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听到了些什么？”褚东溟问。
祁百川说:“全部。”
褚东溟回想起自己说的鬼话，头一回觉得这张老脸有点挂不住。
但他转念又想:怕什么，我现在戴着的是周目宁的脸，周目宁丢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褚东溟想着，边点头边说，“你真得好好管管你徒弟了，一天到晚净说八卦。”
“既然是真的，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祁百川看都没看一眼堂明，旁若无人道。
褚东溟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解释哪个问题，有点头疼:“我什么时候说这是真的了？”
“你点头了。”祁百川面无表情道。
“这哪跟哪啊？”褚东溟对他的无理行为表示无语，“你怎么不说我默认了。”
“也行。”祁百川一本正经说。
“拉倒吧，你听到的话里面就没一句是真的。”褚东溟摆了摆手。
“所以，你其实一点也不担心我吗？”祁百川声音低了一些，隐约透出点委屈。
“如果我就这样长久地睡下去，或是直接死了，你都不会来看我一眼是吗？”祁百川垂下眼睑，整个人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落寞。
堂明从没见过自家师父这种样子，看傻了。
陈羽因为散播八卦还被正主听到了，吓得不敢吱声。
周目宁暗中嘀嘀咕咕:“我觉得倒也不至于。”
原因无他，褚东溟自从把祁百川带回上清宗以后，每天晚上都去看祁百川，不看一眼感觉他心都不踏实，整日里无精打采的。平日和他聊天，只要提到祁百川，褚东溟都会变得特别好说话。
说这两人没点猫腻周目宁还根本不信。
“也不是……”褚东溟左右为难,感觉好像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变相地承认，加剧了流言的传播。
“我其实也想去看你的。”褚东溟斟酌道，“但是我每次去都被你们家掌门赶出来，我没办法。”
虽然内容是假的，但是褚东溟说的真心实意。
“那你说的以身相许，是真的吗？”祁百川又问。
“这不是我说的。”褚东溟张口还想解释什么，突然脑袋一阵刺痛，眼前模糊了起来。
褚东溟晃了晃头，看见周围的人出现了无数个重影，重重叠叠变幻莫测，在他眼前飞来飞去，弄得他一阵反胃。
他正想叫祁百川，却猝不及防摔倒晕了过去。
离他最近的祁百川伸手抱住了他，抬头看向堂明:“他怎么了？”
堂明显然也对这种情况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啊。”
祁百川伸手查探了褚东溟的状况，发现他只是暂时性地晕了过去，并无大碍，于是抱着他起身回松落峰。
堂明本来想提醒他褚东溟不住在那里，可祁百川走的太快，他没来得及说出来。
陈羽在祁百川走后才敢放松发言，他摸着下巴，摆出一副沉思的表情:“我记得你说过，周目宁给你下药，你师父肯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当初褚东溟为了返回礼州，给堂明下了迷药就走了，压根没管后续怎么样，留下堂明趴在桌子上，饭菜都糊了一脸。
堂明在客栈躺了一天，被客栈老板发现，还以为他死了，差点报官。
还是之前一同去礼州，负责屠城后续事宜的弟子发现他没回来，亲自到客栈把他找回来的。
陈羽也听说一些，那时候堂明表示，师父一定会给他讨回公道的。
“你觉得，你师父还会站在你那边给你讨公道么？”陈羽摸着下巴喃喃道。
“也许吧……”堂明心情沉重。
“不说这个了。”陈羽很快恢复心情，饶有兴趣道，“还有什么新鲜八卦么？讲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总结总结写个话本子。”
堂明看了他半晌，诚恳道:“别问我，我又不认识你。”
松落峰的整体建筑就偏向于清雅，鲜少有装饰，但整体用料也不朴素。在正殿背后的一处僻静角落里，有一处简陋的院子，像是人间寻常人家搭建的木屋，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草，红的紫的绿的凑在一起，一点也不协调，像是随手种的，也没人精心打理。这是整个松落峰唯一不下雪的地方，与其他地方相比，有一些突兀。
这样一个地方，祁百川却很喜欢来。
几乎没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就连堂明也只是知道这个地方是祁百川常待的地方，从没进去过。
所以当青霄来的时候，也很诧异松落峰居然有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更诧异的是，本该待在朗月峰的周目宁出现在了这里。
但她只是心里想了想，面上并未表现出来，按照祁百川的要求替周目宁把脉诊治，尽职尽责。
上清宗的掌门青霄不仅精通剑法，连医术也是修真界顶尖的存在，她早年得过医仙的传承，在修真界前途无量，要不然也不会当上上清宗的掌门。
她关了门出来，看见祁百川立在院中看那些杂乱的花，面上沉静如水。
听到青霄出来的声音以后，祁百川转头静静看着她。
“他没事，只是修为突然大增，身体承受不住才晕了过去，金丹期结丹很痛苦的。”青霄温和地笑着，“你偷偷给他吃了助长修为的丹药？”
祁百川收回目光，眼神毫无波澜道:“是。”
“用丹药强行突破修为很容易走火入魔，你应该知道的呀。”青霄说。
修为越高，用丹药涨修为就却容易走火入魔。而且用丹药增长的修为，与同期修炼的人相比，实力要差一些。
祁百川没有接她的话，只默不作声地看花。
青霄当他不愿意说，也不多问，转移了话题:“近来宗门总是有许多流言，你听说了么？”
祁百川说:“我知道。”
“那……”青霄犹豫着要不要问，祁百川在关于私事上的问题总是不愿意多回答，旁人很难了解他，修为比他低的更不敢问。
“都是假的。”祁百川沉静道。
说完他又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我倒希望那是真的。”
青霄顿悟，想到那些流言蜚语，低下头轻笑:“其实也不全是假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来看你。”
祁百川点点头，对青霄道:“多谢。”
即是谢她过来为褚东溟诊治，也是谢她这段时间对褚东溟名义上的看管实际上的保护。
青霄摇摇头，戏谑道:“真有那么一天，记得请我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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