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思思第二天的飞机回青市,晚上回去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然后给杨女士回了个电话,告知了航班之后又随便聊了几句,就准备去洗漱睡觉,结果刚要把手机放下,向亦的电话就来了。
她又把手机拿回来,接着电话去了洗漱间,“怎么了?”
“刚才忘了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吕思思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洗漱台架子上,向亦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过来,在安静的洗漱间回荡。
吕思思对着镜子卸掉脸上的妆,一边回着他:“早上九点。”
向亦:“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就过去了,你那里离得挺远,跑来跑去麻烦。”吕思思洗完脸,擦干手拿着手机回了卧室。
“拒绝无效,”向亦轻哼了一声,“反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去你小区外面等你,我先挂了,晚安。”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半点反驳的余地都不给她留。吕思思无奈地摇摇头,只好由着他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把家里收拾了一遍,等所有的东西整理好,正准备出门,向亦的电话就掐着点来了。
“姐姐,我到了。”
“这么早?”吕思思拿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刚刚七点。
“对啊,怕某些人自己先走了。”向亦说,“快下来吧,我听到你锁门的声音了。”
吕思思真是拿他没办法,“好。”
她锁好门提着行李箱去等电梯,从方记家路过的时候,正好遇上要出门去买菜的王兰。
她顺口打了声招呼:“阿姨早。”
“哎,早。”王兰看着她手上的行李箱,“你这是要出去玩啊?”
到了电梯门口,吕思思把行李箱轻轻放下,解释道:“阿姨我回家。”
“回家?”王兰诧异了下,“你家不是嘉洲的?”
吕思思笑了下,“不是,我是青市人,在这边上大学。”
“那还是挺远的哈。”
听到她说不是本地人,王兰眼神闪了闪,试探地问:“那这房子是……”
王兰平时电视剧看得多,又喜欢跟公园那些一起跳舞的聊八卦,听多了什么漂亮女大学生靠姿色绑上大款,年纪轻就又是住豪宅又是开豪车的。
于是一听到这话,再联想到她一个外地学生住在这钟小区,还开那么好的车,正好完美代入。
想到这个可能,王兰看吕思思的眼神一下变了。
吕思思不知道她脑补了那么多,正好电梯来了,里面人多,进去后两人就没机会再站一起,误解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产生了。
向亦就在小区外面等着,一身黑衣,单手插兜倚着墙,姿势很帅,气质很拽,让人看了都忍不住绕着走。
吕思思看着这一幕笑了声,向亦听到声音抬头,不耐烦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吕思思没错过他那抹表情,“等得不耐烦了?”
“没有。”向亦伸手拿过她的行李箱,“是因为别的事。”
“什么事?”
向亦没想说,但一旁安保室的大爷热心,乐呵呵地从窗口伸出半截身子,替他说了:“小伙子嘴皮子不行,跟小学生吵架吵输了。”
“真的?”
“我亲眼看到的,那还能有假。”
刚才清洁工在这扫地,一小孩故意乱扔,老人说了几遍都不听,向亦直接拎着那小孩的领子让他去捡。但可能是天生跟孩子犯冲,那小孩不但不听,还骂上了。
最后靠嘴不行,直接暴力解决的。
吕思思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笑得不行。
“我那是让着他。”向亦冷嗤道,说完拖着行李箱扭头就走,连自己都没察觉他的脚步透着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嫌疑。
走到前面斑马线就停下,明明是绿灯也不过,但也不回头,就这么等她过去,真是又傲娇又可爱。
吕思思心软得一塌糊涂,走过去,垫脚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输了就输了吧,不丢人。”
向亦躲开,“那你刚才笑什么?”
吕思思:“笑你可爱。”
向亦突然脸一红,不自然地偏过脸,欲盖弥彰地指了指对面的指示灯,“可以过了。”
他们的背影走远,王兰提着菜篮出现在两人刚才的位置,她看着两人过了马路朝对面的露天停车场去,然后在一辆车前停下。
两人在车前站了一会儿,男生直接把车钥匙诶饿了吕思思。
又是一辆豪车到手。
她眯眼看着那辆车开走,回头就掏出手机给方记打了个电话过去。
开口第一句:“儿子,把吕思思的微信删了,以后别跟这种不干不净的人来往。”
-
吕思思下午一点多到青市,接机的只有杨女士。青大还没放假,吕教授因为有课就没来。
两人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家,回去之后已经四五点了。吕思思浑身骨头都是软的,但杨女士想一出是一出,硬要拉着她去青大接吕教授下课。
吕思思试图反抗,可惜反抗无效,最后还是乖乖跟着去了。
青大和嘉大齐名,就是所处城市稍微差嘉洲那么一点,所以名气在其后,但学术氛围和家园环境都是一流的。
青市多山,青大就建在山上,学生每天山上山下来回爬,都不用额外锻炼了。
吕思思和杨女士爬上去的时候,碰上下课时间,人家都是下山,就她俩混在人群中逆流而上。
“早知道刚才就该在山下扫辆车。”杨女士后悔了,关键她还穿着高跟鞋。
吕思思没比她好到哪去,今天四个小时的飞机已经够折腾了,现在又来爬山,晚上回去腿可以不用要了。
好在实验楼在山腰而非山顶上,她们上去的时候吕教授刚从楼里出来,身后跟着他带的那几个学生,一脸严肃,听着好像还在讨论数据。
正说着,抬眼间就看到娘俩站在那。
他表情愣了下,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惊吓,径直朝两人走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吕思思:“你老婆说来接你下班。”
惊喜来得有点突然,吕教授顿时眉眼都舒展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说了还有什么惊喜。”
杨女士笑着跟他身后几个学生点了点头,转过来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哪哪不舒服,“我脚走疼了。”
“我看看。”
吕教授扶她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说着就蹲下给她揉脚,动作一看就知道是个熟练工。
他那几个学生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不止他们,路过看到的同学也都一副露出中彩票的表情,还有好几个捂着嘴偷偷拍照的。照片如果发上校园论坛,吕思思大概都能猜到是什么词条了。
——某系知名教授和他的娇气包夫人。
合着她就是来陪练加当电灯泡的。
晚上回去,杨女士心血来潮要下厨给爷俩做饭,把吕教授吓得端茶杯的手都一颤,赶紧跟进厨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又是递菜刀又是拿盘子。
最后脚踩脚,把杨女士惹烦了,直接轰了出来,“喝你的茶去。”
“你自己能行吗?”
吕教授不放心,还想进去看看,结果——
“砰!”
厨房门直接在他眼前合上。
吕思思目睹了全程,本来不想笑的,但是看到吕教授转过来那幽怨的眼神,实在没忍住。
“都说了让你别进去,被赶出来吧。”
吕教授叹了口气,回沙发坐下,想了想看着她道:“要不我们还是点外卖。”
吕思思抬眸看他,眼神朝厨房示意了下,“你敢吗?”
吕教授瞬间沉默。
最后这顿饭成功上桌,他是最捧场的那个,吕思思在一旁看着都好笑。
饭后两人在客厅看电视,她就先回房收拾去了。
等收拾好已经十点了,刚在床上躺下,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
不用想就知道是向亦。
但是手机在梳妆台,吕思思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声音一直在房间里响,她挣扎了一下,起身过去拿了过来。
正好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又是向亦。
“喂。”吕思思接了电话,又倒回床上,声音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向亦听说她声音不对劲。
“没事,”吕思思翻了个身趴着,“就是有点累了。”
“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还好,我刚躺下。”吕思思说,“有什么事吗?”
向亦嘟哝:“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能。”吕思思语气无奈,“对了,你们志愿填报开始了吗?”
“嗯,已经填好了,姐姐就等着新生报到那天见到我吧。”他说。
吕思思失笑:“那么多高校都争着要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向亦是半点不犹豫,“不考虑。”
“还挺坚定。”吕思思打了个哈欠,突然听到杨女士在敲门,登时瞌睡都醒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拿了手机对向亦说:“我还有点事,今天就这样行吗?”
“好,姐姐晚安。”向亦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打电话确认她到家了没。
“晚安。”
吕思思说完匆忙挂了电话去给杨女士开门,但打开门的那一瞬,她忽然有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杨女士纳闷道:“我还以为你睡了呢,都准备回去了。”
“刚才在接电话,”吕思思神色如常,“怎么了妈?”
杨女士把手上的盒子递给她,“公司前段时间出了款香薰蜡烛,给你单独留了个,等会睡觉的时候点上,助眠效果还不错。”
“好。”她打开看了眼,是个玉白陶瓷罐装的,简约漂亮,是她喜欢的风格,“谢谢杨女士。”
杨女士就知道她喜欢,“好了,早点睡,我回去了。”
吕思思:“嗯,晚安。”
-
暑假两个月,吕思思的生活不得不说很充实,先被杨女士骗去公司给她当了一个月的助理,然后又和丁念约着去海边的小镇玩了半个月。
住在镇上的那段日子,两人最开始从出海看如日出,到后来蹦极跳伞,几乎把能尝试的都试了一遍。早上朝气满满地出门,晚上精疲力尽地回来,累得手都不想抬。
吕思思躺在民宿的床上给杨女士发了回去的航班消息,然后扭头看了眼门边吹头发的丁念,还是忍不住问:“你今天跳伞都不害怕吗?”
她还没上直升机就开始心慌了,丁念却跟没事人一样,从上去到下来,波澜不惊。
丁念笑:“我跳过好几次了,第一次的时候没有你这么冷静,吓得都不敢睁眼,后来跳多了就习惯了。”
吕思思:“以前关初……”
她猛地反应过来,及时止损,没再说下去。
丁念吹干头发,把电吹风放回柜子,笑着把她的话接了下去:“你想说关初以前喜欢跳伞对吧?”
吕思思点头,“嗯。”
丁念把窗户关好,回来在她边上躺下,说道:“其实我第一次跳伞就是因为他。”
她的语气很平静,“你知道的,他一直很喜欢这种刺激的运动,但是他爸妈不让,所以他经常说等他毕业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爸妈不让这些都尝试一遍。只可惜后来他一件都没做成。”
“所以我这些年把他以前想做的都做过了。”
吕思思侧身看着她,“你不是都害怕这些的吗?”
“对啊,”丁念勾唇轻笑,转过来和她对视,“但是遗憾更可怕。”
就像关初永远没有机会体验他向往之久的爱好,而她也永远没有机会亲口说出那声抱歉。
吕思思心里涌上一阵酸涩,她伸手环抱住丁念,轻轻拍了拍,“对不起。”
“我没事。”丁念偏头把眼角的泪擦掉,回头把话题移到她身上来了,“你呢,跟那个弟弟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吕思思还想着怎么安慰她,话题的走向就莫名其妙地歪了。
丁念还不了解她,“你别装,前段时间我可是看到你跟他发消息,还边聊边笑,去年不是还拒绝人家么。”
吕思思突然脸烧得慌,“这个有点复杂。”
丁念:“复杂也没关系,慢慢说。”
“就是吧,”吕思思苦笑,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头发,“我怕给他造成错觉。”
“什么错觉?”
“把感动误当成是喜欢。”
丁念笑了声:“感动的尽头不就是喜欢。”
吕思思从手臂间抬头,茫然地看着她,平时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的人,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懵懂的小女孩样。
丁念挑了挑眉,“不然你以为什么是喜欢。”
“不应该是……”
“是什么?”
吕思思看着她,脑袋一下卡壳,搜寻半天说不个所以然。
丁念噗嗤笑了起来,“原来搞了这么半天,问题是出在你这啊。”
吕思思脸更烧了,她从小泡在爱里长大,自认为懂什么是爱,也分得清不同的爱,但今天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她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所以什么是喜欢?”她问丁念。
丁念也不能给出保准具体的答案,只道:“大概就是无处无在无时不在,没在身边也总能因为周围的事物想到他。”
“那心疼呢?”
“这当然是喜欢了,又不是圣母,总不可能见一个心疼一个。”
丁念问:“有答案了吗?”
吕思思摇摇头,半晌又点头,最后沉默了。
她们第二天的飞机,回去之后,吕思思就被吕教授带着修生养息,每天的日常就是早上跟他去公园溜达一圈,回来泡上一盅茶,然后各干各的事,晚上吃过饭又跟着他出去散步消食,一天下来,日子不要悠闲。
而杨女士属于风行雷厉,讲求快节奏高效率的性子,两人正好互补,以至于吕思思现在两种节奏都能适应,切换自如。
晚饭间,家里的阿姨在厨房忙活,吕思思从书房出来倒水,听到吕教授在客厅阳台接电话,语气是少见地强硬。
吕思思诧异,靠近了一点,阳台门关着,声音被隔离在外,她听到一声模糊的“向东远”。
没等她细听,吕教授已经挂了电话,背对客厅插着腰似在平复情绪。
很快平复好转了过来,父女俩视线撞个正着。
她问道:“爸你没事吧?”
“没事,”吕教授笑着,“你妈快回来了,让周婶开饭吧。”
“好。”
吕思思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晚上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杨女士刷着朋友圈,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问吕思思:“宝贝,之前不是说好让向亦来家里玩么,怎么没来?”
“不知道,”吕思思摇摇头,“我前段时间跟他说了,他说有空一定来。”
杨女士:“那你再问问。”
“行。”
手机正好在手边,吕思思拿过来点开微信,一看才发现他们上一次联系好像还是半个月前。
她发了条消息过去,当时没有得到回复,她没在意,但是第二天还是没有回复。
她奇怪,又发消息问他怎么了,结果依旧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无人接听,这种情况持续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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