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砍了你们,啊……”恨意上头,吞噬了白芷的理智,也助长了她的勇气。

    她双眸猩红,举着菜刀,毫无章法地冲向那两家所谓至亲,胡乱挥舞着。

    白文金一瞧侄女那疯样就知道今日成不了事,他还不想拿命与疯丫头赌,即使,他压根没把瘦小弱鸡的侄女放在眼里。

    “哎呀呀,杀人了。”

    “你个疯丫头。”

    显然,白文金不怕,他家里人还有老三一家还是怕的,纷纷四下躲避逃窜,没一会儿都被赶出去了。

    白二柱怕白芷吃亏,怔愣过后,也捞起他带来的锄头,给白芷当后盾。

    他那魁梧的身姿,可比白芷挥舞菜刀的模样有震慑力多了。

    白文金那伙人也是怕了他们,没再耽搁,灰溜溜离开了。

    这时,村长也被二柱娘带过来,看到人走了,没说什么,只是进屋里看看白芷他爹一眼,唉声叹气地回去了。

    村长过来,又有娘亲在,白二柱没了后顾之忧,匆匆忙忙往外跑,直奔隔壁村方大夫住所,嫌方大夫年纪大跑得慢,还特意在邻村借了驴车,一路小跑回来。

    村子都是建在山脚附近,道路并不平整,他们着急赶路,驱驴较急,车颠簸地厉害,方大夫叫苦不迭,倒也没阻拦。

    刚用完午饭的他,只觉得当下那些饭菜都在胃里翻腾,好似要出来一般,心里早就将白芷大伯三叔骂了几十遍。

    “老夫早就说过,不能生气,明知那些人是混账东西,你们怎么也不拦着点,还让他见,我看这回阎王爷不想收也要收了。”

    方大夫骂骂咧咧,将白二柱这个晚辈骂得一声也不敢吭,直到入了白家村,白二柱才小心翼翼观察方大夫的脸色,叮嘱道:“方伯,您老消消气,怎么骂我都行,不过阿芷已经很难过很愧疚了,您到了家里……”

    白二柱支支吾吾,也没好意思说出那些话,他们已经非常麻烦人家了,还不允许人家随心所欲说话,难免太过分了些。

    可即便话未说明,那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了。方大夫被他气得直吹胡子,还越想越气,“呸,老夫跟你这傻小子可不一样,不需要你叮嘱。”

    “那就好就好。”白二柱完全没听出方大夫的愤怒与嘲讽,在门口下车时,还挠着脑袋傻笑。

    方大夫不想再搭理他,背起药箱,快步入了院子。

    可没等他入屋,就听到白芷声嘶力竭地哭喊声,“爹……爹……”

    屋外两人不禁心头一咯噔,顿感不妙,匆匆忙忙入内。

    只见白芷伏在白文业身上,失声痛哭,王大婶与二柱娘则一脸难过地站在床边,一只手附在白芷后背上,想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借过借过。”

    方大夫凝眉正色,瞧着白文业毫无生机的面庞,心中有了答案,却还是不死心把了脉,又翻眼皮又摸脖颈上的动脉。

    “唉,准备后事吧!”

    “方伯伯……”白芷不死心,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拽着方大夫的裤腿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死死不松手,“您救救爹爹,你救救他好不好,阿芷求求您了……”

    白芷双目红肿,泪珠大颗大颗掉落,只觉得心口也在不停抽痛,直哭到不能自已。

    明知哭没用,方大夫也救不回她爹了,可她就是不愿意松开方大夫,王大婶与白二柱母子都忍不住偷偷抹泪,

    方大夫顿时浑身僵住,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不甩开也不应答,只觉得心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堵得发慌。

    想他从医五十载,从五岁跟祖父认药材开始,这些年又走南闯北,不知遇到过多少生死离别的场面,每个人的反应也都不尽相同。

    或爱离的痛楚,或恨离的痛快,七情六欲,爱恨嗔痴,总有一份能让人动容。

    自诩见多识广的方大夫,此刻也为这份父女情深而动容,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他是大夫,不是神仙,对此实在是无能为力。

    纵使心中万般思绪,千分怜惜,也只是等白芷哭累了,麻木了,对她说了声:“节哀。”

    ……

    白文业病逝这件事直到第二日午时,传遍了整个白家村,乡里乡亲不管出于什么想法,能帮衬的都过来搭把手,又有王大婶在旁帮着张罗,丧事办的很体面。

    就连白文金和怂货白老三两家也不敢闹幺蛾子。

    白芷一身白衣披麻戴孝,跪于薄棺之前,眼睛肿的像核桃,木着一张脸,整个人憔悴不堪,那瘦削的身子,仿佛此刻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似的。

    “阿芷你没事吧?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二哥说,不想跟我说也没事,你可以找我娘。”

    白二柱看她一副不想活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凑过来陪她说说话,生怕她闷着,独自一人时会想不开。

    白芷没有理会,依旧那副不悲不喜的颓丧模样,直到棺木抬上山,入了土,又被乡亲们一铲又一铲地覆盖,影都没了。

    她也终于顶不住,晕倒在父亲坟前,众人一阵惊呼。

    “二柱,快,快背你妹妹回去。”二柱娘已经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了,“真都是什么事啊!”

    “哎。”

    白二柱也顾不得是不是亲妹子,反正都是一个老祖宗下来的,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他将人送回家,又匆匆忙忙去请方大夫。

    “哎呦,慢点,慢点。”方大夫有时候都在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白家父女债了,所以两人才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爹已经折腾没了,这姑娘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人死不能复生,伤心在所难免,可也不能如此作贱自己啊!

    作为大夫,方大夫不能接受自己的病人不听话,不爱惜自己。可站在亲人的角度,他又开始佩服白芷这丫头了。

    算咯,都是债。

    “没有大碍,主要是身体劳累,加上悲伤过度,这才晕了过去,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提前熬点粥,等她醒来喝,一看这两日估计都没吃饭,唉!”

    方大夫把完脉,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交代二柱娘。

    “好的好的,辛苦方大夫走一趟了。”

    二柱一家与白芷一家交好,对于白芷这丫头,二柱娘是心疼得很。

    二柱那死鬼爹走得早,故而她也就二柱一个儿子,当年就是想要个闺女都不成。

    她也看着白芷长大,白芷爹娘生前对她有恩,往后相互扶持,多帮衬才行,这可怜见的。

    白芷醒来时,已是翌日黄昏。屋中有些昏暗,四周静悄悄的,她双目迷茫将屋子打量了一遍,里面陈设简单,床脚处摆着一个箱笼,是她平时藏东西的地方。

    明明是熟悉的环境,在此生活了整整十六年,现在看着,竟多出了几分陌生感。

    “爹爹……”

    白芷眼神呆滞,讷讷地呢喃。

    “爹爹……”她突然起身,向隔壁屋奔去,入目是空荡荡的屋子,空荡荡的床榻。

    她又转身向外,出门正好撞上前来查看她情况的二柱娘,二人应声摔倒在地上。

    “哎呦,阿芷醒啦?怎的跑这么快哟?”路过的乡亲将二人扶起来,关切地问:“有没有受伤?”

    疼痛的刺激,让白芷意识回笼,她想起来爹爹死了,他们大办了丧事,然后上山,然后……然后呢?她怎么回来的?

    白芷心口又开始抽痛了,想哭,却发现怎么也哭不出来。

    “婶子,我爹去哪了?我怎么在家里?”

    她眼眶泛着红,眼神中带着些许希冀,长发凌乱,还有几缕垂落在秀美的脸颊两旁,看上去楚楚可怜。

    二柱娘看到她这副模样,着实心疼不已,客客气气地感谢扶她们起来的乡亲,随后牵着白芷的手入了院子。

    谁也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聊了什么,只知晓三日后再见到白芷,小姑娘沉默许多,可遇上熟人时,总算有了笑容,虽然那个笑容并不好看。

    就在白芷沉下心来想要慢慢走出悲伤迎接新生活时,白芷的大伯和三叔正私下喝着小酒,聊着与她有关的事。

    “大哥,这样不好吧?老二刚没,芷丫头还在孝期,送过去万一朱员外觉得晦气怪罪咱们呢?”

    白三叔胆子小,不敢冒险,又继续道:“还有二柱他娘和隔壁家的王婆子,把芷丫头护得像眼珠子似的,见咱们跟见贼似的,防的厉害,呸,什么玩意。”

    说些,他又端起酒碗小啜一口,心头涌上极大的满足。

    白文金瞥了白三叔一眼,满是鄙夷。若不是还需要用到这个蠢货,他压根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废话。

    “怕什么,看得再紧又如何?对芷丫头再好又如何?还不是个外人?”

    “老二没了,咱们兄弟就是芷丫头最亲的人,她一个姑娘家,赔钱货,迟早要嫁人,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没资格继承家中祖传的产业,包括她家的房子和地。”

    “你说老哥我说得可有道理?”

    白三叔点点头,贪婪得喝着小酒,继续听大哥分析。

    “还有芷丫头的婚事,她没了爹,也没有娘,可不得咱们长辈做主?十六岁不小了,草丫头十六岁时都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了。”

    白草是白文金的长女,今年十九岁,出嫁四年了。议亲那年,白文金还在村里刨土种地,白草还是因为有白文业这个秀才二叔才得的好婚事。

    白三叔又继续点头,忙附和道:“对,大哥你说得对,这婚事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芷丫头没爹没娘,按理也是最亲的人替她张罗。”

    犹豫了片刻,白三叔左右瞧瞧,没见有人偷听,就朝白文金凑近了些,小声道:“我前两日听到一个消息,说芷丫头命中带克,先克死了娘,现在又克死了爹,将来还会克丈夫。”

    “哎,她现在没嫁人,也没丈夫,大哥你说她会不会克咱们?毕竟现在咱们是她最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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