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雍之内,这明雍书院最近倒是与往常不太一样了,其实也无外乎其他,原因就是这明雍之内多了位担着首辅未婚妻名号的学子。

    当日及笄之礼甫一结束后,陛下将宁乐公主赐婚给首辅大人的消息便传遍宣京,短短半日,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明雍书院最近兴起了“清苦”之风,顾名思义,就是清峻刻苦之意。明雍书院的大多数学子近日个个缩衣减食,往常一到休沐之日,便下山好好肆意一把,东买西买。可如今,大多数学子皆在明雍内刻苦学习,哪怕是到了休沐之日,都没几个学子下山,皆在书院用功。

    这使得司业深感欣慰,感动的快要老泪纵横。要知道入学明雍的都是世家权贵子弟,自幼锦衣玉食。有朝一日能看见他们缩衣减食,刻苦用功至此,司业简直怀疑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遂感慨道,这群学子终究是知道了他的良苦用心,重新做人了。

    若这群学子知道司业对他们的另眼相看是源于此,皆都会带上几分心虚。

    事情还要从昨天及笄之礼结束他们得知宁乐公主被许配给首辅大人说起。

    一众学子围在赌桌前,然此刻,却是不约而同的寂静,个个脸上都透露着匪夷所思。

    过了许久,有学子还是接受不了这残忍的事实,不死心的问:“你再说一遍,陛下将宁乐公主许配给了谁?”

    那学子犹豫的开口道:“是…是…首辅…大人。”

    短短五个字,让他说出了五句话的感觉。

    学子甲:“谁?”

    那人再重复道:“是首辅…大人。”

    学子乙:“是你说错了,还是我耳朵听错了”

    那人无奈道:“师兄,我没说错,你也没有听错。”

    随后又宽慰补充道:“师兄,认命吧。”

    随后,就是大家出奇一致的沉默,似乎没有人想在这一刻说话,大家都在经历着痛失钱财的痛苦。

    过了一阵,大家便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转移到那赌桌的钱财上,上面珠宝钗环、金银财宝、稀奇珍宝应有尽有,此时他们却不敢再去看这一桌的珍宝,再多看一刻都是痛心,因为这些马上就要被他们输出去了。

    沉默了许久,似乎终于有人认清现实,向那负责此赌局的小童问道:“此次赌局,一倍之利,几倍奉还。”

    那小童开口道:“一倍之利,十倍奉还。”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随即有人立刻接上道:“那输的呢?”

    那小童看了他一眼,带着些同情的意味:“也是十倍。”

    这话甫一出口,那小童登时就听到了不少声音,有茶杯落地碎裂的声音,有没有站稳趔趄的声音,更甚者一时没有忍住,将口中的茶尽数喷在了对面之人的脸上。

    那小童登时就同情的看了眼那位倒霉鬼。

    倒霉鬼:“……”

    那位同砚忙拿着帕子擦拭那人的脸,边擦口中还边说抱歉。

    接着有人又问:“那现在其他几人押的银子总共价值几何”

    那小童翻开早已准备好的册子开口道:“押季同砚的有三万七千三百两,押容尚书的有五万二千七百两,押宣师兄的有……”

    那小童似乎也觉得数字有点大,随即再次抬头同情的看了这些人一眼,开口道:“八万三千八百七十二两。”

    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里不禁抽痛,真金白银啊,就这么没了。

    接着那小童再开口道:“总计十七万三千八百七十二两。”

    众人皆没想到合计起来竟是如此大的一个数,遂又再次肉疼起来。

    随即有人试探开口道:“那我们还要赔多少?”

    那小童拿起了自己多年算账的本事严肃道:“以十倍偿还的话,那便是一百七十三万八千七百二十两”

    接着再次又有不少声音响起,但好歹也是见识过世面的人,便显然也是接受了这幅场景。

    在场的这些学子面色各异,但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在那小童身上,似想将他戳成筛子似的,他们显然是希望他再说一遍。

    那小童感受着让他如坐针毡的视线,又开口道:“我们东家又说了,此次赌局的设立也仅是为了增添趣味罢了,看在诸位皆是学子的份上,便改为五倍偿还。”

    那小童随即拨的算盘哗哗作响,开口道:“以五倍偿还的话,便是八十六万九千三百六十两。”

    又数了数账上的人数,边拨算盘边开口道:“每人需要偿付八千七百五十二两。”

    一时众学子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呐喊。

    学子甲悔不当初道:“想我阅人无数,认定此次人选不是宣师兄就是季同砚,为以防万一,两人都押了,以为此次是天赐良机,天要让我发大财。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首辅大人,实在是悔啊!”

    学子乙生无可恋道:“我本来以为此局我必赢,将全副身家都押出去了,结果如今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该让我如何还啊?”

    学子丙仿佛看破俗世道:“呵,从今往后,我要金盆洗手,再也不押这糊弄人的玩意。”

    更有甚者,已经打算卖身上唯一几样值钱的东西了。

    实在是不怪他们如此,他们虽是世家权贵子弟,可也不是什么富可敌国,倒也不是说拿不起,可一但被爹娘知道,恐躲不过一顿打骂。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往下跳了。

    恐怕此事过后,明雍书院大部分学子的日子不要太清苦。

    突然有一人回神过来道:“那押首辅大人的价值几何?”

    众人闻言,只觉醍醐灌顶,方才是他们太着急忘了此事,若押首辅大人的银两少,他们也能少赔上不少。

    那小童闻言,将账簿又翻了翻,似乎也觉得这数字有点难以置信,缓缓开口道:“压首辅大人的有十万零十两。”

    其他人比他还要难以置信,有人开口道:“怎么可能,我当时看的时候还只有十两,那这十万两是何人所押”

    很显然,众学子悲痛之余也想知道是何人这么有眼光且财大气粗。

    一时所有目光皆看向了那小童,而那小童看到押了这十万两的是何人之后,也有些匪夷所思,正犹豫着开口时。

    突然一道清冷女声从远方响起:“是我。”

    众人循声望去,身着明雍学子服的女子正向他们此处走来,待看清了是何人之后,众人皆有些没反应过来。

    待她走到身前时才回过神来,眼前所站的,不正是方才他们口中的热谈宁乐公主吗。

    一时众人皆有些尴尬,押人便也算了,偏偏此刻被本人发现了,脸皮不管薄厚的,都有些不自在,此刻都不敢去看这位。

    然而这位也压根没有在意这些,带着不容置疑开口道:“压首辅大人十万两的人,是我。”

    众人一时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她,押自己的赌注不说,还押自己会嫁给首辅大人,结果陛下还真将她许配给首辅大人了。

    这到底是巧呢,还是早有预谋呢?然而,他们也不敢去深究。

    众人皆后悔不已,要是知道这位花学子押了十万两在首辅大人那,谁还会去押其他人啊。

    我并未去理会他们的后悔,朝那小童开口道:“我来拿我赌赢的注。”

    随即又瞥了眼桌上堆成山的钱财,轻笑道:“看来,收获不小。”

    那小童把早已准备好的银两递给我:“数量太大了,我便把这些银两换成了大额的银票,这里一共是八十六万九千三百六十两,还望花学子拿好了。”

    我望了眼哪怕是换成大额都要用盒子装的银票,淡淡道:“未曾想,诸位同砚都如此财大气粗,花某在这里谢过诸位了。”

    随即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随意道:“马上便要到玄冬了,宣京冬日一向寒冷,不少穷苦百姓每到冬日皆挨饿受冻。念及此……”

    我停顿,轻笑道:“我不忍百姓受此苦难,决定拿出此次赢得的一半钱财届时助穷苦百姓度过此次难关,不知诸位同砚意下如何?”

    他们听得此话,自是知道这位宁乐公主只是跟他们客套客套,毕竟钱如今都是她的,也无须跟他们商讨。

    四十多万两,哪怕是在冬日时日日施粥救济满城百姓熬过整个冬季都足够了。不过如此也好,最起码他们的一半钱是为了百姓,如此也让他们的心平衡点。

    他们讪笑道:“花学子念及苍生民苦,实乃我大景之幸,我等自是乐意至极。”

    听得此话,我满意道:“诸位愿以身作则,我大景有诸位青年才俊,想必大景盛世必将长久。”

    说完此话,我抬脚便走,走至中途,并未转身,提醒道:“此举也是为了提醒诸位居安思危,多体会民生疾苦,懂得钱财来之不易。”

    徒留一众学子在原地惭愧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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