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惟,我在洗手间捡到一个首饰盒,好像还很贵重呢。”,章敬仪把手里的首饰盒放到裴疏惟手里。

    他看着手里的首饰盒,这是他送给程迦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那副古董翡翠耳环,他的目光有些冷,微蹙着眉,神色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若有所思。

    “抱歉,那个首饰盒是我朋友的,上面刻着名字。”,钟意抢先一步走到两人面前,接过他手里的首饰盒,直接略过他的目光。

    裴疏惟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沉默着。

    章敬仪浅笑地打着招呼,“你好,是你们啊,刚刚忘了跟你们说声谢谢啊。”

    程迦站在原地,只留下钟意像个上阵杀敌勇往直前的士兵替她解围。

    钟意笑意盈盈的看着章敬仪,只是那笑容不太友好,“没关系,不用谢,你也帮我们找到首饰了不是吗?这可是她男朋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啊。”

    钟意就是故意说的,她就是想看着裴疏惟进退两难的模样。

    程迦站在他们后面,隔着很远,可是她的双腿是如此无力,她没有办法看到他和他的未婚妻卿卿我我的时候还走过去想要确认自己的地位。

    她突然觉得,她是那么的渺小,好像一无所有,那副古董翡翠耳环也变得如此廉价。

    裴疏惟默不作声,转身看了程迦一眼,就拉着章敬仪走了。

    钟意走到她面前,把那个红盒子递到她面前。

    程迦接了过去,从包里掏出手机,看到裴疏惟那个未接电话的时候,冷笑了一声。

    钟意倒先气急败坏道:“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回到家后,她把那副翡翠耳环放到了裴疏惟的书房的抽屉里,给他回了个电话。

    “喂?肯接电话了?”,裴疏惟的语气淡定从容。

    程迦说道:“还剩多少天?”

    她下意识的鼻子酸了起来,裴疏惟沉默了良久,说道:“差不多还有一个半月吧。”

    一个半月,他就要跟章敬仪结婚了。

    “今天我在洗手间遇见她了。”,程迦说道,眼角恍惚间留下一行泪水,强忍着自己的音线不颤动。

    裴疏惟沉了沉声,“程迦…”

    他不想听程迦说这些。

    程迦擦了擦眼泪,说:“章敬仪看起来温柔谦逊知书达礼,真的和你蛮般配的。”

    裴疏惟有些恼怒,吼道:“程迦,别给我说这些话。”

    程迦笑了笑,声音夹杂着一丝悲戚,“裴疏惟,章敬仪这种女孩是我从小到大都梦寐以求的人,我很羡慕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女孩,从小不愁吃穿,要什么有什么,可以学拉丁舞可以学钢琴,从小不用但心交不起学费,你们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裴疏惟好像一拳头打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他的怒气搁置在心里无处发泄,“程迦,是你自己不愿意的不是吗?是你自己过不了那道坎儿。”

    他在说那件事,不就是等他结婚了做个他养在外面的小三吗?

    程迦用沉默来反抗。

    “程迦,别装清高了,要不要和我一直在一起?”,裴疏惟再次问道。

    呵,他竟然把她的尊严说成假清高。

    程迦笑了,好似一朵久经风雨摧残的花瓣,她如释重负般说道:“裴疏惟,我不稀罕。”

    电话那头,只听到裴疏惟一声戛然而止的冷笑。

    程迦长舒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今天就会从这里搬走,剩下的一个多月我也不要了。裴疏惟,我不能和你再一起,有很多原因。”

    裴疏惟吼道:“程迦,你别挂,我不准……”

    还没听裴疏惟把话说完,程迦就挂了。

    裴疏惟霎时间瘫坐在床上,柔软的床顿时陷了下去,他仿佛此时陷入了死海,任由自己漂浮在海面,无法挣扎。

    他害怕程迦跟几年前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自私地想把程迦拴在他身边。

    她搬出别墅一周了,手机号也换了,微信也把裴疏惟拉黑了,汪重瑞这边的事情也暂停了,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裴疏惟的事情。

    她是闹脾气,也是真的想试试忘掉裴疏惟。

    钟意非常支持程迦。

    钟意这个月要去浙江的横店拍戏,程迦便搬到了她的公寓。

    还有二十天就过年了,胡同的大街小巷都有了新春的模样。

    聂慎平约程迦吃饭,在三里屯的一家饭店。

    程迦先到的,坐在窗口的沙发上,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正装的男人从车里走下来,一副风尘仆仆,精明干练的模样,

    程迦冲他挥了挥手,聂慎平远远笑道:“不好意思,刚刚处理公事迟到了。”

    “没关系,上楼吧,我已经订好了。”,程迦起身往前走。

    房间在二楼。

    聂慎平坐的板板正正,打趣道:“我猜你现在应该是单身了吧。”

    程迦有些错愕,思考了一会儿,“你的情报网不错啊。”

    聂慎平笑了笑,手指缓解尴尬地刮了刮眉毛,“所以说现在我有追求你的权力了。”

    他笑得风华正茂,毫无杂质,好似不是一个快四十岁的中年人。

    程迦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着桌上的饭菜,说道:“快吃饭吧,这顿算我的。”

    聂慎平很自然的接过程迦冲了的筷子,又说道:“据我所知,裴疏惟的婚期是大年初二,这日子不错。”

    程迦握着筷子的手指有些泛白,估计聂慎平就想看看她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我知道了。”,程迦悻悻地撇了撇嘴,说道:“你再不吃菜就凉了。”

    这顿饭吃得很平淡,让她想起在纽约留学时天天吃聂慎平做的饭一样。

    令她捉摸不透的是,聂慎平这样的谨慎谦恭的人怎么会喜欢上她,毕竟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发生不可能的事情。

    吃完饭,程迦和聂慎平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候,她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就看到了裴疏惟的那辆黑色轿车。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裴疏惟瞥了她一眼,只是那一眼,她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章敬仪挽着一个打扮优雅的女人从后座上走了下来,程迦认得,那是裴疏惟的妈妈蒋宛湄,她们是接触过的。

    她不自然的往聂慎平身后靠了靠。

    蒋宛湄瞧见聂慎平,笑意盈盈的说道:“呀,聂书记也在这儿吃饭啊。”

    程迦瞧见,蒋宛湄瞥了她一眼,目光里透着锐利,接着笑着有些僵硬了。

    程迦自嘲的笑了笑,蒋宛湄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来。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聂慎平忽而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走,说道:“师姐,你可别打趣我了。”

    聂慎平瞧了瞧蒋宛湄身后的章敬仪和裴疏惟,两人亲密的牵着手,他说道:“听说快结婚了?”

    裴疏惟笑了笑,说道:“大年初二。”

    程迦抬眸之际,裴疏惟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神色也是不一般的冷。

    蒋宛湄也是看出了自个儿子裴疏惟的端倪,对聂慎平说:“这是你女朋友?真漂亮。”

    她倒是把陌生装的极其像。

    聂慎平温柔的打量着程迦,牵着程迦的手更加紧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天就可以换个称呼了。”

    “聂书记,这样的话不结婚很难收场啊”,蒋宛湄说道。

    程迦的心砰砰狂跳,抬眸瞥了裴疏惟一眼,那眼神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她心里一阵酸涩,裴疏惟凭什么能这么理所应当?

    她瞧见章敬仪凑到裴疏惟的耳畔说了句什么,裴疏惟点了点头,随即章敬仪便冲程迦大方的笑了笑,那笑容简单明了,自信从容。

    就那一瞬间,程迦仿佛懂了什么,那是属于大家闺秀的自信,是她这辈子都拥有不了的东西,霎时间她心底充斥着自卑。

    程迦的眸子,一瞬间暗淡了下去。

    她记得蒋宛湄曾经对她说了一句话,“你就算装也装不出那种千金小姐的底气,那种自信从容是你装不来的,背景是摆到明面上讲的,这是未来的裴家儿媳必须具备的三样东西,你一样也没有,所以你和我谈什么爱他。”

    “你的爱在这些方面很廉价,有多少人想嫁到这些大门大户,你看有几个成了的。”

    夜色入怀,程迦无眠,她头痛无比。

    就在她思绪翻飞的时候,门响了,程迦起身,她以为是钟意回来了。

    开门后,却发现是裴疏惟,他面无表情的立在门口,头发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雪。

    “你来干嘛?”,程迦问道,恍然之间,她有些晕乎乎的。

    裴疏惟的眼神有些冷淡,声音惯常的沉郁,却夹杂着些许的温柔:“你说我来做什么?接你回家。”

    程迦听到接她回家这句话,忽然鼻尖一酸。

    “哼,裴疏惟,我怎么还好意思打扰你和她?”,她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声音夹杂着一丝怯弱,一丝悲戚,“为什么当我真的想要放弃你的时候,你还要过来,还要来招惹我,凭什么,明明没有结果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将我置于不仁不义之地,我不想当你的第三者,我不想,我宁愿我跟你再无交集,你懂吗?裴疏惟。”

    她哭的有些站不稳,头也晕的厉害,裴疏惟立马将她扯进怀里,任由她对他拳打脚踢。

    他轻抚着程迦雪白的后颈,说道:“程迦,你记住,离开我还有二十天。”

    他的声音仿佛注入了魔咒,“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人,我知道不该明明没有结果还要招惹你,但是程迦,我爱你,就算以后再无交集,我希望这二十天你还能陪着我。”

    她哭的更加厉害,把他的外套都哭湿了。

    他轻笑一声,这笑声里大多增添了很多无奈。

    “我从小生活在那个地方,我承认我离开了裴家什么也不是,别人只看到了我的光鲜亮丽,可我想你看到我的全部,这一生我有太多的无奈,不可能事事如意,甚至我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做不了主,但是程程,只要我还在这儿一亩三分地有说话的权力,我可以管你一辈子,哪怕有一天你离开我的身边,想嫁给别人了,我会把我有的东西都送给你当嫁妆。”

    “程程啊,这差不多是我们的第四年,你离开我的日子天知道我有多想你,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知道真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了。从今以后,我也知道你不想跨过那条鸿沟,只有我想找你的时候,你不会再来找我了。可是程程,即便这样,我请求你可以不要删掉不要拉黑我的联系方式吗我怕我真的找不到你,我自私我承认,但我真的不能在找不到你了。”

    程迦的抽泣声渐渐变得微弱,她在他怀里细细的嗅着他的味道,“裴疏惟,我答应你。”

    裴疏惟执起她的下巴,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手托住她的脑袋,吮吸着她的唇瓣,程迦热烈的回应他的吻。

    楼道的灯悠忽的灭了,像是专门等待这一幕。

    第二天,他就把程迦的行李搬回了三环那套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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