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九重宫阙内。
那朵血色玉檀,因白衣贴紧了背,变的越发显眼。他的身体亦如那玉檀般看起来不甚精神。
而这把几经风吹雨打却依旧稳固如新的龙椅,如今总算是能规矩的在他身下俯首称臣。便也不枉十年隐忍,终待一时。
此刻的他嘴角轻扬,悲喜交加。看着掌间似乎握住了命运的筹码,又似乎看到了被吞噬在黑暗中的自己。
“恭贺殿下,从今以后便是九五之尊。”飘散而至的声音魅惑之极,一袭红衫携着貌美款款而来,“您离得偿所愿便也只在一步之遥了。”
维月空祁发出低沉地笑,连带着背上那朵玉檀也在颤抖。
十年,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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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你尚能安然坐于此地?”
已化为男装的平疆看起来似个贪玩的小公子般,摇着酒杯看酒水绕着杯沿一圈又一圈,只是目光却有些飘忽。她始终记得那漫天大火里,本该屹立不倒之人,如山倾一般倒入火海。
“若公子眼里容不得属下,打赢属下,便随你处置。”那冰块自顾夹着小菜往嘴里送,连眼神也不曾看平疆一眼。
平疆看着他半晌,亦勾唇一笑,伸筷便阻他去路,不让他夹菜。雪域看起来便不是好欺负的主,自然不会让她得逞。
两人以筷相斗数个回合,终究以雪域“踩”断了平疆的筷子为结局告终。平疆瞪大了眼,憋下一口气,冲不远处的小二喊道:
“再添一副筷子!”
此时旁边桌上围起了一群人。随后便见中间踩着板凳那人用手势将众人围拢:
“喂喂喂!听说了吗?新皇帝下告示寻找失踪的妹妹平疆公主呢!”
随即便听得有人接话:
“听说平疆公主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前朝皇帝将她养在深闺十余年,宫女都不曾见过一面,你这囊子从何听说的?难不成是梦里?”
众人虽哄笑一堂,但民间的确是传着因为平疆公主容貌天成,是凡人见不得的,所以不让大家见着。
“诶诶诶,那告示上是什么样子的?”
闻此一句,众人即刻呼之欲出,皆想看看告示上的平疆公主。不待几人奔赴至门口,身后传来起先说话人优哉游哉的声音:“告示上——是没有地!”
“没有怎么找啊?!”
“哼!那谁知道朝廷整天想些什么?这个新皇帝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亲妹妹长什么样子呢!”
众人不约而同露出诧异的模样。
角落里这桌配着二两清酒,两个小菜。坐在外侧的男子侧耳听了许久这对话,终究按耐不住,勾唇抬起一抹笑意看向坐在里侧的小公子。
“公子觉得,这平疆公主应当是什么样的?”
“管她长什么样,三日大火也该葬身了。”小公子并不曾抬眼与之相对,似乎还在耿耿于怀方才那事,只随口淡淡答了,又为自己添上一杯清酒。
那人生时最喜饮酒,常常带着一身酒气盘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批阅奏折。如今他去了,才想起十六年竟从未唤过他一声父皇,甚至没有任何称谓。
“家父是否忘记教你规矩了?”
“公子言重。”口头上并未讨到一丝好处,反倒叫这男子眸间多了一丝宽慰。
离门最近说的火热那桌像是消息很灵通的样子,饭后闲谈越扯越复杂,围观的更是多了起来。
“诶诶诶…”中间那人轻声示意大家再围拢些,却还是足以让其他人听见他的声音,似乎要讲什么不得了的话,围观的立即将脑袋凑了进去。
“传言这隽永皇帝啊把平疆公主从小养在深闺不与外人接触,连亲哥哥也是不许的!”
随之便引来了如是猜测:“会不会…这隽永皇帝知道早晚会有这场满月之变,从一开始就……”
那人闲话至此立马被另一人打断:“皇家之事,切莫言论,切莫言论!弄不好要有杀身之祸的呀…”
提到这等禁忌,众几位纵使好奇心作祟,也没有几个脑袋敢再说下去,随即便散了开。
“你们这些人闲来真是无趣。”刚进来的一位书生恰巧听见两句,摇了摇头自顾找了个桌子坐下。
忽闻客栈外一阵异动,人潮仿佛聚集了起来,客栈里那些闲来无事之人闻风而上,又聚到了门口。
“那不是月华宫少主吗?南子晋又跑去招惹是非了啧啧啧……”
客栈外隐约传来妇女议论之声,尤其月华宫少主,听进了平疆耳里,随即便站起身来,拿着随身佩剑前往围观。
雪域扔下几两碎银,随即跟上。
“晋兄还是将东西还给在下为好。”
闻声望去,是个温润如玉的锦衣公子,一身月白长袍将他那柔善的笑意衬得如神灵般不可亵渎。
奈何对面站着的一看便是天不怕地不怕,最会惹是生非的主。
“你们月华宫珍宝千千万!一只小木盒何故如此紧张?借玩几日便还了!”这紫袍男子仿佛生的便是一副多情公子哥的模样,说起话来更是顽皮稚气,毫不讲理。
而平疆看着那月白长袍的公子,却不禁看了进去。那温润如玉的眼眸中云烟氤氲,叫人看不清明,却使人觉得安心。
“不是说了么,以其他物件与你交换。”
“昱臣兄这又是何必,这东西送给我又如何?昱臣兄还是管好了你家那只月莺,可别出了什么事儿才好!”
“劳晋兄挂心,还是请把东西交还予我,若要其他物件在下绝不吝啬。”那宫昱臣挂着始终如一的笑容,温文尔雅,气度非凡,惹来身旁一片女子向往。
记忆中那人也曾像他这般——笑如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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