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酒瓶子砸人脑袋的后续就是失去了参赛资格,叫家长,赔钱一条龙服务。

    班主任蒋梦舟打了陈远电话,那边等了很久才通,拨通后传来吆喝声,“六,六!”

    “下注下注!”班主任皱着眉头说起陈桉的事,希望他能来学校处理下。

    陈远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忽远忽近,“打了就打了,又没死人,这点小事…你找他妈好了。嘿!赢了!喝喝!”

    蒋梦舟结束了电话,而后看向站在办公室里的陈桉。他靠着书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即便他从未吐露,但她也能从无法藏匿的细枝末节猜出的这孩子的家庭情况。

    原生家庭幸福的小孩在这个的年纪是无忧无虑的,班上也有内向不爱说话的存在,但没有像陈桉这样。

    穿着过时的衣服,缄默而阴郁。

    陈桉很优秀,她也相信这个孩子以后会有出息。当然“有出息”并不是评判人这一生的唯一标准。

    蒋梦舟只是希望陈桉以后的日子能好,读书,或许于他来说,是最公平的途径。

    她拿起座机电话的听筒,按下键,“陈桉,你妈妈的电话是多少?”

    低头的少年终于开口,“一定要打吗。”

    “嗯。”蒋梦舟也不忍心,但这是作为老师处理的正常流程,她不打,上头就会找她的麻烦。

    如果被辞退,陈桉就脱离了视线,她想帮一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少年声音涩涩的报出一串数字。

    人生在世,哪个不是为了几两碎银子奔波?活着已经很难了,陈桉不想让别人为难。

    蒋梦舟是个好老师,他知道。

    …

    /

    颜绾出现在学校时,身上的外套还粘着面粉的白色。

    接到电话前不久,她正在和面团,今天天气很好,颜绾准备做点梅花糕、蒸儿糕去街上摆摊赚点外快。

    她手很巧,做出来的糕点精致漂亮,味道也能有那些老师傅的六七分的雏形,每次出摊总空着回来。

    一个星期前,她注意到陈桉的袖子已经遮不住手腕了,问陈远总是没有的。

    他说,公司赚的钱都用来维持运转了,我兜里也没钱,现在生意难做,钱要用在刀尖上。

    刀尖上?赌场和酒馆的刀尖上吧?

    颜绾只是平静的笑了笑,没有戳穿他。她很清醒的知道是陈远靠不住,她只是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当年那个许下壮志凌云,许诺给她一个幸福家庭的少年会变成这样?

    都是街坊邻居挤在一个院子里,有人曾悄悄地问过她,“为什么不离婚呢?”

    是啊,赌/博喝酒不说,喝醉了还动手打人。

    颜绾长得漂亮能干,为什么不离婚呢?

    就算不再找也比现在好吧?

    颜绾当时在剥荷兰豆,手上的豆子掉在垃圾桶,捡起来又扔了回去。

    她说,“我也不知道。”

    校长办公室里,一个女人尖声道,“她什么意思!陈桉呢?这畜牲的家长在哪?这都几点了!打了我儿子不敢出面了是不是啊!”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敲了敲茶几,“校长,也不是我们为难你,大家都很忙,这事能不能处理好?”

    校长赔笑,“是是,您说得对,我们一定给你一个交代。”说罢瞪了眼蒋梦舟。

    人怎么还没来?

    “应该在来的路上了,我催催。”蒋梦舟取下墙上的话筒按下一个数字,忽然听见一声,“不用,我已经来了。”

    陈桉攥紧了袖口。

    颜绾出现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粘了面粉的牛仔外套。办公室里坐了一群人,她直径走到陈桉面前。

    “没事吧?”

    蒋梦舟惊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陈桉的妈妈。

    虽然脸上有生活操劳的痕迹,但不难看出年轻是个佳人,未施粉黛却有种别样的韵味。

    看起来瘦瘦的,穿着花裙子,那两个人凶神恶煞的,不是善茬,校长都怕这样的。而这样的她,却可以视若无睹,连个余光都不给。

    该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吗?

    “没事吧?”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询问。

    陈桉错愕,明明砸酒瓶子的是他。在颜绾的目光下,他缓缓开口,“我没事。”

    “那就好。”

    “这位就是陈桉的家长啊…”大腹便便的男人嘿嘿一笑,目光忍不住游走在她身上。

    敏感的陈桉察觉到了这种恶心的眼神。刚要上前骂几句,被颜绾不动声色的摁住了,落落大方道——

    “是,我就是陈桉的妈妈。”

    时髦女坐不住了,又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做什么!今天来干什么的忘记了吗!”

    男人小声嘀咕几句,这才收回目光。

    校长打圆场,“那个,陈桉的家长,为什么找我想,陈桉的班主任应该也在电话里,和你说过了吧?”

    颜绾:“是说了。”

    “既然双方家长都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处理这件事情吧。”

    时髦女立刻出声:“处理怎么处理?我告诉你好了!我儿子现在躺医院,没有个几十万这件事别想和解!不然我就报警把你儿子抓起来!”

    颜绾淡淡出声,“13岁,你以为警察来了真的能拿我儿子怎么办?”

    时髦女愣住了。“你说什么?”

    “13岁的孩子属于不完全民事责任,就算他打了你儿子,也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家长责令看管,最多政府收容教养。”

    不止两个家长愣住了,连两个老师都愣住了,陈桉的家长…好有个性。

    颜绾:“这位家长,你贵姓?”

    男人茫然:“王。”

    “王先生,你这个公文包看起来很不错哦。”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时髦女警铃大作。

    这狐狸精,该不会是看上这个死鬼了吧?

    “那当然,这可是我从香港的合作商那花了不少钱买的。好看吧?啊!痛!”

    耳朵被拧得通红,女人冷哼一声松开手,“你问这些有的没有干什么?”

    “皮包颜色老旧,设计过时,这应该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吧?”

    男人脸青一阵白一阵:“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香港的品牌商有没有告诉你他姓什么?”

    男人拔高音量:“颜啊!”

    淡淡出声,微微一笑,“我叫颜绾。”

    /

    蒋梦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

    今天真是太梦幻了。

    “打人赔钱?可以。我立马叫人打到你的银行卡上,但与此同时,我也会和家里通个电话终止与贵公司的合作。一百万违约金,对于颜家来说,只是剪个指甲盖。”

    “王先生,到底要不要打通香港的市场,甚至商品出口国际,获得更高的资源和生活水平,决定权全在你手里。”

    蒋梦舟只想对陈桉他妈竖起大拇指。

    先是陈桉把人脑袋砸了,(虽然是对方挑起的)之后家长过来处理,一顿操作,钱一分没赔,反而是对赔礼道歉,点头哈腰。

    真,牛。

    …

    回家路上,颜绾有些愧疚对陈桉说,“桉桉,对不起啊,你这次可能要转学了。”

    “不用道歉,今天…”陈桉想了好一会儿,找了个形容词。“很厉害。”

    走进胡同,眼前的屋檐跳过一只猫,陈桉忽然问,“妈,你真的是香港颜氏集团的大小姐妈?”

    “是啊。不过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了哦。”

    陈桉表情有些纠结,“嗯…那你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这个‘他’,是陈远。

    陈桉实在没办法称这种人为父亲。

    颜绾笑了笑,“眼瞎了呗。还有啊…”手扯了扯小小少年的脸,轻轻的扯出一个笑容。

    “记得妈说过什么吗?笑一笑十年少…”

    陈桉皮笑肉不笑,“愁了愁白了头。”

    颜绾两眼弯弯,“陈桉,今天买的新衬衫是不想要了吗?”

    “…我错了。”

    “叫妈。”

    “…妈。”

    “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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