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察觉到那些夹杂各种想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面色不变,就当作未发现,不加理会。

    直到白文金的哀嚎声渐渐弱了下去,众人才回过神来,接二连三寻借口仓皇离开。

    王大婶的小儿子也想跑,可家中其他人都没动,他也不敢先动。

    “远哥儿打算怎么办?”王大婶也有些怵萧远,可依旧大着胆子开口询问,“不管怎么说,都是亲戚,总不能太过了,就算了吧!不然以后同住一条村,会挨人戳脊梁骨的。”

    村里人没什么律法意识,做人做事全凭往日见闻,最有话语权的也是村长和家中长辈。

    他们秉持的皆是祖祖辈辈累积传下来的准则,不在意什么讨公道,只知晓做事不能太过,要留余地,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萧远也是土生土长的白家村人,或许他也会犹豫,毕竟一个村的,一旦被集体孤立,很多事都做不了,也会有很多麻烦找上门。

    可他不是啊!他一向独来独往,也不需要什么朋友帮衬,故而也无需顾虑太多。

    “他那两条腿也算废了吧?”王大婶指着地上的白文金,不太确定的问道,随即又继续对萧远说:“都废了,也做不了什么了,不如将人送回去,警告几句就得了。”

    “你就算咽不下这口气,也该为阿芷丫头想想,打完就算了,总不可能真杀人,得为子孙后代积福。”

    王大婶为了劝慰萧远“放下屠刀”,可谓是苦口婆心,好一番说道。

    终于,萧远还是意动了,颇为嫌弃地看了白文金一眼,点了点头,便动身入了屋子内。

    好不容易将人劝下来,王大婶也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萧远冲动,直接将人打死,好在还有些理智,也能听劝。

    “得了得了,你们也别愣着了,老大老三,赶紧把人抬走,杏花,你给他们打灯,将人送回家去。”

    “真是闹心。”

    王大婶念念叨叨,对白文金很不满,指挥着两个儿子将人抬走,她便跟老伴回家去了,反正白芷家有萧远在,也出不了什么事。

    翌日接近午时初,白芷她们才悠悠转醒,起来后几人都懵了。

    都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向来都是天蒙蒙亮就要开始忙碌,从未睡到这个点,贸然发现醒来天已大亮,就觉得心中满满负罪感。

    “这是怎么了?”

    不仅白芷和二柱娘懵,隔壁房间的二柱舅舅一家也很懵,特别是白芷醒来,还发现萧远坐在屋内,一夜未眠,那种感觉就更微妙了。

    且院子里也有好些人在吵吵嚷嚷,好似在争论什么?

    昨夜,王大婶两个儿子将白文金送回家中之后,白文金一家可谓是兵荒马乱,好似天塌下来了一般。

    又听到王大婶大儿子说清楚了经过,得知是被萧远打的,便骂骂咧咧,哭天喊地说什么天杀的,白文金的儿子更是愤怒地拎起锄头就要地往外冲,被看热闹的人拉住了。

    只好忍下来,连夜赶到隔壁村,将睡梦中的方大夫吵醒,半夜直接拖到了白家村,打算先将白文金的伤势处理好。

    动静太大,以至于隔壁村的人都知晓白文金断腿一事。

    不过,隔壁村的消息是从白文金家人口里传出去的,内容与白家村人知道的出入很大。

    隔壁村的就以为白文金是受害人,是白芷嚣张,怀疑自己父亲的死与叔伯有关,才唆使自己未婚夫动手打人。

    总之,各种传言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在各个村子里流传开了,口耳相传,津津乐道。

    至于当事人白芷,因为有迷烟加持,且又睡得太多,醒来一段时间还不是特别清醒,二柱娘与二柱舅舅一家的情况也不遑多让。

    等他们清醒了一些,萧远才简单地同他们说起半夜发生的事,白芷听完,不禁想起之前的遭遇,一阵后怕。

    二柱娘则沉默了,她心下气极,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屋外白文金和白三叔两人家已经闹上门,还是匆匆赶来的白二柱在前面挡着。

    他一早起来就听人说了情况,担心白文金一家有后手萧远一个人招架不住,连脸都不洗了,赶紧过来,一直守在院子中。

    果不其然,白文金家里人在昨夜确认白文金双腿皆废之后,都很愤怒,拖上白三叔一家,直接找上门来要讨公道,还要萧远赔偿五十两白银,不然就要送萧远去见官。

    白二柱清楚事情发生的始末,只觉得白文金那是罪有应得,顿时气红了脸。

    他不善言辞,骂人也不太利索,憋了半天,就憋了一句:“屁,五十两?你们自己做了坏事,哪里来的脸要钱?”

    就这么一句话,引来对方无数句不要脸的回怼,还越来越过分。

    白二柱无奈,嘴笨骂不过别人,就只能抓起一把斧头,守在门口挥舞着不让那两家人进院,谁都不退让,也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待二柱娘他们都缓了过来,萧远才领头往外走,出现在围观人群的视线中,四周的议论声顿时都停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噤了声,就连白文金媳妇这个骂人主力,也都有片刻怔愣。

    “你个挨千刀的鳖孙,终于敢出来了,呵,你怎么这么恶毒,活生生将人腿给打断,哎呦,老天爷啊!这可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

    白文金媳妇当即就坐到地上,大哭哀嚎,不顾场合的撒泼。

    她知道萧远不好惹,自然不会傻到冲上去找打,也不许儿女们冲动,他们今日的目的很明确,便是听闻了萧远卖猎物存有不少银子,就想借此机会讹上一大笔。

    为演的逼真些,惨些,好让乡亲们心软帮忙说话,还特意让两个儿子将白文金抬了出来,此刻就放在白芷家门口,给大家伙瞧,她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萧远还能耍赖。

    白文金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他昨夜受了极大惊吓,好不容易昏过去被救回,谁知醒来就收到双腿残废的噩耗。

    没等他缓过来,在身体还很虚弱的情况下,那个贱妇竟然不顾他的意愿,硬让孩子们将他抬出来示众,就为了讹银子。

    他辛辛苦苦挣钱养大的孩子为了多得些银子,也丝毫不顾他这个父亲的身体,不顾他的脸面,让他无半点遮挡,惨兮兮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如同街上耍猴的,被人当热闹来瞧。

    白文金气极,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他那充满恨意的眼神死死盯着萧远他们,也阴测测的看着自家人的背影。

    “山子、虎子,把你们爹抬过来,让大家评评理,这可是亲大伯啊!阿芷你好狠的心,你爹生前多好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毒妇,哎呦,这可让我怎么活?”

    山子和虎子闻声,毫不犹豫地将白文金往门口抬,任凭白文金如何挣扎,也不在乎。

    白文金只觉得脸面都丢尽了,他一生要强,何曾如此狼狈过?他动弹不得,心里很想将两个儿子都大骂一顿。

    只不过他这个人也是趋利而往,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箭在弦上,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来了,他自然也不会为了心中的愤怒而拆自家人的台。

    既然想拿钱,还得他配合,想明白了,他干脆也跟着破罐子破摔,舍下脸面,躺在地上,也不管痛不痛,嚎叫就对了。

    这一配合,周围的议论声再度响起,大家伙各有各的想法与判断,谁也不走,就等着看结果。

    腊月寒冬,北风轻轻一吹,就能让人瑟瑟发抖,却依旧挡不住乡亲们的热情。

    他们赋闲在家,啥事没有,所以不管是不是白家村的,但凡听到消息,都三三两两组队跑过来看热闹。

    萧远不喜这样喧闹的场面,神色淡漠地看着那一家子演戏。

    白芷听到大伯母提及父亲时,心里一阵发酸,顿时觉得气血上涌,很想冲出去理论。

    可她一侧头,眼眸微微往上,就看到萧远沉静的侧颜,心头莫名的安定下来,就好似只要萧远在,就会有方法摆平所有事,她什么也不用怕了。

    “阿芷,你爹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你这样对待自家长辈,估计连眼睛都闭不上了,哎呦,你这小小年纪,怎么那么恶毒,杀千刀的……”

    白文金媳妇还在不停的攀咬白芷,就想将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哭得那是鼻涕眼泪一把流,口水也不住往外喷。

    “呸,阿芷她爹就算闭不上眼,第一个要找的也是你们一家。”

    白芷爹过世这半年来,白芷长进也不小,可没等她反击,二柱娘在一旁就听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谁恶毒,弟弟还病着,就想着卖侄女,霸占家产,谁给你们的脸,竟还敢提阿芷她爹。”

    “阿芷爹娘都很好,所以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出来,当初你男人在县里的活计还是人家阿芷娘那边托关系帮找的,孙婆子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要是没有阿芷爹娘,你们能有现在的好日子?我呸,养条狗,都知道报恩,看家。”

    二柱娘越骂越生气,一开口根本收不住,又继续骂道:“还想拐阿芷卖给老男人做妾,还说什么享福,我呸,你们自家闺女怎么不去卖?自家闺女长得磕碜卖不出去,就想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你们咋那么恶心呢?”

    二柱娘怒气上头,话赶话的,也就没斟酌太多,一提起“做妾”一事,白芷就匆匆低下头,慌得不知所措。

    她读书明理,虽生在民间,可也十分注重名声,做不到其他村里姑娘那样无所顾忌。

    “莫怕。”

    就在白芷不知所措之时,一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醇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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