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禄德瞥了眼藏云,张了张嘴,最终化成了一声长叹,转身走了。

    藏云垂着头默然的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涵月,涵月无骨似的靠在藏云身上,顺着坐到了椅子上。

    公玉禄德是身影已经走远了,盛淑娴在门口张望了一眼,也先离开了。藏云看着涵月落寞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姐姐怎么也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涵月对藏云态度的陡然生变,藏云已经苦思了一夜了,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似乎没有,只是涵月这几次的不耐烦,全都是与萧庆元相关的,萧庆元究竟拿什么话蛊惑了姐姐?

    与自己母亲相关吗?刚刚听姐姐与父亲争执,还提及了母亲白氏,藏云垂着眼眸,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静静的站在涵月身后。

    涵月半晌没有听见藏云开口,微微侧身望去,只见藏云神色寞然的站着,低垂着眼眸,使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涵月此时冷静下来了,只觉得一身疲惫,瘫靠在椅子里,有气无力的说,“你先回去吧。”

    藏云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

    就在涵月忍不住了,回头准备说话的时候,正碰上藏云明澈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藏云开了口,“姐姐,萧庆元是不是与你说了什么?”

    涵月迟疑着,默默转了身子,背对着藏云没有说话。

    “我猜,他是不是说,我昏迷之后这般敌视他,是受了江平儿与惠王的蛊惑?”藏云转道涵月身前,蹲下身子,一脸诚挚的看着涵月。

    涵月避开了藏云的目光,没有回答。

    “他是不是还说,他因为出身的原因,自幼受苦颇多,没有人看得起他,都说他是——私生子?”

    藏云的话音刚落,涵月就清冷的打断了,“够了,别说了。”

    “他是不是还说,只有姐姐是最懂他的人?”藏云不依不饶的继续说着,试图劝解这迷失在男人谎言之中的涵月。

    涵月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脑般的弹身站了起来,差点把蹲在面前的藏云撞倒在地。

    藏云踉跄着站了起来,只听涵月无情地说着,“你懂什么?你又不是我,也不用一副贴心的模样,来替我分析感情,干涉我的决断。”

    藏云心底叹气,看着涵月油盐不进的模样,忍不住想知道这萧庆元到底说了什么,让自己姐姐这么一向稳重识大体的人,都能与父亲起争执了。

    这萧庆元,有这本事怎么不去别国当说客?

    “姐姐,我自小养在母亲身边,母亲病故后,又一直跟着姐姐长大,姐姐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还需要从别人口中了解我的行事吗?萧庆元说的,姐姐真就那么信吗?”

    藏云的话,让涵月沉默了许久,面前这个身影也逐渐与幼时记忆中的那个身影有些重合了。

    涵月想起萧庆元告诉自己的话,再看着眼前试图挑拨离间的藏云,不由得有些痛心,这个妹妹,终究不是一母所生,是了,便是那亲生姐妹,也有闹不和的,人长大了,欲望深了,哪还有不惨一丝杂质的真情在?

    涵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被抽了尽了浑身了力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吧。”

    从昨日宴上出事到现在,有一个人真正担忧过自己吗?

    闺誉受损,府外面传什么难听话的都有,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一手带大的妹妹,可有哪一个真心关心自己了?全都还在算计着自己的婚嫁之事。

    涵月仰起头,泪水顺着脸颊一直流进雪白的玉颈之中,只有一个人关心自己,只有萧庆元,说不让自己平白受这种折辱,定会查出谁传出的谣言,也会尽快给自己一个交代,让自己不再受人非议。

    而自己的亲人呢,涵月想着,泪水止不住的流着,瞬间脖颈之间的衣服浸湿了一片,自己的亲人,只是听了旁人的非议,就不顾自己的真心,自己又算什么呢?

    十几年兢兢业业的做着公玉府的嫡女,从来不敢贪图半分玩乐,向来也不在父亲面前耍小性子,可又如何呢?父亲喜欢的,终究还是藏云,是那个庶女,是那个背叛了他的女人生的孩子!

    藏云看着伤心的涵月,刚上前一步,却被涵月厉声制止了,“别过来,回去吧,回去吧,快回去吧!”

    看着涵月崩溃的样子,藏云不忍心再惹她伤心,于是柔声的说着,“姐姐,别难过了,冷静冷静也好,我再去劝劝父亲,那我先走了。”

    说着一步三回头望着涵月,见涵月背对着自己,肩膀一抖一抖的抽噎着,想回头,又想起姐姐那伤心的样子,藏云想着,姐姐如今听了那些话,肯定也不好受,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吧,藏云想着,终究是狠了心离开了。

    听到藏云的脚步走远,涵月泪眼婆娑的回头看了看,见再没有人的身影,这才跌坐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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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云出了宜澜院,见到转角处,盛淑娴正扶着墙干呕,身边也无一人,藏云忙小跑过去,扶着盛淑娴,另一手轻柔的帮盛淑娴顺着后背。

    盛淑娴抬头看见藏云,挤出一抹微笑,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带出的泪花,脸色惨白的问道,“你说完话了?涵月怎么样了?”

    藏云苦恼的摇摇头,“姐姐还在气头上,也不愿与我多说,我就出来了。”

    盛淑娴柳眉紧蹙着,口中不停的开始自责起来,“都怪我,我昨天就该在宴上呆着的,一时贪懒回去了,闹出这档子事来,唉,你说哪个那么缺德,无事也被人传出龌蹉来。”

    藏云如今才知道,府外面传的多难听的都有。

    不对劲!

    若只是昨日宴席间撞破两人私会,又没说逾矩的举动,怎么隔一天就被人传的满城风雨的?

    萧亲友的手笔?藏云如今向来是以最恶来揣测萧庆元的,如今自己父亲的态度变了,他这是丝毫不顾及自己姐姐的颜面,想要逼迫父亲应允?

    藏云越想越觉得可能,若真是如此,倒真是要父亲赶紧查一查了,想着藏云也顾不上与大嫂寒暄,正巧碰见了大嫂的丫鬟来寻人。

    “大嫂,你也不需自责,如今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人故意的,防是防不住的,你如今还有身孕,累不得,快跟丫鬟回去吧。”

    忙把盛淑娴托付给丫鬟后,急匆匆的道别离开,去找公玉禄德去了。

    到了公玉禄德的院中,见主屋没人,书房门也紧闭着,藏云还以为自家爹爹没有回来,正要出去,见着三青子端了茶水从远处走过来。

    “三青子,我爹爹呢?”藏云问道。

    “相爷在书房呢,”三青子皱巴着脸,苦恼的说着,“相爷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书房了,怎么叫也不理,这茶水都换两壶了,相爷还在房里闷着生气呢,姑娘快些去劝劝吧。”

    藏云闻言接过三青子手中的茶盘,独自走了过去。

    “爹爹,我端了热茶来,您开个门呗?”藏云好声好气的叫着门,叫了几声,书房里都是毫无动静。

    藏云瞧见茶盘上的被子,心生一计。

    一手拿起一个杯子,重重的朝地上一摔,吃痛的叫了起来。

    片刻间,屋内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公玉禄德开了门,黑着脸,劈头盖脸的骂道,“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怎么回事?”

    说完看着地上的碎片,见没有水渍,知道没烫到手,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冷冷的道,“又来干嘛?”

    藏云脸上一片讨好的笑,又稳当的端着茶盘跻身进了书房,把茶放在桌子上,才贫嘴反驳着,“爹爹在书房为何不开门?白白浪费了一个上好的红瓷茶杯,多可惜!”

    公玉禄德瞥了一眼茶杯,见是不值钱的普通瓷器,倒也不心疼,于是回书房坐定,喝了一口茶,才缓缓的出声问道,“怎么了?跟涵月都说了些什么?”

    藏云也没心情卖关子了,当即沉下了脸,严肃的说着,“爹爹,你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吗?”

    公玉禄德闻言眉头一跳,也没出声,目光示意着藏云继续说。

    “不过一两天,这府外都传遍了茶会上的丑闻?若说没人从中作梗,父亲信吗?”

    也不等公玉禄德回道,藏云又说,“我仔细问过了,那日姐姐是与萧庆元在偏房内说话,两人也无逾矩的举止,是被乔榕与定远伯府田瑾懿先碰上的,这田瑾懿虽说与我不和,但却是被乔榕引过去的,这矛头,对她对得太准了,犯不着冒着得罪爹爹的风险,大肆宣扬此事。”

    “而乔榕,说起来算是萧庆元的人,撞破了萧庆元的混事,他哪来的胆子四处去说?”

    “最后,就是邱家姨母了,身为姐姐的亲姨母,也没有害姐姐的理由。”

    “若说是还有别的下人撞见了,顶多是在府里三五成群的小声议论,怎么会传到府外去?这事倒像是刻意的。”藏云就自己知道的人,逐个的分析着。

    “如此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萧庆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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