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去个卫生间的功夫,粱晏回来后就看见桌上已经摆好了烤好的食物,还有红酒香槟在一旁。
立秋刚过,但天气仍是残留着夏日的余热,粱晏吃了会儿,脖子上就起了层薄汗,晋卿倒还保持着刚才牌桌上的样子,矜持得很。
这顿饭,粱晏吃得很是满意。席间张谈说起,旁边有个水库,下午过去钓点海鲜,晚上烤来吃。
“我们不走吗?”粱晏问晋卿。
“吃了晚饭再走吧。”张谈替晋卿说道。
“吃个晚饭吧,嗯?”晋卿直接问道。
粱晏知道男人的饭局,不能被拂面子,点了点头。
下午一众人驱车前往,粱晏仍是和晋卿一辆车。
水库三面环山,湖光翠色,如今这季节正是木芙蓉开花时分,白芙蓉和醉芙蓉开放的□□相间,掩映其中,远远望去,秋风万里芙蓉国。
下车后,其他人去准备钓鱼器具,晋卿看粱晏看了会儿花圃,没同众人去准备,带着粱晏朝里面陪她走了走。
粱晏看着木芙蓉,想起她小时候去乡下亲戚家里玩,遇到蛇的事情。
转回头和晋卿说,“你知道吗,你要是一会儿被蛇咬了,我就可以用这个木芙蓉花给你解毒。”
晋卿看着她沉思了两秒,缓了缓开口道:“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粱晏尴尬的朝他吐了个舌头。
下午两三点钟的日头正是最毒,粱晏走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昏,回头示意晋卿回去,晋卿还是侧身让她走在前方。
走了没几步,粱晏没看清路,抬头见前面有树,连忙错开,却被树枝伸出的枝蔓把裙子上半部分的领口扣子给刮掉了,这扣子本来就不结实,这枝蔓又很是结实,粱晏把手里的扣子怼了半天也没扣上,只好放弃。
晋卿在后面,看她在前面不知道捣鼓什么,快步上前,“刮掉了?”
“这个扣不上了。”
这扣子刮掉部分正好露出她的锁骨下侧的皮肤,日光一照,白肤胜雪,晋卿不自觉多看了两眼,粱晏抬头瞬间,他挪看目光,朝她身后走去。
俯身连着软条折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白芙蓉,走到她面前,把软枝穿过扣子的空隙,绕了两圈,用白芙蓉代替了扣子的位置。
远远一看,倒是合适的很,蓝色里添了一抹白,配着她今天的妆容和发型,更添几抹风情。
“好了。”晋卿给她带好抬头看她。
粱晏没敢抬头看,点头道谢。晋卿也不说什么,找到其他人,从秦扬那处取了用具,带着粱晏朝别处走去。
粱晏背着手走在前面,突然手里被塞了个东西,她拿到身前一看,是把折扇。
“哪儿来的?”一脸惊喜回头看着晋卿问道。
“管人要的,拿着吧。”晋卿看她高兴,也跟着笑了。
“那就多谢了。”粱晏都握着扇柄,单手开了扇面。
眼下这季节还是炎热的很,晋卿把秦扬支着的杆换了个地方,找了处有水草的钓点,背风,略微有阳光照过来。
“为什么在这儿啊?”粱晏向他问去。
“这儿好,鱼多。”
“你怎么知道?”
“你怕热,鱼就不怕啊。”
粱晏认为十分有道理,又摇摇头,“它们不是在水里吗,还怕热啊?”
晋卿一边朝水面投饵一边说,“你夏天在外边洗澡,那水不热吗?”
粱晏又问:“那夏天为什么还去沙滩游泳啊。”
晋卿把饵投下后,示意粱晏把鱼钩给他,他坐下开始装饵,继续说道:“因为比热容的关系。水的比热容很大,同样在一个温度下吸收同样的热量,水的温度上升相对要小,所以人会感觉海水比沙滩凉。”
晋卿准备下钩,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上提着杆。
粱晏在一旁不敢说话,见他轻轻的把杆钓钩抛下,声音不是很大,很准的落在了窝点上,手臂带着轻轻抖动钓线,引起附近的鱼儿注意,看了一会儿,手里提着杆,慢慢坐下。
然后低语着和粱晏说道:“还有一个环境不同。”
“什么?”粱晏也小声问道。
“你刚才问的,养殖鱼的环境不似江海里的水的流动性强,水库、鱼塘,这些地方的水流动性不强,所以鱼会缺氧。再加上高温天气,湖面温度升高,就算到了晚上,周围的土地也在散热,水温已经超过了鱼能适应的温度,所以会热,到了有的地区温度太高,虽然不会被煮熟,但也会被烫死。”
粱晏恍然大悟,晋卿看着又接着说道,“万物皆有生灵,你怕的,它们也怕。”
粱晏郑重说道:“不会。”
“什么不会?”
“它怕鬼吗?”
“你怕啊?”晋卿呵了一声。
粱晏摇摇头,“还是人可怕。”
晋卿刚想说话,看见浮漂动了,提了两下杆,什么也没有。
粱晏朝秦扬他们那边看过去,张谈带着一个美女坐在向阳一面,姜云叠带着姑娘在另一处。
“为什么每个人选的位置都不同啊?”
晋卿也朝他们看去,“因为选择不同。”
“什么意思?”
“张谈呢,是来钓鱼的,所以他找了个向阳的位置,背风,很有利,鱼儿都喜欢在暖阳处呆着。至于姜云叠……”
晋卿嘲弄的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不是来钓鱼的。”说完抬了下下巴,引着粱晏看过去。
他们二人后面背靠着一片小树林,林子里还撑了帐篷,把几个人掩在其中,只能看见杆子在外面,人若是向后靠去,从粱晏这处根本看不见。
她明白晋卿的意思,呵地笑了一声,素手扇动手里的折扇。晋卿看着她的眸中添了意味,倏忽而动。
午后慵懒的阳光、暮夏和风拂过湖面,也拂过一树银桂,淡黄的花瓣落在她的肩头,晋卿顺着花瓣飘向的落处看去,何须浅碧深红色……
粱晏停下手中的扇子,见晋卿良久未语,她回头向他看去,却见他手中的浮漂动了,没来得及问,就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晋卿回过神来,提着杆站起来,拽了两下,水下似有股力气同他对抗,粱晏也看着这形势,猜测是有鱼上钩了,也站起来,手里握着扇子使劲。
晋卿左手也伸出去拉着杆,“看来是个大家伙。”
粱晏手脚放轻的朝湖面走去,蹲下来仔细瞧着,“是条白鲢,不小呢。”
“糟了,刚才搭桥了,它要往桥洞底下钻。”
粱晏听不懂,只是看着这鱼要往深水里去。
“它好像要逃走。”粱晏看着鱼儿的走向,报告给晋卿。
“是要进深水,不能让它去,不然就麻烦了。”
晋卿使劲提着鱼竿朝周围绕了半圈,然后用力向上抬。
粱晏蹲下去看那条白鲢,“它好漂亮,也好大啊,看着有几斤呢。”
晋卿眯着眼睛,朝钩子的方向看过去,嘴皮上就挂了一点,向粱晏说道:“要抄了。”
“什么意思?”
“去拿抄网给我,不然它要跑了。”
粱晏起身去把抄网递给他,晋卿左手拿着抄网,右手提着杆,拽着白鲢给它装进网里。
一边拉着网,粱晏把桶子给他拎过去,晋卿把网里的鱼拖起来,装进了桶里。
“看着得有个六七斤。”
粱晏伸头去桶里看,“这么大啊!”
“去再给它装些水,别让它死了,它已经没劲儿了。”
粱晏把湖里的水给它盛了一些装进桶里,果然没一会儿这条鲢鳙开始动了。
“这条够你吃得了吧。”晋卿看了会儿对粱晏说道。
“万物皆有生灵,你这么做,它化作鱼鬼也会来找你的。”
“我还等你化作女鬼来吧。”晋卿说着俯身掐了下粱晏的鼻子。
“哎呀,你手好腥啊。”粱晏嫌弃的摆摆手。“你快去洗手。”
“那不钓了?”
粱晏看着他,又看了看桶里的白鲢,“算了,它既已入地狱,就不要再殃及池鱼了。”
晋卿笑着点点头,回身穿过树丛,去洗了手。
晋卿回来后,看见粱晏已经收了凳子,躺在一处草丛上,闭着眼睛,手里的扇子还有一搭无一搭地扇着。
见她席地躺着,晋卿走过去,也顺势躺在她身边。
粱晏睁眼朝旁侧看过去,“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慢?”
“接了个电话。”说完闭着眼睛,不再开口。
粱晏把扇着扇子的手换到了右侧,这样两个人都能扇到。
晋卿感觉到风向,“懂事了?”
粱晏:“您是我的甲方,我当然得好好伺候了。”
晋卿略略弯了下嘴角,二人一齐躺去,感受虫鸣鸟叫,时间温柔又多情,粱晏在微风吹拂中渐渐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感觉到旁侧的风力均匀且舒缓,她略睁开眼,见到日头已经要落,将暮未暮,黄昏即至。
“醒了?”
粱晏转过脸看见晋卿的面容正在她上方,手里拿着折扇,给她扇着风,胸前的扣子又解了两粒,正露出小半侧的胸膛,很是不羁,很是潇洒,很是、浪子……
粱晏猛地坐起来,晋卿微抬手,避免碰到她。
“我睡了多久?”
“不长。”
她支起身子清醒了会儿,立起来走了两步,正瞥见落日霞光洒在湖面上,想起她姥爷小时候带她去钓鱼,姥爷在前面钓鱼,她在后面放风筝。
那时候的日子悠长又安静,她放的那只老鹰,在满是嫣红色的天空里,飞得好高。粱晏向后撩了下散落的碎发,回头冲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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