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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河清住的三居室,挺大一套房子,两扇门,进门是玄关,有个四五平方,放了一个占一面墙的鞋柜,一张用来坐着换鞋的红花木矮桌,再过一扇门才是餐厅,餐厅对着有移门的厨房,餐厅再过去是客厅和阳台,餐厅和客厅的中间有一条短廊,连接三个房间,短廊尽头是主卧,左边是书房,靠近客厅的这个房间按臧河清来说是客卧。
这客卧可以说是相当的多余,他本人每次下班都是刚从手术台下来,在医院洗过澡,回家直接补觉,幸运的话可以睡到早上六点多,不幸的话午夜凶铃,回医院上手术台战夹层。
我站在客厅,静静地看着那个房间,好一会儿才问他:“我以后无处可去,可不可以来你家?”
“你怎么会无处可去?”他感到好笑,也是真的好奇。
“……算了,你当我没说过。”
我不愿意说,也知道这个请求有点离谱,虽然他对着外人说我是他女朋友,但那只是打发无关紧要的人,也就是说我现在跟他关系还不明不白的,他不答应也是情理之中。
再说我也不会真的无处可去,至少学校还有空床位可以申请。
我挪步到餐厅坐下,打开我买的爆辣新疆米粉。
臧河清见我想逃避话题,也没说什么,进厨房把刚准备的食材下锅炒了。
他只随便炒了两个菜,一煲番茄肥牛菌菇汤,然后出锅。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吃辣,还是爆辣,怕他不舒服,所以没让他尝,不过臧河清给我盛了半碗米饭,让我尝尝他的厨艺。
我夹了一个肥牛卷送入口中,简直眼前一亮,酸咸香,又带了一些糖提鲜,特别好吃。
“那就多吃点。”他说。
我逮着空儿就夸他厨艺好。
臧河清很受用。
饭后他去洗碗,我去刷牙,出来了他还在洗碗,我就在客厅翻看他摆在客厅榻榻米上的书,几乎都是医学的书,还有一本超厚的英文词典,旁边是一台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上面一连串的英文术语,旁边搭了一条毛巾,阳台上晒着浴袍。
可以想象我来之前,他没回复可能是去洗澡了,在等待我来的空隙,他又看了一会儿文献。
靠近阳台的光线特别好,外面大太阳,暖意洋洋地晒进来,我在榻榻米上躺了一会儿,感受着太阳的温暖,听着窗外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他终于关掉水龙头,进了主卧,又过了半晌才出来,垫了个枕头躺到我身边。
我顺势爬了过去,压着他半边身子,压着声音问他:“可以亲你吗?”
11
他没说话。
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我算是了解一点他的性格,不说话就是不答应。
我略有那么一点不解。
“你叫我来,不是想干这种事?”我诧异地问。
闻言,他有点无奈地扯出一抹笑,说:“妹妹,你上次在门诊这么跟我说话,我对你怎么硬的起来。”
我眼神更狐疑了,低下头去看他下身。
他穿的居家裤,如果起来了轻易就能辨别,这会儿确实也是没扯旗,但这个角度看过去,视觉有点刺激。
于是我脸红红的抬起头。
臧河清抬手摸摸我的脑袋,“我想见你才叫你过来,没想做这种事,我晚上还得回医院上班。”
“几点啊?”
“五点,今天夜班。”
这意思是要上到明天晚上了。
“哦……”我低下头,枕在他胸膛上,去听他的心跳声。
他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我的头发,没过一会儿呼吸均匀,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去观察他睡着后的样子。
不知不觉我也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听到他说,门卡在桌上,醒来了想走记得关门。
门卡要保管好。这句话他凑近我耳朵说的,见我迷糊点头了才走。
这天之后,我们基本就维持着我周末去超市买菜去他家找他,吃顿他亲手做的饭,陪他在榻榻米上睡个午觉,有时候是从下午一点开始睡,有时候是下午三点开始睡,以他什么时候下班为基准。
臧河清回到家基本已经很累了,也没时间干别的,还没睡够就被铃声叫起来,有时候是正常上班时间到了,偶尔是被医院叫回去做手术,或者负责的病人突发状况,需要他回去处理。
他负责的那几个病人一出问题就都是大问题,命不好就是当场去世,我很怕哪天他被家属拿着刀上门砍,毕竟这几年医患纠纷的新闻太多了。
十月三十号那天是周五,我下了课没地方去,不想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家,打臧河清电话没人接,就打车去他们医院逛一逛。也没打算去找他,他不接电话一般就是在忙,手术,开会,跟家属交代医嘱,等等。
其实我可以去他家待着,他给我门卡的时候已经是默许这件事了。
但我总觉得我一个人去怪怪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六院很大,晚上人相对较少,我跑到门诊部一楼小花园的排椅坐着,这是被围起来的回型花园,绿植多,四面都是楼,楼上是各科门诊部。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手上都是蚊子包,但又不想挪位,只好在蚊子包上掐十字架。
“你在这儿干嘛?”冷不丁的一声。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
臧河清穿着白大褂站在排椅后一米的距离,似笑非笑地看我。
“你怎么在这儿,今天坐门诊吗?”我弱弱地问。
“护士站说有个穿着师范大学校服的小姑娘在这儿,我就知道是你。”他绕过排椅到我面前。
我下意识想去抱他,被他阻止了。
“别,我衣服脏。”
我只好挨着排椅的边坐,可怜兮兮地问他:“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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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河清在排椅另一边坐下来,说:“已经下班了,但可能还有一台手术。”
这几个字直接让我清醒过来,我‘哦’了一声,食指刮了一下额际,有点尴尬。
他又说:“病人已经收入病房监护室,现在那边正在跟家属交代情况,家属要求做的话,我要过去当一助,可能八点上手术台。”
现在才六点半。
我觉得我已经无话可说,应该站起来告别了。
“妹妹。”他忽然叫住我。
“嗯?”我手揣着校服兜,扭头看他。
“去我家吧。”他说。
我低下头,脚尖无聊地踢着空气。
“什么?”
“我给你订了蛋糕,在冰箱。”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他,有点惊讶。
“去看看爱不爱吃?”他试探性地问我。
我此刻难过的心情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甚至有点惊讶他记住了我的生日,还给我订了蛋糕。
说不感动是假的,他都快二十多个小时没下班了,还能心里有我,简直感动八千万人。
换位思考如果我高强度学习了二十多个小时,中间只陆陆续续休息了那么几个小时还要屡次被人叫醒,我早就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身在何处。
没等我点头说好,不远处有护士在叫他,迎面走过来。
护士说:“结果出来了,腹部主动脉夹层,b型c3,片子值班大夫发给您了,姚医生请您过去研究方案。”
臧河清看着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大厅里人来人往,我站在他膝盖前半米的距离,他坐在排椅上,手搭在椅背,坐姿要多大爷就有多不羁。
等护士走后,我说:“那你去忙吧,救人要紧。”
如果我这方面懂得再多一点,我就知道b型夹层不用急着手术,但我不懂,臧河清也没说。
他只是凑近了一点点,给我的感觉是倘若不是穿着这身衣服,他会抱抱我,亲亲我,但他只是牵起我的手,摸摸我的手背,轻声问我:“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我几乎大脑发麻,心里怦怦跳的。
什么意思?都懂。
我手都被他摸酥掉一半,柔软无力。
这谁还能不懂?
“那我能进你房间吗?”我干巴巴地问。
他有点意外地看我,像是没想到我想玩野的,“你要想在客厅也可以。”
我踢了他鞋子一脚。
走出门诊的时候,我才想起我没有问他几点回来,便发了条信息给他。
没回。
估摸着他短时间是回不来了,看来我今夜要独守空房。
臧河清订的是一款天使降临戴一双大翅膀的蛋糕,看上去童话风满满,占了冰箱两层那么高。
我又看了眼写着‘happybirthdaytocy’的大卫之星,臧河清应该是看过我的朋友圈,知道我的英文名是cy,英文读[sai],取单字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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