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落看上去不常住人,但是却打扫得十分干净,院子里搭了葡萄架,甚至还种了时令花草。
“你什么时候安排的这里?”
虞景氾盯着这院落,神思有些恍惚,他抓住了云昶的衣袖。
“在花园里救你的时候。”
云昶说着,抬手把他抱起来下了车,一路走进院子里把他放到已经温热的石凳上。
虞景氾垂眸盯着地上冒出的草,闭了闭眼。
“z,他到底知道什么?”
“啊?云昶吗?他是这个世界重要游离npc,有独立人生轨迹,不知道宿主剧本的。”
“你确定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去年就安排好这院子?为什么这么巧就一定是花玄丘住的村子?”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的资料里没有存,但是这种重要npc的事情是允许宿主私下询问的,不然就会像那天一样触发禁制。”
虞景氾嘴角溢出冷笑,他真的想不通,褚燃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不能自己问,褚燃声呢?是不是也不能自己说?自己是个有系统的外来者,褚燃声又是什么时候变成npc,成为主系统的一部分了呢?
“在这儿发呆?”
云昶进去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出来时看见虞景氾像躲着阳光的蘑菇。
“晚上想吃什么?”
虞景氾抬眼看他,眉眼间有点难以言喻的悲伤。
“不想吃,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有河吗?”
云昶掩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握紧,河流留给他的印象十分恶劣。
“有,我陪你过去。”
两个侍人被留在这里自给自足,云昶牵着虞景氾的手慢悠悠走在村庄的土路上。
这会儿无风,炊烟笔直,路上行人并不少,大多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后忙着归家。云昶和虞景氾换了身衣服,但是外乡人的气质实在是盖不住,有的村民甚至饶有兴趣地停下来打量这是何处来的富贵人。
村边有条河,河面有十多米宽,夕阳下波光粼粼,像一条浅金色的缎带。
“宿主!出意外了!定位到支柱力量在河边!”
虞景氾听着脑海中骤然响起的嗡鸣,攥紧了云昶的手。
“怎么回事?”
“支柱力量被带到河边,看样子要被扔下河!”
虞景氾和云昶站在高坡处,往下看能看见有一处树下的草丛在左右拂动,然而这会儿一丝风也无。
虞景氾来不及多说,连忙下了坡,刚走近就听见人被捂着嘴才能发出的“呜呜”声,有人在挣扎。
云昶看着他的举动,没说什么,倒是带着他慢慢凑过去,尽量避免被发现。
“我想救她!”
“当真?”
已经可以看见树下的情景,一个瘦高的姑娘被捆着手腕,嘴里塞着灰突突的麻布,被两个男人拽着往水边走,像是要把姑娘摁下水。
虞景氾看着花玄丘离水越来越近,朝云昶点了点头,
“当真。”
云昶的目光有某个瞬间的变化,但是已经冲过去的虞景氾并没有看见。
王族有天生的能力,就算是荔浮这种王子里的弱鸡也有这样的力量。尽管荔浮只有十二岁,但还是三两下就踹翻了毫无防备的两个男人,花玄丘见有人来救自己,配合着虞景氾的动作,利索地往旁边一滚,缩在半人高的草丛里,舌头拼命运作,吐掉了嘴里泛着异味的麻布。
两个男人个头不高,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职业绑匪,被虞景氾踹懵了后又被捆了个结实,扔在了树下。
花玄丘手腕上还系着粗麻绳,虞景氾招手叫她过来。
“多谢恩公救我性命!”
花玄丘身上穿着的浅色裙子已经脏得看不出底色,双颊红肿,嘴角因为长时间塞着麻布甚至有些撕裂。
虞景氾给她解了手腕上的麻绳。
“举手之劳。”
虞景氾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云昶站在虞景氾身后,像一尊小神仙的护法神,气势相当慑人。花玄丘觉得自己被这个男人盯得头皮发麻。
“这两人你认识吗?要如何处理?”
虞景氾找了块石头坐下,花玄丘顶着云昶的目光,只能站在一旁。
“我不认识,今日出门去镇上卖花,中午的时候便觉得有人在跟着我,我害怕遇到危险,在镇上躲了小半日,选了条人多的路回家,还是被他们捉住。”
花玄丘的脸还肿着,说话也不利索,
“起初我还当他们图财,想着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们,但是他们看不上那些钱,扔了我的荷包,然后我隐约听见那个矮一点的人说是来这里要我命的。”
虞景氾心里掐算两圈,想不通这会儿是是谁还想要花玄丘的命,如果花玄丘能入选祭品,花家别的女儿都不会丢了性命,这样“无本万利”的事情,怎么回有人拒绝?
“这里可有里正?”
虞景氾本想让这两人在这里自生自灭,捆在树上擎等着饿死算了,但是还想着能从这俩人这里找一找想杀了花玄丘的真凶,只能让他们暂且活着。
俗语有云“法不下乡野”,村庄里出了大事没有法律管制,只有里正来主持公道。
“没有,里正前几日去世了,还来不及选新的里正,只有几个族老在管事。”
花玄丘说的族老是村野里大家族的老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加上年纪大、阅历广,也能在大事小情中说得上话。
“那这两人,你可想把他们交给族老?”
花玄丘盯着昏过去的两个男人,其貌不扬,这种相貌扔进人堆里错眼就忘,实属鼠窃狗偷的好材料。
两人被捆地严严实实交给了几位族老,不过理由却没说是意图杀人,只说了偷盗,花玄丘的荷包刚好派上了用场。
没想到两人转醒后连辩解也无,磕了藏在嘴里的药,自杀了。
天色渐暗,花玄丘本想着邀请虞景氾二人到自己家,亲手做上一顿饭来感谢,却被虞景氾拒绝,让她回家先处理好脸上身上的伤口。
花玄丘家里有花家派来的人守着,比外头安全。
虞景氾和云昶披着满天星辰走回小院,侍人已经做好了晚饭等他们。桌上摆着清淡的小菜和爽口的拌面,喷香扑鼻。
虞景氾本不觉得饿,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还是十分给面地吃了半碗。进卧房时发现云昶站在窗边盯着院子里的葡萄架看。
“怎么在这儿?”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云昶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怪异,像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在心头百般缠绕似的。
“不问,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虞景氾这具身体才十二岁出头,勉强到云昶胸口,被云昶揽在怀里更显伶仃。虞景氾轻轻吐了口气,他不知道褚燃声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也不知道他比自己多走几步路,但是现在一切都急不得。
“花玄丘明日请我们吃饭,答谢今日救命之恩,陪我一起去吧。”
虞景氾本想着提前来见一见花玄丘,没想到误打误撞遇到了她被杀,只能明天再去她家里探探虚实。
翌日一大早虞景氾就被蚊子咬醒了,不顾夏日越来越高的温度又把自己埋进云昶怀里,勉强睡个回笼觉。
大半个时辰后,虞景氾和云昶到了花玄丘家附近。虞景氾正想往前走,被云昶拉住了手腕。
“不对劲儿, 这里有人守着。”
“人多吗?”
虞景氾知道,而且还知道这些人是花粟派过来的,生怕这个闺女跑了。
“四个。”
云昶低头看他,
“你知道,对吗?”
虞景氾点了点头。
两人没在这里站多久,虞景氾走上前去叩门。
花玄丘听见声音后连忙把两人迎进去坐。这里原本是花玄丘和她母亲住,母女两个织布卖花,生活不算贫苦。
“恩人请坐,您尝尝我自己做的凉糕,一会儿饭就好了。”
花玄丘脸上的伤已经上过药了,颜色看上去比昨日更吓人,嘴角的撕裂倒是比昨天好一点。
两刻钟后,桌上林林总总摆了五六个菜,还有一盅汤。
花玄丘不知道是对恩人放下心防还是被母亲去世、父亲不负责任的悲苦彻底压垮了,到后来她竟然在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发泄完,她一抹眼泪,又露出个笑。虞景氾闭了闭眼,觉得这姑娘确实坚强。
花玄丘想着把家里的钱都给虞景氾,算作谢礼,但是虞景氾并不打算接受,他给花玄丘透了点底,这些钱更应该做她安身立命的资本。
花玄丘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六年,对虞景氾说的更有一层别样的理解,又老老实实把钱收起来,想着以后有机会定要报这大恩大德。
“要帮她把这些人处理了吗?”
“不了,是监视也是保护,现在谁也不知道还有谁想杀她。”
虞景氾说完,转身和云昶面对面,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云昶没再说话,老老实实任由虞景氾看。他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只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虞景氾,是自己曾经陪伴许多年的爱人,除此之外他甚至连自己的来处都说不明白。
他的记忆扭曲混杂,据说有神力的摘星楼也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帮助,只有一场一场似是而非的梦境,像凑不齐的拼图。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