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板!苏老板!”
苏枝长看着昨夜见过的梅儿还背着那熟悉的包袱风风火火地跑进铺子,气喘吁吁地一把将包袱扔在了桌上,“我要委托!”
“我想该说和不该说的昨日我都已经说清楚了……”
“另一个委托,不是公子,是我委托!”梅儿双手撑在桌面,“紧急情况,我要委托地烛救两个小孩。”
苏枝长站直了身体,没再多问,她转过头,打开了身后的柜子,里面有一个拉绳,还有一个如同喇叭花的木质装置。她刚一拉动拉绳,梅儿就听到有阵阵的铃声传来,那不是单一的铃声,而像是有成百的铃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连成了一片,声音来自四面八方。片刻后,铃声歇止,苏枝长对着那木质装置开口,“临十三还有临十四给我出来。”
没有等待超过两弹指的时间,从布铺内室的门里,有两个身影前后地来到了梅儿的面前,一男一女,女子身姿娇媚,眼眉含笑却内里清冷,身上带着草药的清香,男子略显削瘦,笑容纯真可爱,手里拿着一个用纸折成的小狗,在他的衣服上,不知为何沾着许多毛发,像是从动物的身上沾染而得。两人的耳朵和苏老板一样都挂着地烛标识的耳坠,梅儿还留意到,女子的耳坠上写着十三,而男子上面写的是十四。
“既然这次人级任务事态紧急,那我也就跳过一些步骤,这个是临十三,擅长医术,而这位是临十四,擅长追踪搜寻,这次将由他们来执行这次的委托……”三人同时看着梅儿,苏老板说,“你简单地说一下情况吧。”
夜幕降临,在临川布铺已经走了不知第几圈,向门口张望了不知第几次的梅儿又一次地来到了布铺的门口,店铺前的街道一览无遗,可她还是踮起了脚尖,脖子尽力地伸长,在昏暗模糊的远处,她看到一个奇特的身影,头和肩的部分宽长,而下半身却女子一般曼妙纤细,待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她欢喜地从原地跳了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那个身影正是临十三双肩一边扛一个孩子缓缓地向布铺靠近。
苏枝长也跟着出来,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苏姐姐,我们回来了,十四端那牙子的老巢,可能还要晚一点。”临十三放下两个小家伙,阿曲和阿弦的容貌在灯光下清晰,苏枝长大惊,“怎么是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会和泰宜公主有所关系?
“……”阿曲和阿弦姐弟面色难看,好似愤怒,又有些似悲伤。
临十三推了推沉默不语的两小孩,“苏姐姐问你们话呢?哑巴了?回来的路上我给你们检查过了,没这方面的毛病呀?”
“阿珠。”制止临十三,苏枝长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他们可能是有些吓坏了,先让他们休息一会吧。”
“这可不行,苏姐姐,我看到他们耳朵上的标识了,那有些事情,作为前辈,我必须要让他们先交代清楚了。”临十三一手拉一个,把人重新拉到众人的中间,“你们是想让我说还是自己说?”
“……”
“等一下。”梅儿开口,她抓住临十三的衣袖,“我家公子呢?她在哪里?”她本以为公主是跟在他们的身后,可是里外她都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她是不是先回客栈了?不对啊,她知道我在这里等她,她不会不来的……”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梅儿刚才的笑容荡然无存,“十三小姐,请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看到我家公子,她现在究竟在哪里?她,她是不是受伤了?”
“……”
“她死了。”阿曲突然说话,她看着梅儿的眼睛,“泰宜公主已经死了,杀害了我父母的刽子手,她死了!”
“哈?你,你说什么?”公主,死了?
尝试扯开嘴角,说阿曲你在开什么玩笑,可对着那两双愤恨至极的目光,梅儿从头到脚,仿佛都被寒风所冰冻。
苏枝长眼疾手快,扶住了向后倾倒的梅儿,“阿珠,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牙子找来了三十多人到山林的亭子处围攻公主,公主身体伤残又病重,根本不是对手,身中数刀倒地,面遮掉落,那些打手发现,自己下手的对象是泰宜公主,因害怕被朝廷的追究,他们就把尸身拖进了森林里,商讨着要埋起来,而这两小鬼没有被绑,没有被打,就在那个亭子附近躲着,看着这一切发生……”
梅儿痛恨自己的想象力,一字一句,跟着临十三的话,她看到了公主面色苍白还要苦苦支撑,她看到了三十几人团团包围住公主,公主的身手很好,可她用尽全身力气,还是不断有人重新上来,她还看到第一把刀刺入了公主腹部,然后第二把,第三把……有的刺中了公主的手臂,有的大腿,最后一刀刺中的是心脏……
“呀啊啊!”抱着自己头,梅儿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泪水从她睁大瞪圆的双目中止不住地往外流。
“阿珠!”苏枝长用力地抱住梅儿,“够了。”
耸耸肩,临十三把两个小孩推到前面,她的手扣着他们的手臂,疼得两张小脸皱了起来,“这两小鬼才是始作俑者,苏姐姐,虽然是还不知道规矩的小孩,但毕竟是地烛,毕竟是坏了规矩……”
“为,什,么?”梅儿转头看向临十三,一瞬间,她好像变成了一位苍老孤寂的老妇,“为什么,你既然看到了一切,为什么不救她……”
临十三平静,“其一,她是皇族,我作为地烛的一员,必须遵守不与皇族相关联的规矩;其二,你所委派的人物只是让我就出这两个小鬼,其中并不包括救泰宜公主;其三,作为补偿,临十四已经去端掉张牙子的老巢,之后我们会通知官府,让人去把公主的尸身找出来……”
话语如同利刃,穿透耳朵,一直把血痕划到梅儿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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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界,阎君照旧处理手头上的事务,眼神没有片刻离开桌案,“南柯仙君,让你在地界长留已经是在给他面子了,若是你还想要干预我们地界事务,即便是他也没有这个权力。”
“阎君说笑了,天帝乃天地共主,他体恤你常年辛苦,我只是照天帝的旨意,在地界候着听你调遣,以解阎君之忧。”赵胥奴在下方,语气毕恭毕敬,可实现却紧盯着阎君左手一直按压着的一本册子,“刚才小仙见阎君看完阴阳册后神色有异,怕是有什么意外发生,这才多嘴一问,无论是何事,只要阎君有用得小仙的地方,尽管吩咐。”
“既然知道自己多嘴,现在你就应该闭嘴。”
撇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赵胥奴,阎君不改神色,继续吩咐鬼差甲乙,“把下一个带上来吧。”
“是。”
带上来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阎君打开册子,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白纸上面浮现出的文字记录了这位妇人的生平,一切都和刚才自己所见的全然不同,——“杨婉妗”三字在哪一页都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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