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连下了很多天的雨,在燕恒到来的次日下午,云层中终于洒下了一缕金色的光芒。彼时叶贞韵与燕恒正站在河岸上,看着河中浑浊的河水奔腾向前,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叶贞韵本不愿意燕恒跟着一起来,她看着燕恒脸上明显的黑眼圈,希望他去休息,可燕恒担忧她,不听劝地跟来了。

    望着滚滚河水,她叹了口气,开始说正事:“我问了云浅,此次朝廷给的赈灾款项和粮食根本不够。”

    受灾面积太广导致受灾人数太多,朝廷不知是否消息落后,还是别的原因,叶贞韵根据云浅告诉她的数目估算了下,那些银两和粮食只够两个州百姓用,可此处受难的,有三个州。

    燕恒听后沉默,他原本想揽下赈灾的任务,只是靖王暗中作梗,让他不能如愿。他并非是想借此邀功,更不是为了笼络人心,只不过是之前为找霍曼凝,一直在外奔波,受过百姓不少恩惠,也见过贫苦人家为了活着有多艰辛。

    他是真心想为百姓们做一点事,可他从未亲身经历过灾难,洪灾只在他想象之中。直到自己前来,他才明白什么叫大灾无情,也才庆幸父皇没有同意他的要求,让他前来赈灾,不然多少无辜百姓会因他的无知而枉死。

    燕恒看想叶贞韵,心中对她爱慕更深。他深深道:“此事本王会想办法。”

    他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我听说南方每年都会发生水灾,而北方则年年闹干旱……”叶贞韵带着燕恒来此,当然不只是为了说赈灾物资不够的事:“有没有可能搭桥建渠,将河道拓宽加深,把南方的水引到北方去?”

    她也只是在课堂上学过“南水北调”,要如何实现却不甚了解,因此也只敢跟燕恒提个解决方法,但具体的可行性方案却是没有的。

    燕恒作为一个连早朝都不上的闲散王爷,对于朝廷是如何赈灾的并不是清楚,但不清楚并不代表他对叶贞韵提议的事无从分辨。

    他拧着眉细细思索了一阵才道:“此法可行,只是需要的人力物力巨大,且非一日之功,朝中或有人向父皇提过,但父皇未必会采纳。”

    叶贞韵信他这话,一个会因为猜忌而将忠臣良将赶去蛮荒之地,在千万百姓深受洪灾之害时还惦记着他今年没春猎的国君,再加一个目光短视的缺点十分正常,所以对于修河造渠这种劳民伤财的决议不予采纳,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于是她只能望着滚滚河水长叹,心想:除非换个皇帝,不然这洪灾依旧年年有。

    燕恒站在她身侧,也跟着叹了口气,心中所想的,却是昨晚在那个山洞里,听到的叶家的护卫们向他说的关于这一路上他们家小姐究竟做了多少好事。

    他转头,看向身侧之人,目光渐渐温柔深情。叶贞韵比之霍曼凝,不仅才貌略胜一筹,品性方面更是碾压。霍曼凝只想着自己,叶贞韵心中却装着天下百姓。她坚强,聪慧,良善,别说女子,这世上有许多男儿,未必都及得上她。

    这是我喜欢的人,燕恒如此想着,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

    “他们很担心你。”燕恒道:“知道你病了,都闹着要来看你。”

    叶贞韵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他说的是谁,心中微暖,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明日我去看他们。”

    燕恒点头:“你……很好。”

    “没了?”叶贞韵等着他多夸几句,结果这人说了个“你好”就没了下文,她有点不满:“我挽救的可是你们燕氏的名声哎,作为王爷,你不应该多说几句?”

    方才沉迷的氛围一扫而光,燕恒望着她的眼眸中笑意变浓,十分配合道:“你要我如何夸?叶小姐有一副菩萨心肠。叶小姐不仅人长得好看,心肠又好……”

    “停!”明明是她自己求夸的,可燕恒才开了个口,叶贞韵就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赶紧打断他。

    燕恒看着她笑起来,故意道:“是不喜欢这种的?那本王换一个。”

    “不不不,哪种都不用了。”他张口又要夸,叶贞韵吓得直接捂住他的嘴。

    燕恒看着她的双眸中满是笑意。

    叶贞韵眨了眨眼,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逗自己,一时气恼,捂住他嘴的手松开,在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又“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样的叶贞韵娇蛮可爱,与平日里那个聪敏稳重的叶家小姐仿若两人,让人心里痒痒的,想再逗逗她,看她生起气来究竟是什么样。但燕恒知道,叶贞韵可不是那么好逗的。

    他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大步追了上去。

    -

    邵承志找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站在河边的背影。他们离得非常近,隔远些看,看不出半点缝隙,因此,被误以为两人执手共看河水也很正常。

    他快步走近,离他们隔着两三丈远时故意“咳”了一声。

    两人同时回头看他,而后同时睁大了眼,看向他身后,燕恒道了声“小心”,往前一步,将叶贞韵挡在了身后。

    “什么?”邵承志茫然地问,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神情立时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在前面和左右两侧,约有十来位蒙面人正往他们这一处来。

    他将系在腰间的佩剑取了下来,同时对身后的叶贞韵道:“叶小姐,他们人多,你无兵器防身,一定注意安全。”

    叶贞韵暗暗数了下对方的人数,有十二人之多,可他们才三人,顿时有些后悔没听燕恒的劝,让几个人暗中跟着,不然此时就不必身陷险境。

    蒙面人见被发现,顿时加快了速度。叶贞韵下意识往后退,退了两步想起来身后是河,赶紧停住了。

    她紧张地看着挡在前面的两人,唯一让她不至于被吓得腿软的,是这两人武功应该都不错,而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原主,都是学过一点武的,原主的武艺还比她高。

    叶贞韵不愿被人保护,她低声道:“我可以拖住一个。”

    燕恒想到她年少时就跟着父亲学习骑射武艺,点头道:“不可逞强。”

    邵承志却道:“不行,太危险了。我们拖住他们,你趁机逃跑去搬救兵。”

    叶贞韵在地上找了一圈,捡了个树枝握在手里。她知道邵承志说的没错,自己毫无对敌经验,武艺也比不上两人,这时候找着机会就跑,再找人来救他们才是最好的方法,但内心里,她更喜欢燕恒的话。

    不阻拦她,但是要她量力而为。这于她,是认可和尊重。

    说话间蒙面人们已经到了眼前,燕恒不知何时,手里已握着一柄软剑,在敌人靠近后,首先迎了上去。叶贞韵觉得与人对战的燕恒很帅,但她没有多看,而是在燕恒故意放了一个蒙面人给她后,握紧树枝也跟人打了起来。

    所有蒙面人的武器都是长剑,叶贞韵只一根树枝,交手两个回合就被人削去一半。她没了趁手的武器,

    但她的目的只是拖住人,让燕恒和邵承志两人能少对付一个是一个,所以树枝断了之后她干脆扔掉,在长剑刺向她左肩时往地一蹲,再打个滚,随手抓起一把碎沙石就专往人脸上撒。

    对方没料到她打起架来如此无赖,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迎面撒了个正着,一些细碎的沙石进入眼中,痛得他赶紧闭了眼痛叫了一声,怕叶贞韵趁机偷袭,双手握住长剑胡乱劈砍。

    叶贞韵也意外自己居然能撒中,她愣了一下,立即闪身到蒙面人背后,抬起一脚揣中对方的背脊。

    蒙面人仍闭着眼,被踹一脚后往前踉跄了几步,结果他们本来就在河边,这几步让他失足落了水,被滚滚黄泥水吞没。

    叶贞韵看着沉沉浮浮,被河水冲走的人,心想自己这回运气好像挺好,于是信心足了不少,朝燕恒道:“再来一个。”话刚说完,她“咦”了一声。

    蒙面人总共十二人,她拖住一个,还有十一,可燕恒却以一敌七,还要分心在她身上,可纵然如此,他竟然毫发无伤,看起来游刃有余的样子,反倒是以一敌四的邵承志,看起来左支右绌,应付得十分艰难。

    燕恒的武功这么高?叶贞韵回想了一下,不论原主还是她,对宁王的武力值有多高都不清楚,倒是于骑射上,燕恒是不如原主的,而原主则不及父亲与长兄。

    她稍稍放了心,在燕恒一剑杀了一个蒙面人,又给她送了一个右臂上受了伤的蒙面人过来后,莫名心安了不少。

    然而这种心安只维持了一瞬,在她往右侧身躲过蒙面人从左侧刺过来的一剑后,那蒙面人空着的一手上竟然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匕。

    “小心!”她首先听见邵承志对她大喊,还未有反应时,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将那蒙面人撞开。

    同一时刻,燕恒听到到声音后目光扫向这边,看见蒙面人手中的短匕后,有一瞬间的慌张,手中软剑一震,发出清越声响,逼得六个蒙面人齐齐往后一退。

    他觑得此机会就要去找叶贞韵,可那六个蒙面人很快就缠了上来,不止如此,被邵承志拖住的四个蒙面人拦住了,他从以一敌六变成了以一挡十。

    燕恒无从分心,心下却不担心,邵承志武功虽不及他,可他与叶贞韵两人合力对付一个蒙面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于是他不再分心,手中软剑变得凌厉起来。

    就在他又杀了一个蒙面人时,忽然听到叶贞韵大喊“邵大哥”,那声音里有着害怕和慌乱,听得他揪心。他一剑荡开所有人,趁着这空隙回头看,恰好看见邵承志与蒙面人互抱着一起滚入河中,两人之中不知是谁受了伤,落水的一瞬,有血色在浑浊的河水中扩散开来,虽不明显,却极其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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