太丢人了。”

    李轻婵接不上话了,怎么好端端的提到了成亲?成亲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抱新娘子?梦皎成亲时,也没瞧见秦升抱她啊。

    她思绪被牵走了,想起钟慕期比秦升大上好几岁呢,秦升都成亲了,他怎么还不成亲?也没听平阳公主催过。

    “阿婵?”

    李轻婵回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低头“嗯”了一声,然后去开手中盒子。

    盒子精巧,“咔哒”一声锁扣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莹润明珠。

    想不通的事情她就不去想了,拿出那颗珠子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道:“根本不发光嘛。”

    “要去暗处,或者夜里。”

    李轻婵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她只粗略看了几眼,就将明珠重新放回盒子里,道:“晚上我再好好看看。”

    这一打岔,她感觉方才那奇怪的气氛消散了一些,暗暗松了口气,转而又说起钟慕期手臂上的伤。

    钟慕期这日并没有留太久,与李轻婵说了会儿话就告辞了,李轻婵送他出去,廊下转弯时差点迎面撞上了抱着书的秦升。

    秦升还没看清来人呢,李轻婵已偏身护在钟慕期右手边,责备道:“姐夫你稳重些啊,不要撞到我表哥了。”

    “哎哎!”秦升应着给他俩赔了不是,看着两人往外去的背影,嘀咕道,“一会儿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小心?”

    李轻婵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她是就差把钟慕期右臂搂在怀里保护着了,把人送到门口,叮嘱道:“表哥,你可一定要当心,别让人再碰着你手臂了。”

    “嗯。”

    “也别骑马了,坐马车就好了。”

    “……”

    她说什么,钟慕期全都答应,最后李轻婵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才让他上了马车。

    临别又说:“表哥,你在家好好歇着,改日我再去看你。”

    把人送走后,李轻婵就变得心不在焉了,与冯梦皎说话也没了兴致,丢了魂一样。

    等冯娴发现她的异常,招来丫鬟问了几句今日的事情,顿时警惕起来。

    先前还好好的,怎么跟钟慕期单独待了一会儿,就魂不守舍了?

    晚些时候送走了冯梦皎与秦升,冯娴就找李轻婵来了,在院门口碰见了秋月。

    “小姐早早洗漱过就睡下了。”

    “真的睡了?可有什么异常?”冯娴问。

    秋月想了想,道:“也不是真的睡了,今日世子给小姐送了颗夜明珠过来,小姐觉得有趣,早早熄了灯玩那明珠去了。”

    冯娴点了点头,在李轻婵屋外驻足了会儿,没听见什么动静,当她已经睡熟了,最后悄悄离开了。

    李轻婵根本就无心睡眠,心里一会儿想着钟慕期手臂上的旧伤,一会儿想着被他捏着指尖时,那怪异的感觉。

    那颗夜明珠就放在她床头,无声地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让他好好养手臂,他竟然说是得养好,以后好抱新娘子。”李轻婵仰躺着,借着明珠微光看着纱帐顶端,自言自语道,“上哪弄新娘子啊,根本就没人跟他说亲。”

    她嘟囔了会儿,掀起锦被蒙住了头,慢慢睡过去了。

    李轻婵睡前想了一堆有的没的,醒来后,妆扮好了准备出去时,听秋云说前头来了客人。

    “户部侍郎康大人的夫人,与咱们夫人在花厅谈话呢。”

    “她来找娘干什么?”

    秋云支支吾吾不肯说,李轻婵假装生气了,才悄声道:“奴婢听着,好像是什么说亲……”

    “说亲?”李轻婵惊诧,“给谁说亲?”

    秋云默默无语地看着她,李轻婵就明白了,他们府里就她一个闺阁姑娘,除了她,还能是谁?

    她以前跟着冯娴赴宴时见过这位康夫人,知道她家里有个少爷,据说学识不错。

    可再好的人,她不想嫁人,更不想离家。

    李轻婵觉得自己都还没多大呢,怎么能嫁人呢?

    她让秋云继续去花厅偷听,直到秋云传话来,说冯娴回绝了,这才放心。

    但终究被这事影响了心情,李轻婵又怕康夫人待会儿要见她,带着丫鬟从后门出去了,直接去了公主府。

    平阳公主正无趣,见她闷闷不乐,奇怪道:“谁惹你不开心了?”

    李轻婵自小被她看着长大的,直接把康夫人上门的事说了出来,平阳公主一听,立马坐直了。

    听完全部,她心一松,又重新躺下,悠悠道:“你娘都没答应,你着什么急?”

    “我害怕……我不想成亲,万一嫁了个坏蛋呢。”李轻婵咕哝着,“万一他家里人特别多,特别难处怎么办?”

    李轻婵叹了口气,往平阳公主身上靠,抱着她胳膊问:“为什么姑娘家就一定得嫁出去呢?”

    平阳公主听她说着,微微扬了扬唇,意有所指道:“那你嫁个熟识的人家不就行了,自己家人,总不会欺负你吧?”

    李轻婵懵懂地看着她,“哪有什么熟识的人家?”

    “怎么没有?”平阳公主引诱着她,“那种从小一起长大,一直照顾着你的……”

    正说着,外面珠帘发出碰撞的声音,李轻婵偏头看去,正好看见钟慕期掀帘进来。

    她坐端正了喊了钟慕期一声,又下意识去看他的右臂,没有看出一丝异常。

    “在说什么?”钟慕期问。

    “没什么……”李轻婵不好意思跟他说。

    平阳公主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道:“是没说什么……子晏,你是不是认识康大人家的那位公子?他为人如何?”

    她突然说这个,李轻婵急了,怎么能把这事跟钟慕期说呢?可为什么不能说,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钟慕期目光微顿,道:“别人说的再怎么样,也不如自己亲眼见一见。母亲想了解下他?”

    “是呢。”平阳公主道,“我听过这人,但没见过,阿婵……”

    她语气一转,对着皱着脸、不高兴的李轻婵道:“你跟你表哥出去,帮我看看这人怎么样,行不行?”

    李轻婵恼羞万分,本来就没影的事,早知道会这样,根本就不该跟她说!

    她张口想要说不去,钟慕期已道:“正好我这几日无事,请阿婵带我出去走走,跟我说说京城里这两年的变化。”

    “可以吗,阿婵?”

    他问最后一句时,声音低沉又轻柔,就跟重逢后第一次喊“阿婵”时那样,让李轻婵没了抵抗力。

    她双颊微红,心扑通扑通跳着,却只是矜持地轻轻点头,勉为其难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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