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好笑, 简云台发现自己不会穿衣。
神之通行的服饰看着清爽干练,但实际上穿起来, 却极其繁琐。轻纱之下是许多绳扣, 他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该扣到哪里,且这是一体式衣物,简云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衣服该从下往上套还是从上往下套。
而且还有一些脱离衣物的纯白带子, 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索性把带子全挂到脖子上, 先低头费心研究怎么穿白袍。
“你刚刚说什么?”简云台没有听清。
裴溪静默了一瞬。
他恍然间发觉,自己好像并没有立场去质问这些,是他逾越了。
裴溪摇头说:“没什么。”
简云台抬头看了裴溪一眼, 自己的男朋友有多别扭, 他再清楚不过。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触到了裴溪心底的那根弦,想了想转移话题问:“你的审判结果是什么?”
裴溪一愣。
简云台笑问:“怎么了?很严重吗?要是很严重的话, 我直接带你跑算了。”
裴溪抿唇说:“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问。”
简云台半真半假调侃说:“哇,你要是这么说,那我成什么人了。你这次是帮我才跟着我一起进入镜子的,会受到处罚也是因为我。做人得有点儿感恩之心, 裴通行,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我甚至很乐意以身相许。”
裴溪听着听着,紧抿的薄唇掀起了一丝弧度。虽说简云台这些话明显是在开玩笑,但是字里行间也透露出浓浓的关切意味,这让他感觉, 也许他并非轻如鸿毛。
即便没有逝者重要,那也并非轻如鸿毛,其实这就已经够了。
裴溪说:“不严重。”
简云台:“会杖责你吗?”
裴溪:“……不会。”
简云台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衣服从上往下套。套好之后, 繁复的绳扣扣着扣着就来气,简云台乱七八糟捣鼓了一下,气愤决定先穿白袍下的长裤。
穿长裤之前,自然是要先换掉湿哒哒的短裤的,这现在真的要“坦诚相见”了。
三角区两侧依旧有漏出去的视野,简云台还是不放心,便牵起裴溪的左右两只手,将其搭在身后的屏风之上。
一左一右穿在他腰际线两侧。
裴溪身形前倾,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现在只是轻轻偏一下头,都能闻到简云台身上的清爽皂角味。明明是镜冢里面的大众款,但是裴溪总是能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甘甜,他做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动作——他悄无声息地偏头更甚,深吸了一口气,下颚有湿漉漉的碎发扫过。
果然,是甘甜的香,像是雨后的清晨般,竖琴弹奏时琴弦上飞溅出的那点晨露。
这时候,简云台突然开口问:“我身上是不是还有血味?”
裴溪心脏猛地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干什么。他像是出格的小心思被人戳破一般,顿感火上眉梢,自惭形愧。
正要后退几大步,简云台却先一步伸手勾住了他的腰带,“你别动啊!”
裴溪僵站不动,依旧维持着手臂搭住屏风,将简云台困在怀中的姿势。
只不过这一次,他默念清心经,直接屏住了呼吸,说什么也不敢再僭越了。
简云台手忙脚乱勾住了他的腰带后才发现,原来那些白色的带子是腰带。
怎么会有这么多条?!
这些是都要系到他的腰上吗?还是说姚丰让他从中挑一根系上?
不是……这些带子不都长得一模一样吗?这有什么好挑的。
简云台从脖子上取下带子,在自己腰上胡乱绕了许久,差点把自己绑起来。
挣扎许久后,简云台终于放弃了。
“要不你还是睁开眼吧。”
裴溪:“你穿好了?”
“……”真是高看他。
简云台诚实说:“我不会穿。”
裴溪哑然片刻,偏头想了想,说:“我要睁开眼睛了。”
这话就好像是清晨共用早餐时,对面的人双手合十虔诚道:“我要开动了。”
简云台好笑说:“你睁眼吧。”
裴溪默然片刻,睁开了眼睛。
隔着一层白纱,一切都像是朦朦胧胧地笼罩着一层缥缈的雾气。少年近在咫尺,白皙又精致的脸庞微微泛着红晕,眼睫毛上还站着暖洋洋的湿意,湿气将他的眼睫相互黏在了一起,显得他的眼睫更密更黑。
衣物倒是大体都套上了,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方。只不过少年穿得很凌乱,白袍前后穿反,绳扣全部错位,腰带胡乱地在腰上绑了个蝴蝶结,像是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湿漉漉的小礼物,送出去一样。
裴溪垂眼看了半晌,都没说话。
简云台尴尬问:“很糟糕吗?”
裴溪说:“不。”
他温柔提醒:“你穿反了。”
简云台一惊,难怪他觉得脖子前面好勒啊!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在逼仄的空间里弯腰,拎起白袍的衣摆想要脱掉。
裴溪出声:“不是这样脱。”
简云台:“?”
简云台又直起身子,尝试着将白袍从上往下褪,刚把衣领往下拉就卡住了。露在空气里的锁骨一阵凉意,简云台被卡到脸庞涨红,气急问:“你就这样看着吗?”
裴溪含蓄说:“我已经闭上眼睛了。”
简云台简直要气笑,他深吸一口气说:“我现在头很痛,这个衣服已经穿了十几分钟了,再多穿一秒钟我就要气到英年早逝了。裴通行,烦请你睁开眼睛,帮我穿。”
裴溪这才重新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见了少年的锁骨,圆润又白净。
像是白玫瑰里最娇嫩的那片花瓣。
他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说:“抱歉,镜冢里的习俗,可能和你们有些不一样。”
简云台不用猜也知道。
连脸都不能轻易示人,更何况是身体。
他说:“我确实是不会穿。”
裴溪的右臂微微动了一下,绕到简云台的身后,在他的左肩膀处按了一下。那片衣料便像是枯叶离开白桦树,刷啦啦往下掉,斜着豁开,简云台顿觉背脊一阵凉意,裴溪的宽袖从他的股沟处掠过,那片肌肤顿时一片酥酥麻麻,像是有电流滋滋穿过。
裴溪没有再动。
简云台也没有动。
过了几秒钟,简云台尴尬地替自己挽尊,“我以为这个衣服是用套的,没看见那里有个扣子。”顿了顿,他问:“……你现在是睁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
裴溪:“闭眼。”
简云台的火顿时嗖嗖往上冒,气急道:“裴通行!你不要不经过我的同意闭上眼睛啊,我都说了这衣服我不会穿。你闭眼我怎么办?我已经和一件衣服斗智斗勇二十多分钟了!”二十多分钟放到其他副本里,他说不定都已经铲除掉一个小boss了。
裴溪无奈说:“镜冢内规矩繁琐,服饰也繁重,委屈你了。”
简云台看着他绷紧的下颚,以及弧度好看的殷红薄唇,心里的火气突然都歇了。果然,和长得过分好看的人吵架,吵着吵着最后只会觉得是自己在难为人。他同样无奈说:“现在有两个选择。要是你实在不愿意睁开眼睛,那你就出去叫能睁眼的人过来见我。要么,你就睁开眼,帮我穿。”
裴溪听了这话,很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开口说:“还是我来吧。”
简云台张开手臂挑眉:“嗯哼。”
裴溪这次应该是真的睁开了眼睛,并且不打算闭眼。他动作精确地捏住绑成蝴蝶结的腰带一角,指尖轻轻一扯,腰带便被扯开。原本被束起来的腰间衣物也重新变得宽松,裴溪将腰带先行挂到屏风上,看着足足十几条腰带,他默了会儿,说:“姚通行捉弄你,我稍后会向他问责。”
简云台惊叹说:“我就说怎么有这么多条带子!我还在想你的带子都绑在哪里。”
裴溪收回视线,垂眼看向简云台。
罕见地有些无从下手。
念及简云台方才说要叫别人来,裴溪还是僵着脸抬手,左右手攥住简云台肩膀两边的衣物,轻轻将其向前褪下。
他争取目不斜视,一直盯着少年头顶的发旋,可甘甜的香味还是不断往他的鼻间涌,眼角余光总是能扫到一些不该看的地方。
譬如沾着热雾的锁骨,以及未来得及擦干净向下滑去的水珠,一点一点缓慢淌过少年的胸膛、人鱼线,最后润入裤线。
消失不见。
裴溪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过别人的身体,他甚至连同僚的脸都没有看过。
他是执掌镜冢山的神之通行,和前来镜冢的外乡人也从未有过交谈。一般都是外乡人擅闯镜冢山,他提着青灯像是砍瓜切菜将那些人处理干净,能够听见的外界声音,无非是求饶与诅咒怒骂。
就像是行走的道路两侧有明确的红线,他一直在红线内前行。可是自从简云台出现,他就频频越线,屡犯忌讳。
现在更是在……裴溪深深闭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立即重新睁开眼。
这种隐秘的背德感让他呼吸加快,浑身紧绷,手指也不停地痉挛蜷曲。
顿了顿,裴溪手臂扬起,将白袍扬到简云台的身后。简云台也十分自觉,左右两边的手迅速穿进了衣袖,衣物窸窸窣窣之间,两人身后的屏风嘎吱嘎吱的响。
穿好白袍,前胸的衣物依然大开。
裴溪目不斜视,将那块斜向下豁开的布料提起,按向简云台的右肩膀。
指尖微颤,他扣得小心翼翼,极力不碰到简云台的锁骨。也许就是因为太小心翼翼了,动作放不开,导致他扣了好几次都没有扣上,沙沙的布料将少年的皮肤磨红。
裴溪从小到大都是一幅对内温温吞吞,对外雷厉风行的性子。从来没有人看过他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可这次,他却罕见地有些焦急了,垂首时双手并用,想要扣上绳扣。
“……”
裴溪突然顿住动作,转眸看向简云台。
简云台一直在盯着他看。
即便锁骨以上被磨得通红,简云台好像也没有很在意,只是专心致志抬着头,目光探究着看着他的脸。
裴溪微讶,问:“你在看什么?”
简云台张开手臂像是一个心甘情愿被摆弄的布娃娃,认真说:“在看你呀。我在想隔着一层轻纱,你能不能看清楚我。”
裴溪说:“看得清楚。”
简云台问:“你摘下过面纱吗?”
裴溪说:“自记事起,没有。”
简云台说:“那你怎么知道你看得清楚?也许你摘下轻纱后,会发现你能看见的世界会比以前清晰很多。”
裴溪偏头想了想,说:“我没有想过这些。”
说不好奇微生律这个世界长什么样子,那都是假的。简云台见他态度有所松动,便鼓起勇气抬起手,捏住了他的面纱尾端。
裴溪迅速攥住了他的手腕,手掌一离开那颗绳扣,简云台胸膛前的布料顿时哗啦啦往斜下放掉,圆滑的肩头映入眼帘。裴溪一惊,立即又探向那块布料,几乎是按到了简云台的肩膀上。
他一手揪着绳扣,一手攥住简云台的手腕,明显方寸大乱。
“不行。”裴溪说。
简云台看裴溪嘴上这样说,手掌却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想了想,他缓慢地抬起手臂,一面慢慢向上掀开白纱,一面小心观察着裴溪的神色。
最先开始,是殷红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是高挺的鼻梁,也不知道是被浴桶里的热气热的,还是由于紧张,裴溪的鼻侧甚至都被逼出了细汗,胸腔的起伏感越来越剧烈,他的唇也抿的越来越紧。
肉眼可见的僵滞。
简云台的动作依旧很缓慢,面纱已经被掀到了鼻梁处,再往上,就是眼睛了。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裴溪的眼睫在剧烈地颤动,因为那白纱也在剧烈地颤。也许这对于裴溪来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坦诚相见,亦或是坦诚相见的第一步。就在简云台即将看见他眼睛的前一秒,裴溪动作强硬地抚开他的手,态度坚决说:“不行。”
简云台咂舌问:“为什么不行?”
裴溪摇头:“只有在成婚和身亡时,才能取下面纱。”
简云台说:“你说的是取下面纱,但我现在只是想掀开它看看。这不一样。”
裴溪说:“文字游戏。”
简云台耸肩,“不愿意就算了。”
原本裴溪好像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听到简云台这样说,他突然扭过头,沉声说:“你若想看,就与我成婚。”
简云台诧异,颤声:“啊……啊?”
——男朋友怎么突然勇起来了?
裴溪终于将那颗绳扣系上,白袍外有一层白纱,纱内是更多的绳扣。没有什么作用,大多是装饰用和固定用的。
原本在成衣送来以前,这些扣子就应该被扣好。应该是姚丰故意弄开了这些扣子,坏心眼地打算捉弄简云台。
待会儿去教训姚丰。
裴溪的手臂钻入白纱之中,动作细致地替简云台扣这些扣子。
简云台满脸的茫然。
半晌,他小声问:“你是认真的吗?”
裴溪说:“非常认真。”顿了顿,他态度更坚决说:“我不知红水晶世界习俗如何,但是在镜冢里,只有成婚夜才能摘面纱。你若仅仅只是好奇,就不要来碰我的面纱。”
“……”简云台哑然几秒钟,总算是回过味来了,裴溪一看就是动真怒了。
虽说别人总是说裴溪冷漠无情,但一直以来,裴溪都是温柔待他。像这样愠怒的指责,简云台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听见。
不过很快,简云台就听明白了这人话语里的意思。
恐怕是当他在耍流氓了。
或者换成更好听的说法,那就是撩拨人又不想负责。
再往回想,应该就是那句“不愿意就算了”点燃了裴溪,因为这句话真的相当滥情。
简云台简直想要击鼓鸣冤,天杀的,他长到十八岁,也就这么一个男朋友。关键问题是男朋友他妈的是个裂开的,每个副本都有新身份,刚刚的话如果是对着微生律说,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对着失忆的微生律说,那问题就相当的大了。
另一边。
简云台在思考这些的时候,久久没有开口说话。裴溪瞳孔里也积聚起郁意,动作却还是轻柔,扣好绳扣之后,他从屏风上抽出一根腰带,长臂穿过简云台的腰。
从后向前绕,就要系腰带。
简云台偏头看着埋在自己颈窝处的男人,突然开口说:“可我也是认真的。”
裴溪动作一僵,缓缓偏头看向他。
简云台说:“我刚刚说要以身相许,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裴溪稍稍退开一些距离,像是想要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因为呼吸起伏剧烈,裴溪面前的白纱微微扬起又落下。简云台想起进副本前和这人说“这次换我来追你”,他自然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当下热血翻涌上脑,简云台抬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往下扯,仰头就想要吻住他的唇。
裴溪却偏头躲开了这个吻。
简云台一惊,心想“难道这个副本你对我没意思了吗”“你为什么要躲开”“我好不容易主动一次”……诸如此类,只是一秒钟他就想了许多,最后哑然又震惊问:“你什么意思?!”
裴溪耳廓通红,抿唇半晌嗓音沙哑说:“成婚才可以。”
简云台心道:靠。
是他没有想到的回答了。
裴溪握住他的肩膀,认真又专注说:“在镜冢之中,成婚要经过媒定,□□青灯将其交融,再择吉日换上红衣……”
什么玩意儿?
简云台打断:“我又没有青灯。”
他简直难以置信——我自己的男朋友我为什么不能亲?
而且以前这种事情,微生律都比他火急火燎得多,简云台其实是被动的那一方。
这次立场整个大反转。
这个落差感简云台实在是接受不了,他说:“要不你按照我世界的习俗来吧。”
裴溪想了想,说:“可以。”
他问:“你们是什么习俗?”
简云台诚实说,“看对眼了直接上床。”
裴溪:“…………”
裴溪直起了腰,语气轻柔问:“除我之外,你还有多少所谓的‘看对眼’的人?”
简云台惊到瞳孔都扩张了一下,这个话题要是说起来,那就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了。亏就亏在自己长得一幅情史很丰富,滥情又薄情的容貌,裴溪盯了他许久后,声音低沉说:“为什么不说话。很多么?”
简云台立即说:“没有很多。”这话他自己都很心虚,又佯装一幅淡定的样子。
——为什么几乎每个副本他都要被微生律拷问情史啊啊啊啊!
冤死了,他甚至是个处啊!
“没有很多,那就是有了。”裴溪系好了他的腰带,退后两步神情莫测说:“成婚前提是,你得先与他们断干净。”
简云台愕然:“……”什么?什么?
怎么话赶话的就说到这里了?
什么“他们”?
一直以来都只有你啊!
和裴溪说副本新生身份问题,裴溪可能不仅不会相信,反而会更怀疑他在花言巧语——毕竟一个人好端端的长到了二十多岁,突然冒出来另一个人对你说,你其实是某某某的分/身,这事儿搁简云台那也得怀疑。
简云台迅速组织词藻,一口气说:“我觉得你现在可能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但我还是要解释一下——你不要看我长得滥情,但是我其实很纯情的、啊呸!我的意思是没有怎么谈过恋爱,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我的朋友。我真正确定过关系的只有一个人。”
裴溪问:“断了吗?”
简云台:“……”
简云台违心说:“断了……吧。”
——出副本之后他一定要把这段录像甩到微生律眼前,让他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
裴溪紧绷的身形终于放松下来,他凝视了简云台很久。
他其实,看不见简云台的真心。
与其说是看不见,倒不如说是分辨不清这对话里掺着多少的真心——毕竟在镜冢之中,经常会发生外乡人蓄意撩拨神之通行,想利用神之通行带自己许愿的情况。
以往裴溪对于这些人,是不解的。
为什么外乡人简单一撩拨,就会有神之通行上当了。但现在他好像依稀明白了什么,因为他发现即便简云台只是在利用他,他好像也是心甘情愿地想要被利用。
为什么裴溪会这样认为?
因为太快了,他和简云台才仅仅认识两天。怎么会有认识两天的人,就想要成婚。
这时候,简云台凑到他的身边,仰着头看着他,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即便知晓简云台很有可能心怀不轨,可是对上视线时,裴溪还是心软了,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温柔颔首说:“可以,你问。”
简云台还在纠结刚刚那个吻,真情实感认真问:“不成婚我就不能亲你了吗?那如果我现在特别、特别想要亲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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