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宫内。

    兰萱入月华宫已有半载,为博得信任,可谓一再隐忍,终于让她有机会打扫揽书阁。只是这揽书阁中有一守阁之人,时时刻刻看着她,根本难以往里探寻。不过近来打听到这月华宫的少宫主很是爱来此看书。

    正在思量此事的兰萱,忽然被一张飞入视线的纸块惊醒,那人使的力度刚好,将纸折成纸块飞入,浅浅插在兰萱面前的柱子上。她瞧着四下无人,装作顺手的样子拿下了那纸块,关上门打开,只见粗略一行字:天时入斗星。

    兰萱冷哼一声,天时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敢说。

    有几次机会她蹲守着机会进过那密室,可连探两次,竟不曾找到过那《天女咒》一丝线索,只见到数十牌位,被供奉在内,那些名字,根本不曾听过。再探若还是找不到与《天女咒》有关的线索,她怕是要藏不住了。

    兰萱突然想起那句“天时入斗星”。难道……是那人有所安排,在星辰初现之时?

    她不得不抓住此次机会,这守阁之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天色刚要开始入夜,她便已经完成被安排的事情,等着这一刻。

    “少主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揽书阁内,一名女子对着宫昱臣恭敬行礼,看这动作便与旁人不同。武功高深者,行为间自有一股气魄傲然,这女子也不例外。

    “今日宫主那边没什么事,我便来看看医书,此前我还学以致用,治好了行云的烫伤。”宫昱臣一边与女子闲聊,一边引着话,与她一同背对着中央这巨型书架,而密室入口,就在这巨型书架的另一面对着的那些画卷后方。

    “少主如此为手下人着想,实乃她们的福分。”

    “不过是平日一些小小的爱好罢了……”

    兰萱见二人相谈,便趁着此机会迅速溜了进去。

    女子似乎听见一些动静,不过刚有些起疑时,宫昱臣便又开口。

    “我听闻,真正的秘学,都藏了起来。”一边说着,宫昱臣绕着阁中央这巨型书架走过去,叹惋道,“可他们不曾想过,也是因此,才叫世上许多医术都不为所知。那它们藏起来,又有何意义?”

    “少主所言……不无道理。”

    “你说,这揽书阁内,又会藏着什么医术秘籍?”

    “少主说笑,即便真的有,也是宫主之外不得知晓的,才会保存起来。”

    “总之闲来也无事,不妨猜猜,若是我有这医术秘籍……不想被人看见,我会放在何处?”

    “当然是单独放在密室之中……”那女子一时口快,立马又闭了嘴。

    “若真不想让人知晓,我一定封于常人所不见之处。比如这些书架背后的白墙之内。”

    白墙之内?!

    在密室之中四处探寻的兰萱听闻外面这一言,恍然大悟,她翻遍了整个密室也未曾寻得结果,密室之内并无什么多余的机关。却没想过或许并非有机关!

    姐姐曾言,那《天女咒》是月洗尘为姐姐写的功法秘籍,用来增长她的功力,好让她能自保,亦是极炎之术,世人只要经过疏通引导,也都练得。而凌月秋天生反骨,知晓先宫主月洗尘与姐姐情意互通之后,便一怒之下反练先宫主的剑法,另辟蹊径,这才夺得了这宫主之位,而这剑法却叫她成了极炎之躯,再习《天女咒》便无异于引火自焚,所以这本秘籍,天下人都练得,唯独凌月秋和她的弟子练不得!

    那宫少主说得没错,若是不想被人知道,加之毫无作用,封于白墙之内,岂不是鬼神莫知?

    兰萱仿佛终于开窍一般,点上室内的烛光,掠过那供奉牌位的石室,进到另外一间小一些的,这里放着月洗尘的牌位,如若是这个人写的,凌月秋又那般惦念她的师父,这《天女咒》一定藏在月洗尘这里。

    兰萱贴耳轻轻敲着墙面,尤其是月洗尘画像背后,果不其然,她在此处敲到了异样的声音,而此处的墙,乘着烛光,细看之下的确有动过的痕迹。

    她抽出一把短匕,在那细微的痕迹上反复划着,泥沙很快松动,不多时便能将此处的砖块拿下来。越是成功之际,兰萱越是小心翼翼,屏住了呼吸抽出那块砖来。

    果不其然,一书本模样的东西被塞堵在里面,拿出来一看,赫然写着《天女咒》三个大字。

    “呵!”兰萱觉得讽刺。凌月秋恨极了月洗尘,而这秘籍对她而言,除了让她不快以外,并无任何作用,她竟然还留在这里。

    而揽书阁内,宫昱臣似乎看乏了,绕到一旁的屏风后,屏风后挂着一排画像,是宫主凌月秋刚入门之时、她与先宫主一同练剑时、她与先宫主下棋时……

    若是外人看了,必定以为画像上的人互相爱慕,画面美好如初。

    “少主知道,宫主不喜旁人进这内室。”守阁女子提醒道。

    宫昱臣望着这些画像,心中估算着时辰,回头道。

    “前几日我去沧南时,遇到了邛一族的人,有缘交了一次手。他问守陵人现今如何。”

    邛一族的守陵人一生一世都以守护邛一祖陵为要,自接下这任务时,便再也不能离开。别说月华宫内知道守陵人身份的人屈指可数,连邛一族知道她身份的人都不出三个。

    “少主是如何知道的?”那守阁女子问,却立马笑了,“也是,哪有瞒得过少主的事。”

    “说起来,我还不曾知道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不过先宫主赐我一个风字,所以其他人唤我阿风。”

    “守陵人……他却赐你一个风字。”宫昱臣低了低眼眸,原来先宫主竟是这般心怀悲悯之人。

    说罢,宫昱臣仍旧浅笑继续方才那话。

    “这次交手,我趁机偷学了几招,可否向阿风请教一二?”

    许多年不曾听闻邛一族的消息,她自然是高兴的,欣然应了。

    随后,二人前往揽书阁外的空地上展开较量,阿风本以为自己勤学苦练的功夫,世上对手应当屈指可数,却不曾想这少主竟与她打下数个回合,还能处处压着她。

    “少主仅仅是过招浅学,便可洞悉招式漏洞所在,逐一破解,真是武学奇才!”交锋之余,阿风仍感叹道。

    “见笑了。我不过是比常人多用心些罢了。”

    二十个回合后,阿风收了掌风,拱手道。

    “这般耗下去,我不是少主的对手。少主日后定当有一番作为,才不负这天生奇骨。”

    宫昱臣见阿风这般快便收了手,而兰萱却还并未见出来,连忙道。

    “承阿风好意,我自当尽力。不过……那人似乎不只是认识你。他似乎很关心你过得如何。”

    阿风看了看夜空中那轮明月,有些神伤,轻叹了一口气。宫昱臣立时心中明了,复而问道。

    “为何你要被守陵人的身份束缚?”

    “……”阿风沉默了许久,终究低下了眼眸,回想起来守陵之前的日子,已经快要模糊得记不清了,她也再想不起当初那个人清晰的轮廓,只有名字,还刻在心里,“这是我的命。”

    “为一堆骨灰付诸一生,何必生?若是心早便死了,又何必活着?”

    阿风凝视宫昱臣许久,终究只是浅笑,却似乎未曾放下。只道了句:“少主年纪虽轻,却比我看得通透。”

    说罢,转身回了揽书阁。

    兰萱已然趁机撤离,宫昱臣也便不再与阿风攀扯,转身回自己的寝卧时,却撞见叶铃儿正向他寻来。

    “你怎么来了?”

    叶铃儿望着自家少主,似有千问,盘旋眸间,却不得一泻。

    “铃儿……怕少主做傻事。”

    宫昱臣四下看了看并无旁人,拉着叶铃儿回了自己的寝卧,才放松些,复露浅笑道。

    “我自然会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忧。”

    只是叶铃儿仍旧忧心忡忡。

    “自从那日少主黯然神伤……离开我们后……铃儿便一直心神不定,可铃儿知道,亦谨记少主的指令。才熬到了现在,才来见少主。”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从叶铃儿的神态中不难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才这般担忧于他。而月江南的寒疾隐患,算算也存在这许久了。

    叶铃儿掰了掰手指头,才点点头。碍于此处是月华宫,月江南的名字自然是只字不能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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