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能从中获利,以牺牲姐姐的清誉为代价,逼迫父亲松口,这样他还落了贤名,还抱得了美人归。正可谓,一箭双雕啊。”

    或者说,应该是一箭三雕,藏云心底又默默补充着,还离间了姐姐与爹爹和自己的感情。

    这萧庆元,藏云想着,恨的牙直痒痒。

    藏云说完,公玉禄德却没动静。

    藏云疑惑的望过去,问道,“爹爹怎么不说话?”

    公玉禄德心底想的,比藏云想的还要深,只是一些事情不便于拿到台面上来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也无用。只能走着看了。”

    藏云有些不解,但是公玉禄德也没心思与她解惑,萧庆元再怎样,是皇子,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这事一出,就算是查出萧庆元刻意散布又如何?

    之前幺女莫名的对七皇子敌意满满,又提及了什么萧庆元恩将仇报的梦,公玉禄德心里觉得奇怪,暗中调查了下,才发现萧庆元暗中收买了不少官员,本想着长女与萧庆元也算情投意合,若是成了婚,也是一对眷侣。只是如今发觉萧庆元有心争储,那与嫡女的情谊,就要另当别论了。

    若是互相信任的,怎么会瞒着自己暗中招兵买马?

    这是要借自己的势啊。

    不然,他又凭什么拉拢人?他的母亲舒贵妃,化名公孙隋雅,早与公玉家断了关系,在朝中哪有丝毫势力?

    公玉禄德陷入了深思,萧庆元幼时登门,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中间的利害呢?只是看他们母子回宫后过的凄惨,存心相帮罢了,只是若仅涉及储位之争,这可是一不小心就牵连满门的祸事。

    公玉禄德不想赌,或者说是不想为了他们母子赌。

    当今的太子,才识不浅,谋略过人,倒也有一派帝王之相,只是性格乖张,与皇上不甚亲近,先皇后黎氏又与皇帝失和,黎家也在黎皇后自缢后,退官还乡了。

    萧庆元莫不是觉得太子也是母族势弱,有一争之力?

    公玉禄德心底冷哼一声,太不自量力了。太子出身正统,黎家虽离开了京洲,可在京州盘根错节的势力,可一点也不弱,这就是世家的底子。岂是萧庆元拉拢些新贵之臣能与之相比的?

    思绪至此,公玉禄德更不愿意淌这一趟浑水了,只是这次萧庆元不顾长女的名节,出此下策,怕是想把这事闹给皇帝知道。

    若是皇帝点了头,公玉禄德想着头疼了起来,“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处理,涵月的事,你不要再管,也不要多说多问。”

    藏云见自己爹爹像是打定了主意,只好先行告退了。

    藏云一走,公玉禄德沉思了一会儿,起身独自一个往宜澜院去了。

    涵月还是跪坐在堂中,眼中已经没有泪水了,脸上蜿蜒着几道干涸的泪痕,几个丫鬟来劝,都被打发了下去,也不说话,无神的望着远处。

    公玉禄德一来,就见到往日气派端庄的长女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极了。

    可面上又不愿表露出来,只是轻轻的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也不出声。

    倒是涵月的丫鬟春雁又来了,瞧见公玉禄德,吓了一跳。

    “相爷!”说着就扑通跪下了。

    听见春雁的动静,涵月才发觉到身后的父亲,紧绷着身体,僵直的回过神,呆呆的问道,“父亲怎么来了?”

    公玉禄德挥手命春雁退去,目光深邃的看了涵月许久,才说,“以往是我疏忽你了。”

    “还真以为是操持府务,耽搁了说亲,如今看来,你倒是早与萧庆元情投意合了。”

    涵月空洞的眸子中又顺着流下两行清泪,“父亲。”

    “你知道他有心争权,是吗?”公玉禄德的不带一丝情绪的问道。

    涵月闻言一愣,点点头,“我知道,他的什么我都知道。”

    “可笑,”公玉禄德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他要弑兄夺位你知道?他府内美妾成群你知道?你对你意图不轨你知道?连这满城的谣言,也是出自他手,你知道?”

    听着公玉禄德一连接一连直击心肺的发问,涵月脸色煞白,低头沉默了一会,抬头望着公玉禄德,轻咬着嘴唇喃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你可知道,若是事情败露,整个公玉府也要受你们牵连。”

    涵月听到这话,嗤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个父亲,果然不出萧庆元所料,他的眼中,只有他自己的权势地位,哪顾及过别人。

    笑完,涵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公玉禄德,一字一顿的说,“我、知、道。”

    “父亲不必忧心,庆元并非是图您身居高位,他不过是,与我情深罢了,以后也不需要公玉丞相为他谋事,您,尽管做您的丞相就是了。”

    简直愚蠢!

    公玉禄德听着长女的话,嘴巴张了又张,看着长女憔悴的脸庞没忍心骂出口,几个深呼吸,强压下了火气。

    往日看着精明能干的涵月,如今像是被萧庆元下了降头一般,怎么他说什么都信!不需要公玉家为他做事?她这个嫡女嫁个萧庆元就已经站队了!

    说不与萧庆元同谋,谁信?除非他自己亲自拜到太子门下去!

    脑中想到此,突然电光一闪,这萧庆元,好毒的计谋!

    逼迫涵月嫁给他,这样一来,自己已经陷入了被动!

    不与他同谋,就只能去向太子递投名状了,不然日后两位争起来,不管谁夺得那个位置,公玉府都是不作为,隔岸观火的人,两边都落不得好。可是如今皇帝正值当年,若自己明确目标站了队,若被皇上得知,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公玉禄德看了看涵月,除非,狠下心趁着没有定下来之前,把涵月送走。可是她如今一心向着萧庆元,如何会乖乖听从安排?

    到头来不过又是一场闹剧。

    公玉禄德心中无奈地长叹一声,嘶哑着声音问道,“萧庆元要去求皇上赐婚,是吗?”

    涵月脸色浮起一抹浅笑,略带娇羞的嗯了一声。

    公玉禄德脑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妹妹公玉隋雅的脸庞,哦不对,如今该叫舒贵妃,公孙隋雅了。

    想到那日在宫中,舒贵妃伏在自己脚边啜泣的模样,与眼前这个婆娑着眼含着笑的涵月,忽然有些重合了。

    “随你吧,”公玉禄德如今面对着自己的长女,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许多事上,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只愿那萧庆元是真心对你吧。”

    至于萧庆元对自己的算计,看上去万分险恶,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以不变应万变吧。

    说完公玉禄德又僵坐了许久,才离开。

    涵月见父亲离开,跟着上前一步,抬起手似乎想喊住公玉禄德说些什么,可终是无力的垂落下了,没有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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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公玉禄德所想,萧庆元借此去御书房长跪了半日,求皇帝为自己赐婚。

    皇帝听到这事,龙颜大怒,大骂了萧庆元一场,命萧庆元回府闭门思过,萧庆元还未起身领旨,得了消息的舒贵妃也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御书房给自己儿子陈情。

    一番潸然欲泣的劝解,成功说动了皇帝。

    当天,赐婚的圣旨就到了公玉府。

    藏云得知后,闷在房间难过了许久。

    姐姐真是逃不出要嫁给那个虚情假意的人的命运吗?

    藏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苦思了许久,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怎么这一世反倒像是自己促进了她们成婚?若是自己没有莽撞的试图制止,是不是不会这么早成婚,会不会还有机会能拆穿萧庆元的真实面目,是不是就能让姐姐摆脱这个祸害?

    还是说,就算是重来一世,自己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公玉府能一世平安吗?

    藏云暴躁的揪着自己的头发,钻起了牛角尖。

    正在这时,听到窗边有一阵窸窣的声响,藏云顺着声响望过去,只见窗户微微掀起了一条缝隙,一个似曾相识的眼睛露了出来。

    贺玉?

    藏云皱着眉头看着,怎么越看越像贺玉!

    不对,如今该唤魏王了。

    这个萧瑜安搞什么鬼?藏云把对萧庆元的怨气顺势撒到了同姓同族的萧瑜安身上,姓萧的,怎么一个个都不靠谱!

    藏云忙过去支开窗户,恶狠狠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萧瑜安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受,知道萧庆元被皇兄赐婚了,是公玉府的姑娘,当即吓了一跳,仔细打听,得知是嫡女涵月,瞬间又放下心来,有些喜悦。

    但想起藏云对萧庆元似乎用情不浅,萧瑜安鬼使神差的,就突然想过来看一看藏云。

    如今看着藏云一脸的怒容,心道藏云在为了嫁不成萧庆元而生气,于是心底又泛起酸来。

    “至于吗,不就是皇帝赐婚吗?”萧瑜安撇了撇嘴,故作不屑的说着。

    “至于,当然至于!”藏云没好气的说着,然后就伸手作势要锁上窗子,“快走快走,叔侄二人是一类的货色,侄子行事不端,坏我姐姐清誉,叔叔如今也来莽撞做贼,还想害我不行!”

    萧瑜安听见院子中似乎有脚步声过来,忙撑住窗户,一个翻身翻到屋内。

    藏云刚挑起眉头要骂,只见萧瑜安忙做个噤声的手势,一边还贼眉鼠眼的指指外面,“小心被别人看到,就更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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