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梦星雨一路的“隐蔽”,风昊虽然没怎么采取隐蔽措施,但效果却要好得多。
一来,隐匿灵力波动的法子,风昊到目前为止,还没见过真仙以下的修者用过。
二来嘛,风昊凭当年临场发挥,紧急炼制,却没起什么太大作用的七彩变身珠,差点都被李靖的媳妇殷夫人给睡了,更别说只是赶路。
重生一年来,风昊大部分时间都在杀人和灭门之间徘徊,一路由西南的刀巢山,沿着大商南部边境通天河顺河而下。
如今又经陈塘关,借姜梓雅的掩护,横穿东南大镇桂侯领地,直插大商东部重镇。
此时细想起来,宗门功法见了不少,路过的地儿也不少,唯独…唯独对随处可见,普通却伟大的百姓,没怎么关注过。
自然,这也是此时,风昊还有心情坐在酒馆中,喝酒望街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嘛,据梦星雨说,一天前开始,她需要费些力气,才能确保她自己不被某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发现。
虽然双方没什么接触,风昊也是大为放心。
怕就怕姜文焕不想要宝图,那风昊拿什么救出妲己?
既然姜文焕开始派人寻他踪迹,只能说明他的渴望,他的迫切。
那妲己至少暂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啊,风昊自然乐得让姜文焕急。
急迫引发冲动,冲动容易降智。
力敌?风昊一个灵涌境,去与可能同金鳌岛十天君关系莫逆的,堂堂东镇诸侯,姜恒楚的独苗儿子姜文焕硬拼?
干架风昊是不怕啦,问题是如何突破重重阻碍,与姜文焕干架。
所以风昊在等,如今的他已然不是独狼,既然身怀那么多本事,为何不好好利用?
风昊坐在一小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上开设的酒客一体小店中,就着灵动风扇,看外头烈日炎炎,晌午日光下的大灰石,隐约散着热气。
小城不大,人们依旧如风昊前世那般,为了糊口四处忙碌着,平凡,普通,伟大。
相比身处小店之中,谈笑风生,胡吃海塞的人们,店门口坐着的那些蹭风扇的,着实让风昊多看几眼。
炒菜的香气,配上酒水的芬芳,引得他们喉头上下涌动,却是不愿多回头看一眼。
有人说,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会使用工具。
风昊不在乎这说法对与不对,但此时,此情此景,风昊觉得这些人忍住兽性本能,忍着不将身上钱财满足口腹之欲,却不是因为工具。
想到前世,爷爷在自己小时候去别人家做木工,拿着不多的工钱,给自己买冰棍,还一个劲笑着说他牙不好不能吃,也不爱吃冰棍…
又想到梦星雨明明可以一个人潇洒自由,却莫名其妙地将救她的魔族同胞于水火这种事放在了心上。
风昊叹了口气,唤过店小二,轻声说了几句,随即丢了颗灵石出去。
小二微微一愣,倒也没说什么,接过灵石返回柜台,还找了些零钱给风昊。
毕竟,一颗灵石还是值不少钱,足够普通人家寻常生活一年。
风昊在酆都岛(桂庆宏背上)搞基建,来不来就是四十万灵石打水漂,梦星雨那灵动战甲,吃一万灵石似乎并没什么大用。
一切的一切都让风昊对灵石的价值有些…看轻了。
看着桌上零零散散的一堆金银,风昊笑了笑,顺手将其收入戒中。
而另一边,店小二则招呼同僚,在人满为患的店外头,临时搭起几张桌子,招呼那些个辛劳工人一同喝酒吃菜。
初时那些个工人们似乎有些拘谨,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显然大家乡里乡亲的,店小二也认识他们,说着话,又指了指店里风昊的位置,便也将他们劝住了。
末了,工人们遥遥向风昊行了个礼,便也不再坚持。
天太热了,辛劳一上午的他们,工钱是固定的,但额外支出的体力,却是紧紧歇一歇补不足的。
一日三餐,那都是后来的事了,如今这年头,一般人家还是一日两餐,某圣人说的,朝日饔,夕日飧,大抵如此。
无他,唯穷耳。
如今虽说魔族科技发达,农耕生产力比往昔要强上许多,但这种大势下的富足,想落实到每一个百姓身上,却是天方夜谭。
贵族,富商,氏族,豪门,一个小城,又经得起多少层层盘剥?
风昊遥遥举杯,与那些个工人们隔空碰杯,便也不再看对方。
既然并不求对方回报什么,过多接触,说不定反而会让对方心中不自在,如此即可。
风昊放下酒杯,夹几块他最爱的卤牛肉,不由又思索着另一个问题。
虫族留下魔族科技的原因,难道真是为了促进社会生产力发展,使得人们吃饱穿暖,才有闲心去修仙觅长生?
从而达到他们以文化引导,精神干预的方式,放养修者?
那天劫又是个什么玩意?
从唐枫那得到的经验来看,似乎天劫反而会激起体内虫卵道胎的活性化。
不过想到要结丹境之后才渡天劫,风昊又有些释然。
结丹境,正是虫卵道胎开始发育之时,从那之后才渡天劫?
未必不是促进寄生于修者体内虫卵的一种手段。
至少风昊如今灵涌境的境界,还没遇到过啥天劫。
既然能控制天劫,这虫族果然势力庞大,否则也不会把西方教搞成了傀儡、代言人之类的玩意。
风昊正想着,突然眉头一紧,见桌子对面一人,一副书生打扮,端着个酒杯,不请自来。
书生看起来并没醉,面色虽红,却是精神奕奕,眼神清澈,“兄台,一人独酌,到底是浪费了这出了名儿的思乡酿。”
“咱们,拼一桌?”
风昊不需环顾四周,便知道此时店里并无空位,这书生之前是在哪喝酒的?
风昊轻笑一声,单手做了个请,“相逢不如偶遇,请。”
书生哈哈大笑,也不客气,将一身破旧如袍甩开,径直坐了下去,那一声“噗”,不禁让风昊怀疑,这货裤子里藏了个气包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放屁了!
果然,附近几桌的食客在那一声过后,纷纷转头,只是看到风昊不像很好惹得样子,便也嘟囔几句,拉xx倒。
风昊举杯与书生碰了下,笑道:“兄台这身行头,可挺防风。”
两世为人,风昊也不是没穿过类似衣服,就是那种皮制的,防风防雨,而且不透气。
问题是,如今正是盛夏,这货穿一身不透气的衣服…
书生自然听出风昊话中话,饮尽杯中酒后,再次大笑起来,“兄台有所不知,我这是在修道!此乃本门特殊功法!”
“本门练得乃是混元一气,讲究的就是个气不外露,所以我得裹起来。”
风昊看着书生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无语。
这货可能是听人家吹牛x的时候,自己脑补出些信息。
气不外露,讲的是灵力和气息藏于心境和丹田而不外露,哪里是把自己裹起来?
不过风昊还有些佩服这书生,不知道从哪弄了套皮衣,还制成儒袍的样子,最关键的是,他当真能在这盛夏把自己裹起来!
忍常人所不能忍,着实厉害,只是…
风昊笑了笑,举起酒杯,“兄台神功盖世,在下佩服,只是不知…是否有人说兄台,酸?”
大夏天,气不外露,把自己裹个严实,这能不酸?不光酸,估计都要臭了--!
书生大惊,赶紧前探身子,低声问道:“兄台神算啊,如何知道这些?人家都称我为酸腐儒,着实让人不快。”
风昊到底是没忍住,差点笑出声,酸腐儒?当真是…贴切。
所谓萍水相逢,半盏即春,风昊本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书生也着实健谈。
除了有些酸腐之外,倒也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闲扯起来滔滔不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书生四下扫了一眼,瞪着稍稍泛红的眼,“兄台,不瞒你说,我最近研究出一门新本事!”
风昊配合着他一般,凑过头去,低声问道:“什么本事?”
书生得意的哼了几声,“算术!”
风昊大惊,“高等数学?”
书生皱眉偏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风昊,“什么玩意?算术!占星问卦!”
风昊恍然大悟,前世他理科就不好,尤其是数学,所以一直觉得能把数学玩转的,都是大神。
可惜了,这书生说的是算术,不是算数。
“那兄台,你给我算算?看看我今天有啥好事?”
书生洋洋得意,喝光杯中酒,将酒杯倒扣桌上,口中念念有词,同时摇头晃脑。
半晌过后,书生将酒杯皆开,仔细看着内里滴在桌上的几滴酒液,面色不是十分好看,缓缓抬眼看向风昊。
“兄台,你…你最近还是少出门的好啊。”
风昊偏头看去,笑了笑,问道:“哦?为何?”
书生指了下桌上奇形怪状的酒液,皱眉说道:“节。不出户庭,无咎。”
“兄台显然是外地来的,到此,便也该适时而返了,若是超过此地继续背=北上,怕是有血光之灾,杀身之祸啊。”
风昊眨了眨眼,节,乃是八卦衍生出来的六十四卦之一,风昊所知不多,但看书生一本正经的样子,风昊忍不住好奇。
“我若是执意北上,这血光之灾,何时会出现呢?”
书生一拍桌子,将那酒液抹去,缓缓抬眼看向风昊,一字一顿,音声说道:“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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