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吕思思几乎是逃一样的回到公寓,回去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后一个人坐在飘窗前,整个人面无表情,就连身边的电话响了好久也没有任何动作。
电话对面的人很执着,铃声落下不到半分钟,又响起来了。一时间整个房间被单调的电话铃声充斥,让人想忽略都难。
但吕思思只动作僵硬地回头看了眼。
她现在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连整个人都变得迟钝起来,外界的声音像是被隔绝在无形的屏障之外,以至于传到耳边的时候就变得不真切起来,仿佛是出现了幻听。
不等有什么动作,那声音又消失了。
吕思思顿在那,脑子卡带一样,在拿手机还是不拿手机之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转回去继续看着窗外,本意是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海像是有台放映机,不断地给她回放今天在向亦房间看得到的那些照片。
当时房间光太暗,她可能没看清每一张背后的日期,但她还记得第一张,上面的时间是她九岁那年。
所以向亦在那个时候就认识她?
如果仅是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向亦对她有了这样的感情,那她顶多就惊诧一下。
毕竟在现在这种快速发展的社会,很多东西的替换是非常快的,就像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一样,这也导致了人们对事物新鲜感的保质期也越来越短。
感情也是如此,就好此现在的快餐式恋爱,所以她很理解向亦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但是现在,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第一次,吕思思感觉很无助,像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怎么绕也绕不到出口。
今天天气还不错,外面覆盖一地的雪已经在融化了,树枝悬挂的冰锥化成水滴不断地往下坠。
吕思思就这么看着那个冰锥慢慢在阳光下融化,最后猛地脱离树枝,掉落在地上。
就这样,她在窗前从中午坐到傍晚日落西山,直到又一次电话铃响起,她终于从死胡同里绕出来了。
奈何一个姿势保持太久,浑身都麻了,尤其是腿,酥酥麻麻的,落地的那一瞬间好似踩在针尖上,难受得她直皱眉。
早知道换个地方待着了。
她一步一步挪到床边,拿了手机直接趴在床上,腿还是麻得不行。
于是关注点全在腿上,也没看备注,语气恹恹的,接过就是一声:“喂。”
对面很快传来一道温柔似水的女声,语气揶揄:“怎么,我给你打电话你这么不高兴?”
这个声音太久远,吕思思愣了一下,猛然从床上翻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惊喜,“丁念姐?”
“现在有时间吗?”对方轻笑问。
吕思思有点懵,“什么意思,你从国外回来了?”
“嗯,现在就在你学校外面,好久不见了,出来吃个饭吧。”
不说还好,这一说,吕思思的肚子就特别应景地闹了一声。
“好,那你先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
这一通电话顺利消散了她一下午的苦闷,挂断之后,利落地下床打开衣柜搭起衣服,手机被她随意扔在一边,里面的几个未接来电从始至终没有受到过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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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化雪总比下雪冷,吕思思从家里出来的那瞬间,被冻得原地打了个寒颤。
她裹紧围巾,带上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好,取了车直奔学校。
丁念就等在嘉大南大门外面的小广场边,一身长裙搭格子大衣,身材高挑,眉眼柔情,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但又多了一丝沉淀的气质,只是站在那,便收获了不少来来往往的目光。
吕思思把车停在她面前,降下车窗,打断了那些流连的目光,“丁念姐,上车吧。”
丁念扫视了眼,上了车惊讶问:“什么时候买的车?”
“就前段时间,我爸妈来了趟,他们让我提的。”见她系好安全带,吕思思启动车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这周,回来这段时间闲着,就过来看看你。”丁念道。
“那正好,我还有两周放假,你要是在这边待得久,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等红灯的空闲,吕思思放起了音乐。
丁念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笑道:“好啊。”
丁念提前预订好了餐厅,是一家日式料理,庭院风格,院中松树苍翠,挂着还未融化的残雪,配着室内飘香的茶炉,让人不知不觉间静下心来。
一顿饭下来,吕思思的心情收拾得差不多了。
夜色尚早,两人找了家清吧慢慢叙旧。
吕思思很久没有喝酒了,在家的时候会陪杨女士喝点,但来学校就没喝过,今天破例点了杯鸡尾酒。
大堂灯光柔和,音乐婉转优雅,是让人舒缓的调子。
吕思思心不在焉地用手指点着玻璃酒杯的杯壁,丁念很早就发现了,“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吕思思轻轻靠在椅背上,笑了笑,“说不上烦心事,但也挺扰人心神的。”
“难得啊,”丁念眉眼柔和,笑看着她,“元气小女神也有被搅乱心神的一天。”
吕思思闻言顿了顿。
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再出现过了,吕思思还以为这已经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禁忌了。
当初关初最喜欢这么叫她,见着面就一口一个元气小女神,叫得周围的邻居也跟着喊。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她真想装作不认识他。
后来他追丁念的时候,还是这么叫她,叫得丁念也喜欢跟着这样叫她。
可自从关初因为意外去世之后,她就没再叫过了,甚至只要是跟关初有关的东西,一提,她就应激。
现在突然听到这一声,她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着丁念。
本以为会看到伤痛,没想到却是坦然和释怀。
丁念打趣她,“怎么,以为我会哭吗?”
“你当年可没少哭,”吕思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过你这是……放下了?”
丁念凝着杯中绚丽的色彩,勾唇笑了下,“谈不上放下,只是想开了,我想以后带着他那一份好好活。”
吕思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哪是想开了,分明是给自己画了个圈,一辈子困在里面而已。
不过这也合理,要真想开了,她就不会出这趟国了。
关初生前的梦想就是去全球旅游,只可惜实现不了了,但现在丁念替他完成了。
吕思思不得不感概,爱情的力量真的比她想象得要大,它让一个只想守着一方花店过安稳日子的佛系姑娘,变成了如今只身一人阅遍大千世界的丁念。
“说说吧,什么事扰乱你心神?”丁念很合时宜地把话题拉了回来。
吕思思点着杯壁静默片刻,最终换了个方式说:“如果你得知一个弟弟喜欢你,并且你们只相处了几个月,你该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丁念立马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似笑非笑道:“这多简单,不喜欢就拒绝,喜欢不是正好?”
吕思思没说话。
丁念又问:“那这么说,相处这几个月,你对他有想法吗?”
吕思思盯着酒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对向亦有不一样感觉,这是不可置否的。
“既然如此,那你是介意姐弟恋?”
“不是。”吕思思摇头。
丁念有点困惑了,“那你是担忧什么?”
吕思思看着只剩半杯的亮丽蓝色液体,抿了一口,酸咸的冲击感顿时盈满整个口腔。
等回味完每一个层次的独特口感,她说道:“可是他才高三,他对我的喜欢和我对他的不一样。”
“高三?”
“嗯。”
这回丁念大概知道她在忧虑什么了,“你是怕影响他啊?”
吕思思因为揣着心事,不知不觉喝得有些多了,“差不多吧,也不全是。”
“这有什么,”丁念对她无奈,轻笑道:“你就是太理性了,这又不是做题,不一定非要有个正确答案,虽说早恋不提倡,但也不代表它一定就是恶性发展的。”
吕思思轻声“嗯”了一声,但她心里已经有答案,只是说出来之后,没那么有负担了。
这晚她们聊了很多,聊丁念在外面遇到的各种趣事和灾难,聊吕思思今后的规划,又聊这个寒假准备去哪旅游。
一直到十点多,两人才从清吧里出来。丁念还好,酒时常喝着,酒量也挺好,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吕思思就有些晕乎了。
见丁念拿手机叫代驾,她说道:“地址去芳林苑,我搬出来了,你今晚就住我那,明天再去酒店拿行李。”
丁念输着地址,“行。”
两人在车里等代驾员来的空隙,丁念摸摸她的脸,还不算太烫,“你靠着我吧。”
吕思思靠在她肩膀上,呼吸灼热,带着微醺的醉意,“你以后还是回去照顾花店吗?”
“嗯,不过不止是花店,还打算包块花田做点其他的。”丁念揽着她,淡淡的柚香盈入鼻尖,忽的笑了声:
“说不定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能跟杨女士谈谈合作。”
吕思思眯着眼睛嘟哝:“她应该挺乐意。”
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她们到达了小区门口。
代驾不让进小区,吕思思刚才在路上睡着了,丁念不想吵醒她,把她扶躺在后座上,然后下车去找保安帮忙。
然而刚下车,门外就站着一个高大身影,离车门也就一米距离,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过来的。
丁念吓了一大跳,按她在国外的几次经历,差点以为是有人来抢劫。
没等她说话,对方先开口了:“我帮你们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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