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滚!”房中不断传来少年的嘶声大吼, 间或还夹杂有各种摔摔砸砸的声音,姚丰惊恐后退数步,一个不留神又被甩过来的凳子砸了个正着, “你疯了吗?!”
他捂着肿起来的额头,冤屈大声叫:“就算你讨厌我,你也不能这么讨厌我吧。”
回答他的是一个被甩过来的茶壶。
砰——
姚丰跳离原位,倒吸一口凉气。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简云台醒过来后,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狂躁情绪中。入眼所及的一切都被他砸得稀烂, 房中各是家具裂了一地, 姚丰震惊又惶恐, 试图讲道理:“你你你、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去叫裴通行来治你了!”
“滚!”
少年拾起茶碗,像是一头炸了毛的小狮子, 眼眶通红神情凶狠向他掷过来。
姚丰“嗷”的一声惨叫, 被打得肉疼不已。夜间裴通行正在接受审判, 他自然不敢去叫裴通行来处理这种事。
姚丰再一次试图讲道理:“我们平心而论,你来镜冢的这些天, 我也没有特殊针对过你吧?我也就只是骂了你几次, 你不都骂回来了么,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你先放下凳子!你放下凳子说话——”
“算我怕了你!”姚丰面色惊变,逃跑一般跑出了房间,动作迅速地将门上锁。
门内依旧有摔摔砸砸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听起来十分骇人。
他面容扭曲盯着门半晌,转身离去。
大约一小时后,姚丰带胖子来到了这里, “你的朋友疯了!”姚丰指着房间的门,一脸心有余悸说:“他是不是有病啊?”
胖子骂:“你他娘的才有病。”
姚丰大惊失色:“我没有骂他,我说的是陈述句,他真的疯了,你不相信的话就自己进去看看。他摔东西,他还砸我。”
胖子狐疑盯了姚丰几秒钟,门内没有一点儿声音。
推门一看。
简云台浑身是血,颓废坐在各种家具的“废墟”之中,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胖子更狐疑地看过来,姚丰有苦难言,涨红脸说:“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胖子走进房中。
姚丰刚刚被打狠了,在门口惊恐探头探脑半晌,愣是抱着青灯不敢进去。
“他不会是死了吧?”姚丰小声问。
胖子翻了个白眼,走到简云台身边想扶,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最后他只能小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简云台撑着额头,面色惨白地摇了摇头,没有力气说话。
这之间的事情他都没有记忆,就像是喝醉了一样,上一秒钟还在镜子里,下一秒钟就坐在“废墟”里了。
胖子了然说:“梅凛然之前也这样,许愿回来后精神死亡,摔砸两个多小时才冷静下来。”他庆幸般拍了拍简云台的肩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以后不许愿了,这他娘也太恐怖了吧,还好老子当时没进去。”
胖子终于意识到梅凛然之前的告诫有多务实了,许愿就会死,还真不骗人。
镜中危险程度都快要直逼a级副本了。
“他们都是自杀。”简云台垂眼说。
“……?”
胖子惊了一瞬,“什么?!”
简云台脸色苍白,声音微哑说:“梅思雨关门堵死自己的后路,梅凛然吞枪自尽。他们的父母和梅思雨的丈夫自愿赴死,我的妈妈也……自愿放弃了最后的生机。”
“他们都是自杀。”简云台抬手按住了眼睛,艰难地呼吸,像是很难汲取到氧气。
胖子兀自惊讶了许久,瞠目结舌说:“听起来……好像更恐怖了……”
简云台深深闭眼。
门外,姚丰见里面没有异常,这才抚了抚衣袖走了进来,干咳了一声。
简云台抬眼看向他。
姚丰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红肿的额头隐隐作痛,他惊道:“别动手!”
简云台皱眉,茫然说:“什么?”
姚丰:“刚刚你还在打我!现在你来装好人?你就是这样骗了裴通行的吧?”
简云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当他是发神经了,转言问:“裴溪怎么样了?”
姚丰哼了一声,像是抱拂尘那样抱住了青灯的杆子,凉凉说:“亏你还知道关心我们裴通行。”他转头看了眼门外的天色,夜色正浓,他说:“现在这个时间点,裴通行正在接受审判,由田僧通行等人评估他要接受怎样的惩罚,杖责一定是免不了,杖责之后还得关上一段时间……”
简云台撑住胖子的肩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姚丰掀起眼皮,凉凉问:“你知道审判地在哪里?”
“……”简云台顿足。
姚丰冷哼说:“你不知道你跑什么跑,而且你身上脏死了!全都是血,裴通行平时最爱干净了,把你抱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沾了血——算了算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顿了顿,他说:“你现在过去也没有用,你能改变他的处罚?而且即便是杖责,也绝对不会挑晚上,一定是明天。我要是你啊,还不如先好好洗个澡,干干净净地等死。”
简云台浑身黏腻,头疼得厉害。他不想和人多费口舌,直言道:“带我去洗澡。”
姚丰气急败坏:“你当我是保姆吗?让我带你去洗澡——你是不是还要我给你接水啊,我就算是从镜冢山上跳下去,就是死在镜冢也不会给你当保姆的!”
二十分钟后,姚丰接好了冷水。
镜冢里没有热水器这样的设置,神之通行们沐浴,都是提前提好冷泉水,泡到浴桶里沐浴。简云台也不挑,但他现在身体过于虚弱,姚丰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从外面提来几大桶开水,把葫芦瓢甩给胖子后就避之唯恐不及地出去了。
简云台坐在浴桶之中,胖子隔着屏风舀一瓢冷水又舀一瓢开水,兑成温水后伸长手臂越过屏风,往下浇水。
介于有直播间的缘故,简云台并没有脱光,颇为见外地穿着短裤擦洗身体。
还没十分钟,他就已经换了两大桶水,换出去的水都是红色的。胖子看得咂舌不止,“你在镜子里淋黑狗血了吗?”
简云台:“是梅凛然的血。”
胖子面色一变:“……靠。”
胖子心里也有些难受。
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虽说胖子和他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但好歹是一起进副本的,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凉感。
胖子规劝说:“别许愿了。”
简云台说:“恐怕不行。”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拿葫芦瓢敲了敲屏风说:“大胆啊,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是真的有点疯魔了。你想想啊,进去的人都死掉了,想救的人他妈的全都没有救出来,这就说明根本就没机会啊!那个姓田的老头说得没错,人死缘灭,再多的都是在强求。”
简云台即便是擦洗身体,也没有将天命珠给胖子。他将天命珠泡在水中,浴桶里红波荡漾,天命珠在他的膝盖边悠悠转。
盯了几秒钟后,他说:“不是。”
胖子着急说:“不是什么不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难道不是找核心物品吗?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嗷嗷待哺呢。”
“正是因为外面有辐射危机,人们危在旦夕,我们才要再进一次镜子。”简云台捞起天命珠,思忖着说:“庄明明——就是梅思雨的丈夫。他留下的这颗天命珠可以搜寻到希望在哪里,他对着我发亮了,我姑且当做我是神祟,神祟可以毁掉核心物品,所以它发亮。按照庄明明的说法,它同样也可以检测出核心物品在哪里。”
胖子愣了下,说:“那就检测啊。”
简云台摇头说:“天命珠没有能量了,它需要充能。我发现在镜子里充能,会比镜冢里快很多。如果可以,最好在镜子里给它充能,然后再回到镜冢检测核心物品。”
胖子总算是反应过来,惊喜问:“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想进你妈妈的镜子?谁的镜子其实无所谓吧,主要是给它充能。”
“对。”
简云台收起天命珠,“烫。”
胖子:“啊?”
简云台头疼扶住额头,无奈说:“水烫,我想说很久了。你要是不行,你就让姚丰进来舀水,我洗个澡要被你烫熟。”
胖子骂道:“你还挺娇贵。”他这次多掺了点儿冷水。哗啦啦的水声过后,胖子继续说:“还好,还好!我差点以为你要一门心思撞死在你妈妈的镜子里了。”
简云台面色微白,垂眼。
他倒是想撞,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是简瑞芝的所有致死转折点,他均已错过。
再者,他也没有遗物去许愿了。
胖子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简云台:“……”
胖子一惊,手抖说:“你可千万别把注意打到我的身上啊,我先跟你说,我啥遗憾都没有,我啥愿也不想许。我家庭幸福老头老奶奶都健在,我可不想被弄到精神死亡。”
“……”简云台扶额,屏风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以为胖子在舀水,没有在意。转言说:“我根本就不指望你,不是还有坎德隆吗?现成的工具人。实在不行,咱们就帮坎德隆许愿,然后蹭一下他的镜子去充能。”
“……”胖子没有说话。
也没有再浇水。
简云台以为他认同,便换了个话题,有些迟疑说:“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聊聊。”
隔了足足五秒钟,屏风后才传来胖子有些异常古怪的应答声:“啥、啥事儿啊?”
简云台说:“梅凛然在我面前吞枪自尽,他死前的那个眼神,让我很在意。”说着,他“嘶”了一声,“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眼神……”像是大雨过后阴郁的灰色天空,看着就叫人喘不过气来。
他不明白这个眼神底下,是怎样的情绪,又夹杂着怎样苦涩的深意。
总之,他很在意。
他想要弄清楚,梅凛然吞枪前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胖子还是没有说话,简云台吩咐说:“浇水。”
“……”屏风上方这才重新有水流,比起刚刚要么过烫要么过凉,这一次倒是温度适中。简云台洗清爽后,身形微微前倾,想要去够浴桶外面架着的新衣服。
他不想站起来。
现在有浴桶挡着直播间镜头,他要是站起来的话就直接暴露在镜头之中了。尝试了几次后,简云台无奈缩回水中,说:“你进来一下,帮我把衣服拿给我。”
胖子颤声说:“啊……这不好吧?”
简云台:“?”
以前和鱼星草一起住三人宿舍的时候,他们宿舍的厕所门坏了。胖子经常在他、鱼星草洗澡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上厕所。
虽说浴池和马桶之间隔着一道帘子,但简云台和鱼星草还是因为这种事情发过几次火,在他们关系还没现在这么熟时,鱼星草更是怒不可遏向联盟举报胖子作风不断。
当时胖子是怎么说来着?
胖子吊儿郎当说:“靠,都是男的害羞什么,大澡堂不都这样。人有三急,谁叫你们洗个澡洗两个小时,有毛病!两个人就是四小时,这谁能忍?而且你们有的我都有,我还不稀罕看你们的嘞。”
想到这里,简云台嘴角抽搐说:“这种事情你做的还少吗?每次我洗澡你都要冲进来上厕所,你现在装什么正直。”
胖子怪叫一声,声音里明显带了一丝惊恐感:“我去,你别污蔑我啊!”他迅速撇清干系,正义凛然说:“我发誓,你洗澡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进去上过厕所!我也从来没有看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简云台心里骂了一声有病。
他说:“行了。别废话,进来拿衣服,我都不害羞,你害什么羞。”
一片寂静。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介于之前在宿舍里多次惨遇胖子上厕所的经验,简云台已经能做到洗澡时视胖子无无物了。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拿干毛巾擦了擦头发后随口说:“衣服给我,我起来穿衣服的时候,你帮我挡着点。”
脚步声在身侧停住。
侧面伸过来一只手,掌心上放着叠放成豆腐块状的新衣服。四指从衣服的边缘处探出,紧紧压着“豆腐块”的边边。
镜冢里没有寻常款式的衣服,姚丰应该是从哪儿取了神之通行未穿过的新衣,白纱白袍煞是圣洁,就连那只递来衣物的手掌,也显得骨节纤细,苍劲有力。
简云台一看见这只手,顿觉不对。
胖子的手可没这么好看,他愣愣转头看向旁边,身着神之通行服饰的白发男人正僵硬站在原地,头向着另一侧偏去,死活都不看这边。
露在外面的耳垂像是要滴血般通红。
哗啦!水花飞溅,简云台一下子潜入浴桶中,震惊问:“怎么是你?!”
“我……审判结束……我……”裴溪罕见地磕巴起来,目不转睛盯着屏风,像是上面的花纹有多好看似的。
简云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要是胖子的话,他裸着上身在胖子面前跳个舞都不觉得害臊。但要是裴溪的话……他下意识又往浴桶底下缩了缩,半张脸都埋到了热水里,很快,水里咕噜噜冒出两个气泡。
简云台:“……”
裴溪:“……”
简云台干巴巴问:“胖子呢?”
裴溪说:“跑、跑了。”
简云台震惊脸,震惊之余头更疼了。
跑了?
跑了是个什么奇怪的说法???
简云台在心里痛骂了胖子一通,要是胖子在这里,他肯定把胖子塞到他洗澡水里去了。干咳数声后,简云台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溪依然保持递衣服的姿势,浑身僵硬说:“审判结束,就过来了。”
简云台问的是他听见了多少,不过料想应该是在浇水没那么烫的时候,就换人了。难怪刚刚胖子的语气突然那么奇怪。
这个胖子,贼的很啊!
竟然都不提醒他。
总是让人举着衣服也不太好,简云台双手接过了衣服。裴溪收回手臂,说:“我不知道你在……如果我知道,”他顿了顿,耳垂变得更红,屏风后面热气滚滚,升腾而起的水雾沾上了面纱,呼吸之间仿佛都吞进了热意。
裴溪像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突然转过身往外走:“我这就出去!”
“等等!等等!”简云台连忙出声叫,见裴溪脚步未停,他焦急扬声说:“站住!”
裴溪猛地停下来,身形一滞之时,身后及腰的白发都被荡起了一丝弧度。
白发洋洋洒洒而下,简云台怨自己不中用,裴溪没有记忆,自己难道没有记忆吗?害羞什么害羞。
他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庞,干咳说:“你过来。”
裴溪依然背对着这边,像是有些迟疑地想要往这边看,意识到什么以后,他又僵在原地不动,“你说……什么?”
简云台:“……”
要命啊!他在心里又骂了胖子一顿。
屏风和浴桶之间,有一个三角区。简云台原本是想着在那个三角区处擦掉身上的水,然后穿衣服。期间胖子堵在三角区前面,这样直播间镜头就拍不到他了。
但现在胖子跑了。
在被裴溪看光和被千万观众看光之间权衡了一下,简云台毫不犹豫选了前者。他说:“你站到屏风和浴桶中间。”
裴溪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
行动之间,他走得十分小心翼翼,沿途还不小心踢到了浴桶。“砰”一声巨响之后,简云台诧异问:“你现在是闭着眼睛的吗?”
裴溪:“……是。”
简云台心里满是好笑,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又强迫自己压下唇角的笑意,“你还真是,呃,正人君子。”
裴溪:“……你想要做什么?”
简云台:“你先站着别动。”
裴溪顿了顿,无奈说:“好。”
简云台心想着,你在神龛里亲我的那天晚上,可没有这么正人君子,手脚也没有这么规矩。一边想着,他一边探出头往浴桶外看,心里计算着镜头的角度。
哗啦!一声水响,简云台从浴桶里站起,两步就跃到了裴溪的身后——这在身体没有出现问题前,肯定能够做到。但简云台错估了“精神死亡”的严重性,他刚站起来,便觉得天旋地转,险些倒插葱翻出浴桶。
拼着不想被观众看光的那点儿见外心理,简云台硬着头皮一把抓住裴溪的手臂,借着这个站得像木头桩子般男人的力气,脚步踉跄地扑到了他的身后,吊着一口仙气钻进了那个三角区。
如果意念能够化为实质,裴溪的头顶一定已经顶上了一个鲜红的大问号。
他被简云台踉跄间拉着转了个身,面对屏风,手掌也不知道碰到了简云台的哪里,入手是一片光滑的、带着水珠的肌肤。
掌心瞬间就潮了。
裴溪像是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指尖在宽袖中微蜷了数下,张了张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呆在了原地。
简云台说:“你就这样站着别动,睁不睁眼睛随便你,但你不要动。帮我挡着。”
裴溪迟疑问:“为什么要挡?”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别人。
简云台说:“别问。”
裴溪:“……好。”
半晌都没有声音。
裴溪问:“你在做什么?”
“……”
简云台心酸说:“休息。”
就这么一下子猛地暴起,他半条老命都险些搭进去,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又气血翻涌,鼻腔里满是腥血味。休息了足足两分钟后,简云台狂跳的心脏微微舒缓了些。
他抬头看向裴溪。
裴溪身量极高,站在三角区前时,仅凭一人就能将他挡得严严实实。原本这很好,可是怪就怪在裴溪是穿着衣服的,简云台没穿衣服,面对面时就感觉无端害臊。
简云台拿毛巾擦拭湿/漉/漉的上身,有些怀疑又看了裴溪一眼。想了想,他伸手探向裴溪的面纱,作势要掀开面纱。
裴溪没有任何反应。
简云台收回了手,心中微微惊异,裴溪竟然还真的是闭着眼睛的。
现在的这个场面还真是……要是田僧看见,恐怕会一口凌霄血喷出来。简云台总有种自己在色/诱良家妇女的错觉,他赶忙甩了甩头,将这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
什么色/诱,他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怕什么,这是我男朋友。
呃,虽然是已经失忆了的男朋友,但他失忆了我又没有失忆!
这样想着,简云台索性也不再畏畏缩缩,动作逐渐放肆起来。
他弯腰想要擦拭小腿上的水,三角区逼仄,可容他动弹的空间并不多。行动之间,难免这里撞一下那里碰一下,简云台身后的屏风被碰得嘎吱嘎吱响,身前的人也愈发僵硬,静默片刻,裴溪神色莫测,嗓音低哑轻柔问:“每一次,你都是让人替你挡着么?……像现在一样的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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