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湖上,沈琳琅用一只金骨魔鱼验明了‘叶颦’的正身;而今日,叶晚要用一万只墨枪鲟,留下项先生的命!
第一个撞上飞行法器的墨枪鲟当场撞碎了脑袋,但它的同伴却没有丝毫迟疑,紧跟着撞向坚固的飞行法器,如同献祭一般,哪怕落得个头破血流也不退缩。
顶级的飞行法器不会被一两只墨枪鲟撞坏,但这里可是有一万只啊!先不说飞行法器能坚持多久,眼下最严重的问题是,它已经被困在了这里,无法再前进分毫。
墨枪鲟虽然生活在水里,但这家伙比起鱼却更像是鸟,还是那种身长二十丈的大鸟。
尾部可以三百六十度飞速旋转的尾鳍如同直升机的发动机,能在短时间内就将它们从水中推入百丈高空;身体两侧巨大的鱼鳍,像是翅膀一样,让它们能在空中控制方向;体内遍布全身各处的鱼鳔,更是为它们的短暂飞行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由于距离目的地较近,皇甫铭驾驶飞行法器飞行的高度并不算高,恰好就在墨枪鲟飞出的范围之内。
这些墨枪鲟不仅冲撞飞行法器的底部,还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它。好在皇甫铭这座飞行法器等级比较高,有着全方位的防护罩,坐在里面的三人才没被凶猛的墨枪鲟淹没。
一向秉承着“不服就干”原则的皇甫铭虽然很想冲出去灭了这群找事的“飞鱼”,但考虑到身边还有两个老弱病残,也只能忍了下来。
虽然安全无虞,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皇甫铭冷着脸,取出了通讯灵器。
片刻后,尖锐的破空声响起,被墨枪鲟群层层包围的飞行法器终于重见天日。
叶晚循声望去,看到十来个身穿青衣的修士,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赶来。
“只有这些人吗?”她默默地通过意识询问花言卿。
“近处的只有这些了,”花言卿环视四周,肯定地道,“坠在远处的那些人不足为虑。”
还真是,自大啊!
叶晚垂下头,无声地勾了勾唇。
一万只墨枪鲟数量虽多,但论实力却比不过皇甫铭精挑细选的护卫。这帮侍卫,领头的是一个玄尊,其他则都是大宗师级别的修士。
皇甫铭并不担心安全问题,倒是他师父现在十分脆皮,而且也不知道‘叶颦’是不是反应过来开始害怕了。于是在手下杀鱼的时候,皇甫会长反而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轻声细语地安抚身边的人。
“别怕,只是遇到点小麻烦,咱们这个飞行法器很结实,那群蠢鱼撞一辈子也撞不破的。”皇甫铭看着对面的‘叶颦’,眼风却时不时扫过坐在二人中间的项先生。
‘叶颦’的反应就是没反应,倒是项南鹏好笑地看了皇甫铭一眼。当初他带着皇甫铭外出游历的时候可没这么小心翼翼,受伤亦是常事,也不知道这蠢徒弟这都是和谁学的?
这对儿老弱病残的反应极大地打击了皇甫铭膨胀的守护者之心,把他挺起的胸膛都给憋回去了。
花言卿不断通过意识向叶晚传递外面战局的情况,主要是介绍皇甫铭叫来的那些护卫的位置和实力。叶晚掀起身旁的窗帘,瞟了一眼外头密密麻麻的墨枪鲟和穿梭在其中的护卫后就放下了,转头继续盯着对面的皇甫铭——的手。
那师徒二人温情脉脉的打趣和聊天被叶晚屏蔽在外,她双手交握,以此抑制自己不自觉的颤抖。
皇甫铭在项南鹏的示意下终于察觉到‘叶颦’不同寻常的沉默,可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叶颦,你别害怕,有我在呢。”说完壮着胆子去拉她的手。
叶晚一僵,硬生生忍住抽出手的动作,任由皇甫铭将她合拢的双手握住。
掌心的手指冰冰凉凉的,甚至能感受到些许的汗意。皇甫铭没想到‘叶颦’居然怕成这样,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怜爱。但很快,这份难得出现的柔情,就化作了错愕。
当期待已久的红线终于出现在皇甫铭的手腕上时,叶晚猛地扑向了皇甫铭。
没有一丝防备的皇甫铭就这么被叶晚扑倒在了椅子上,他瞪大双眼,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纷纷扬扬的粉末扑面而来,他的意识顿时一散,接着,耳边就传来了风声。
扑倒皇甫铭、吐出藏在口中的药粉、打开飞行法器的防护罩、将皇甫铭从飞行法器上扔下去,这一连串动作像是演练了无数遍了那样,在顷刻间完成。
周围正忙着杀鱼的侍卫只看见自家会长突然从飞行法器出来,本以为他这是手痒想要亲自下场杀几条鱼,可这人却大头朝下径直往下掉!
见势不对的侍卫急忙赶过去,接住了神志不清的皇甫铭。
最先赶到的侍卫首领被吓出一身冷汗,多亏尊者身体周围有一层防护罩,会长才没被旁边这些墨枪鲟戳几个窟窿。
众侍卫刚围成一圈,将皇甫铭护在中间,就见原本停在原地的飞行法器忽然掉头,朝与西京相反的方向急速飞去。而原本宁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放过它的墨枪鲟却换了目标,通通向皇甫铭他们冲了过来。
于是,他们根本来不及考虑要不要去追“逃跑”的飞行法器,而是要将所有精力用来抵挡这些疯了一样的墨枪鲟。
“涂抹在飞行法器四周的药粉已经被溶解掉了,现在我们正在以这座飞行法器最高的速度行驶,他们追不上来。”坐在驾驶位的花言卿回头看向叶晚,“这个飞行法器储存的灵力足够支持我们去玄州,是直接驾驶它去,还是换回‘飞船’?”
叶晚想了想,侧头一笑,道:“就它吧。”
花言卿又问:“那它上面的追踪功能需要我处理掉吗?”
“不用,”叶晚注视着身旁被捆成粽子的项先生,缓缓道,“我还等着皇甫铭来找我呢?”
在飞行法器离开后不久,皇甫铭就恢复了意识,但他也随即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体内灵力无法运转、浑身肌肉无力、精神时不时恍惚,而造成这一切的,显然是‘叶颦’。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叶颦在拜见他师父时没有摘掉脸上的面具,却在上了飞行法器之后摘了下来,原来那不是反应慢或害羞,而是早有预谋的一口毒!
是他小瞧了‘叶颦’,他以为一个丹修掀不起什么风浪,可笑他竟忘了,自己曾有多少次差点死在丹修炼制的毒药上。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就忘了血的味道。
皇甫铭舔掉唇边的血迹,立即下令拦下那座飞行法器,但不可将其损毁,务必保住里面人的性命——他师父还在里面呢!
这座飞行法器不愧是顶级法器,速度快、防御性高,但再怎么厉害,只要是灵器法器,就都难不倒花言卿这个大佬。这位不但能在飞行法器防护罩开启的一瞬间进入其中,还在短短时间内就搞清了它所有的功能和操作。于是,途中所有尝试拦截的人都失败了。
“接下来不会再有人拦截我们了,”操控台上,花言卿原本舞动得眼花缭乱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扭头冲叶晚一笑,“因为没人再能找到它的踪迹。”
叶晚心里那根崩得紧紧的弦慢慢松了下来,她冲花言卿点了下头,道:“谢谢。”
“跟我不用说谢谢,”花言卿一双狐狸眼微眯,看向被叶晚按在掌下的项先生,“他你打算怎么处置?”不管是杀人还是折磨人,他都熟。这种事,花言卿非常想为叶晚代劳。
由于捆绑的手法过于粗鲁,项先生此时的形象略有些凄惨,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叶晚拿掉卡在项先生脖子上用来让人闭嘴的法器,漠然道:“我有话问他,问完杀了就是。”
“咳,咳,咳……”项先生如今的身体与常人无异,普普通通的刑讯法器就能让他感到极度的痛苦,但此时他的脸上却并无痛色,哪怕是咳嗽,也咳得十分从容。
真会装相,叶晚心中冷嗤。
好不容易顺过来气后,项先生勉力仰起头看向叶晚,低声问道:“你是叶颦?”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叶晚毫不客气地道。
项先生垂下头,喃喃道:“我那个傻徒弟,竟然连人都认错了。”
伸着耳朵听的花言卿心中微讶,这位项先生莫不是已经认出了叶晚?
“你认识我吗?”显然,叶晚的想法和花言卿一样。
谁知项先生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叶晚重复了一遍,语气是说不出的嘲讽和冷漠。
项先生抬起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叶晚,平静地道:“我见过叶颦的画像,和你现在的模样一模一样。所以,你应该是戴了□□吧?”
叶晚冷笑一声,道:“只有你们天榷公会才会用人皮做面具。”
“不是人皮的,那,莫不是那位姓穆的神秘丹修做的那种,几可以假乱真的精巧面具?”项先生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闻言,叶晚内心一凛,这位项先生可比皇甫铭那个徒弟聪明多了。
“其实阿铭很聪明的,但面对喜欢的女孩子时,总是会少了几分防备。”项先生叹了口气,“你不该用这种方式骗他。”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话,叶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骗?你说我不该骗他!”
她一把薅住项先生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当初杀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自己不该杀人呢?”
项先生挣扎着道:“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对,我就是来找你报仇的。”叶晚双眼血红一片,瞳孔映衬着项先生被勒得通红的脸,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花言卿手忙脚乱地扑了过来,“叶晚,你冷静点,再这样下去他现在就要死了,你不是还有很多话要问他?还有很多报复手段没使出来呢吗?”
叶晚缓缓扭过头,表情和语气都冷得不似活人,“话本里面,反派往往死于话多,我不想死,现在就杀了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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