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万物俱寂。沈卿卿一步步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她走到燕瑾行面前，眼角带着泪水，眼神却无比坚定：“皇上若是因为今日之事处罚臣妾，臣妾甘愿受罚，但臣妾无罪。”
后宫妃子心悦他人，在天下人眼中，已然是死罪。
燕瑾行看着她：“沈卿卿，岐山数万冤魂，他们都在看着。所以，你无罪。”
错的是背后那些丧心病狂之人。
诗书礼乐，明文律法，都规定了一人之罪株连九族。
却无人在意那些被牵连的无辜之人。
这世道本就不公平，向来是位高权重者是，卑微如蝼蚁者非。
沈卿卿垂眸，没有言语。
云琰身形晃了晃，忍着钻心的疼，轻声道：“沈卿卿，我许你一个承诺，有朝一日，以匈奴首领头颅，祭周毅亡魂。”
沈卿卿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一身红裙，随风飘扬。
云琰再也忍不住眼前发黑，燕瑾行扶着他，沉声道：“传太医。”
……
念安宫。
沈卿卿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坐在窗前，一动不动。
宫女来劝了好几次都未果。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般，手里死死的握着那封信。
直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沈卿卿没有回头。
“皇上，你的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沈家如今的动向，皇上难道心里不清楚？娶了我，我的父兄只会更加猖狂。”
“沈卿卿，我希望你明白，你虽是沈家女，但也是周毅的未亡人。”
燕瑾行走到她身旁，负手而立。狭长的狐狸眼中一片深邃，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你不能选择你的出生，命运也未曾放过你的一生。你的家族强迫你嫁入宫闱，你的心上人惨死。”
沈卿卿放下手中的信件，站了起来看向燕瑾行。她眼尾发红，脊背却挺得笔直。
“皇上，就算你是皇上，你的这些话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我都不会原谅云琰！他是罪人！”
她的语气由刚开始的平静变得愤怒起来，哪怕面前的人是皇上。
燕瑾行低低地笑了。
他的身旁是窗外那轮残月，月光撒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寒光。
“沈小姐，你想多了。云琰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洗去他身上的罪孽。而你也无须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原谅他。他既承诺了你，有朝一日，以匈奴首领头颅，祭周毅亡魂，那你便看着就好。”
沈卿卿拧眉，她不由得审视起面前的人。当朝天子，曾经的三皇子，罪后的唯一的儿子，生来就是戴罪之身，却是第一位封王的皇子，手段和心机可见深沉。
这几日，沈卿卿却发现，眼前人和她听到的那些传言都不一样。
“皇上亲自选我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起初猜测是为了拉拢沈家，可是她入宫的这些日子，赏赐源源不断的流入宫里，应有的尊荣和赏赐，无一怠慢，更没有从她这里探听父兄的任何消息，没有想要她去说服父兄。
后来，她听闻了宫中一些流言，隐约觉得皇上大抵是为了云琰。
但是她今日那般对云琰，皇上却只字不提，若是为了心上人，怎会允许。
所以沈卿卿更加不懂了这位皇上的心思。
“朕想请你做皇后。”
燕瑾行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话一出，饶是沈卿卿也脸色大变，她似乎是不确定极了，再次问道。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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