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霁,干燥冷冽的空气劈头盖脸打过来,虞景氾刚张嘴就被吹出了几声咳嗽,眼尾憋出了一片绯红。

    “不舒服?我们回去?”

    祁琮谡话音一落,把缀着兔毛的兜帽轻轻扣在虞景氾头顶,那兜帽上缀了一圈极为厚重的兔毛,沉甸甸地压下来,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还有绯红的眼角和透亮的黑色眼珠,美到惊心动魄。

    “回去暖暖,今夜里就搬到紫宸宫去住。”

    虞景氾停顿了片刻,那种噎在嗓子眼的干痒终于得到了缓解,他没再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任由祁琮谡牵过了他的手。

    皇室成员出行,仪仗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一般来说在皇宫内都是乘坐步辇,然而他和祁琮谡从朝雁宫出来一路步行,连随侍的宫人都不敢上前,只得远远地缀在后头。

    当初建造朝雁宫时已经有人提出这样建造不合规矩了,然而祁琮谡一意孤行,不仅就按照这个规格将朝雁宫造出来,还特意将这里留给夏汀竹居住,不得不说是一种意味深长的荣宠。

    而且朝雁宫是距离皇帝居所紫宸宫最近的一处宫殿,更何况紫宸宫不仅只是让皇帝居住,甚至还在这里接见大臣,几乎称得上是最靠近前朝也是最靠近朝政的地方了。

    然而今天,紫宸宫里迎来了一位宫妃入住。

    宫人们行动相当利索,傍晚时分紫宸宫已经准备好了雁妃的住处。想来也是,紫宸宫里一切都是按照帝王规格来置办用具,自然都挑好的,朝雁宫里那些就算不带来也不妨事。

    掌灯时分,宫人们将晚膳端上桌。虞景氾还想着祁琮谡的眼睛,此时一点食欲也没有。

    “怎么了?”

    “没什么……”

    虞景氾抬头去看祁琮谡,灯下看美人远比平时美上三分,但是虞景氾只能看到漆黑而幽深的眼珠,那细碎的流光就像一个青天白日里的恍惚错觉。

    祁琮谡并没有再说话,而是亲手给虞景氾盛了汤,动作流畅毫不滞涩,如同做过千百遍。

    异样的情绪瞬间窜过虞景氾心头,那种怀疑不但没有被打消,反而愈加浓重。如同浓稠的白雾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还有事要处理,你先休息。”

    祁琮谡又来牵他的手。宫室里燃着地龙,甚至在几步远的地方还摆着熏笼,温度颇高,虞景氾的手逐渐染上温度,手感格外好。

    虞景氾目送祁琮谡离开,随即敲了敲z。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z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懂还是纯粹在装傻。

    ‘你确定这个世界没有重要游离npc吗?’

    【我确定呀,原剧情里对出场人物都做了标注,没有看到重要游离npc……】

    z似乎是又把原剧情拿出来看了一遍,

    【宿主……就算这个世界没有,我们还能去下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任务快点完成就可以了啊】

    ‘如果没有的话,那你说我是现在想办法杀了沈菡姝更快到脱离这个世界还是自杀更快?’

    【宿主!别!千万别!上次我们跑了之后就被扔进了惩罚世界,这次可是不一定啊!!!说不定都没有再进惩罚世界的机会了……可能直接就消失了也说不定……】

    ‘消失?’

    【对啊,我会被销毁,宿主也会消失,而且在你生活的世界里……你已经死掉了啊】

    ‘这不是也很好吗?’

    【宿主你不想再见到他了吗?】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吗?’

    虞景氾的声音很冷,像立身冰雪不知归处的旅人。

    话题就此僵持,虞景氾没再往下说,z也不敢再说话刺激他。紫宸宫的宫人格外安静,一时间宫室里落针可闻。

    虞景氾微妙地打了个寒颤。

    紫宸宫里还有偏殿可以住,宫人们不知道是不是品味出了皇帝的心思,即使已经月上中天,仍没有人敢上前请雁妃去偏殿,而是任由她在这里等着皇帝。

    虞景氾对于在哪儿睡并没有要求,只不过……今天晚上沈菡姝可能还会过来,倒是吓不到他,如果再把紫宸宫的宫人吓晕几个就不合适了。

    祁琮谡进来的时候虞景氾正拿着本闲书看,烛火下美人持卷,一瞬间竟让他顿住了脚步。

    “怎么还没休息?在等我?”

    虞景氾抬眼看他,那神情带着探究。

    “嗯。”

    祁琮谡牵着他的手,两人的剪影映在墙壁上,如同夜话的夫妻。

    床帐被放下,两人被圈进了密闭的空间,温度比外间似乎还要高一点。虞景氾闭着眼睛平躺,规规矩矩的睡姿如同被送进棺椁里的死人。

    ‘沈菡姝今天还会过来?’

    【会的,在我收到支柱力量死亡节点消息之前沈菡姝应该每天都会来找宿主的。】

    一只带着温度的手轻轻覆上了虞景氾眼睫,像一种无声的安抚。

    【宿主,尚仪局的路还活着,你要做夏汀竹的任务吗?】

    ‘什么任务?杀了祁琮谡?’

    【对啊……夏汀竹是棱抚国的人,如果没有动作的话棱抚国会对夏汀竹采取手段的……】

    ‘你明知道我在怀疑什么。’

    【可是我没有查到祁琮谡就是褚燃声的记录……】

    眼睫处的手轻轻移开,往下循着又握住了虞景氾的手。虞景氾微微挣动,被祁琮谡不声不响地压制住了。

    那力道带着某种珍视,像一枝春芽勾缠在心尖。

    ·

    后半夜的时候雪越来越大,沙沙的下雪声掩盖住了细微的脚步移动声——沈菡姝来了。

    【宿主!宿主沈菡姝过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宿主?宿主你今天怎么睡了?】

    明明入睡前还规规矩矩躺着的虞景氾这会儿已经被枕边人抱进了怀里,熟悉的温度让人沉湎,虞景氾似乎睡得很熟。

    【宿主你——】

    ‘闭嘴——’

    【???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存在???】

    z一个系统居然感受到了某种恐惧,这世界里明明只有它的宿主一个外来者,这个让它闭嘴的声音又是谁?怎么会知道它的存在?

    等等——

    这声音和上个世界对它做引导的声音一样……不同的任务世界只有他们可以穿越,难道是有上个世界的人跟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

    【你是谁?】

    祁琮谡没再说话,隔着雪声,他似乎听见了点不同寻常的动静,像人的脚步声,然而又十分虚浮,像只有脚尖似有若无地蹭在地上缓慢移动似的。

    ‘谁过来了?’

    【是沈菡——你到底是谁?】

    z的声音打了个磕巴,

    ‘你们正在找的人。’

    【褚燃声???怎么可能?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褚燃声这个人,你撒谎也要注重结合实际情况吧?】

    ‘外面是谁?你说的沈菡……是谁?’

    【与你无关。】

    z不再说话,也不敢再试图叫醒虞景氾,它不知道这个声音是谁,到底听到了多少话。

    这个世界之所以只有虞景氾一个外来者就是因为一个世界的稳定运行的力量只能允许一个外来力量存在,就像一种寄生,本体的能量只能勉强承担一个寄生者,还得是悄悄寄生,这也是为什么虞景氾的任务是维稳而不是改变,因为一旦改变,那么外来者的身份就会被排斥,到时候产生的后果,z不敢去想。

    在摸清楚这个声音是谁之前,z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道祁琮谡做了什么,一道黑影瞬间闪过,快速融进了雪夜里。

    翌日晨时,大雪停了,空气越来越干冷。

    ‘昨天沈菡姝来过?’

    z仿佛一个开机时间超过全国百分之零的电脑,足足过了一顿早饭的时间才回了虞景氾一个字——

    【是。】

    ‘你没有通知我?’

    【……是。】

    ‘为什么?’

    z没再说话。

    一位四十出头的女人被小宫女领了进来,虞景氾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她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叫书吕。

    书吕从三十年前开始跟着太后,一直到现在成了太后身边的第一女官。三十余年屹立不倒,见过的大风大浪实在是太多了。

    虞景氾没听见z的回答,坐着步辇被请去了兴庆宫——这是太后的居所。

    宫道上的雪被清理干净,抬着步辇的宫人一路稳稳当当。

    虞景氾进去之后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沈菡姝。

    原剧情里沈菡姝不是在王府里做厨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后的宫殿里?

    太后五十有余,面颊上的纹路遮不住,然而鬓发却乌黑油亮,如同少女。坐在她身边的是祁璟谌,而沈菡姝似乎是作为祁璟谌的侍女跟着进宫的。

    祁璟谌对兄长的后妃不感兴趣,匆匆行过礼之后便离开了,沈菡姝却留在了太后身边,不一会儿就被一个小宫女领着离开了这里。

    “之前的病都养好了?冬天落水不是小事,要好好养着,别落下病根。”

    虞景氾点头称是,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那种微妙的婆婆忧心儿媳妇儿身子有损伤生不出孩子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

    太后一直避居于此,从不敢对祁琮谡的事情指手画脚,哪怕他已经破了规矩将后妃接到了紫宸宫居住,她也不敢说话。

    她只是有些好奇,皇帝居然真的这么宠着这来路不明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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