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
沈商信神色不变,示意她继续。
没被否决,这对燕初夏来说是最大的鼓励,她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尤其查到她给刘琴娟买了人生意外险,那刻她松了口气,似乎……”
“很怕我们没查到这一步。”
燕初夏疯狂点头:“对对对,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她听从某人安排去做一些事,却无法确定某人会不会做到对她许诺那样。在刘琴娟案子里,她作为包庇王昊阳的从犯,被判的并不算很严重,多数罪名都被王昊阳扛下来了。”
沈商信沉吟片刻。
“她最近怎么样?”
“这个恐怕得打电话问过才知道。”燕初夏说,“或许是那天见过程泓盛的缘故,我觉得王昊阳杀死刘琴娟的原因不简单。”
沈商信没因为她的直觉而呵斥她,只道:“你知道办案不能靠直觉,王昊阳杀刘琴娟动机充足,证据确凿。”
燕初夏幽幽道:“我牢记着呐,沈队,你还记得刘琴娟买花的事吗?”
“有新发现了?”他问。
“不能算吧。”燕初夏迟疑道,“前几天我闲来无事去了趟她生前去的花木市场,好好逛了逛附近,发现那离梁以南家特别近。”
沈商信瞳孔微缩,脑海里有一道灵感转瞬即逝,他当即调出云潭市地图,将梅花院落及那花鸟市场和梁以南家圈出来,看着形成三角形的三个点,他一拍桌子。
“刘琴娟可能看见过水昭岭大老板。”
燕初夏错愕,这也太玄乎了。
沈商信隐约摸到了一条将案件挂起来的线:“如果真是这样…那王昊阳和周懿的杀人动机就有问题。”
“他们……”
“也许被人高价收买了。”沈商信说出燕初夏心中所想,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个猜测太大胆,对多数人来说也太异想天开,如今证据不足,根本没办法拿出来,说服不了自己更说服不了别人,“这件事你先不要和人提起,让我再想想。”
燕初夏忙不迭点头,看着那些案卷踌躇道:“沈队,需要我帮你一起分析吗?”
沈商信摆手:“不用,你忙你的去吧。”
他需要时间重新捋捋刘琴娟案,倘若真如刚的猜测那样,那周懿和王昊阳得重新再做调查,往更深的地方挖。
好在王昊阳判决还没下来,还有时间。
三天后,沈商信和容续只向储安国提交了外出申请报告,驱车前往与云潭市相距一百多里的桐乡市。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还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变了,顷刻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刚从停车场跑回来的盛绽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仰头看向窗外:“这雨下的毫无征兆啊。”
“瞎说,昨天天气预报就推送了今天有阵雨,我看盛副队是没往心里去吧?”燕初夏调侃道。
盛绽瞅她一眼:“是啊,身边缺个知冷暖的人是不行啊。”
燕初夏一阵恶寒:“你还是单着吧。”
盛绽耸肩,无所谓道:“我刚从画像师那回来,蔡己身边人的画像出来了,你抓紧去数据库里做个排查。哦,堵截李警官的那四辆车上犯罪嫌疑人数量在画像师的协助下也确认了,共有十一个,面容识别太模糊了,他老人家费尽心思画出来六个,我看过起码有四个是之前咱们在通缉的要犯。”
燕初夏愣了下:“有案底的通缉犯?”
盛绽点点头,知道这条线索有多重要,边拆文件袋边和她往电脑那边走:“或许…这也是条找到那大老板的路。”
等画像逐一排开摆在桌子上,燕初夏先看向年轻俊秀的那张图,她脸上有一丝疑惑:“这人我怎么在哪里见过啊?”
被她一说,盛绽也站过来看,沉思片刻:“好像有点眼熟。”
与此同时,出来接人的韩添祯带着他朋友在小区保安亭躲雨。
“哎,真打算复读啊?”他朋友问。
韩添祯伸手接雨,夏季的雨不凉,还带着温热,有种帮云层降温的错觉,他甩了甩手:“嗯,我突然觉得人该有理想。”
“这理想不该包括为人民服务吧?”他朋友好笑问,“那天在电话里问你,你怎么不肯说,今天我来了,你总该说个原因了。”
韩添祯看向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有伞的不急不忙,没伞的飞快逃窜,还是免不了被雨打湿的狼狈。
生活在同一片天下,似乎理想不同的人活出的色彩也不同。
他想做最绚烂的那一抹。
“马骁文,你有为别人努力过吗?”
马骁文眼里闪过丝沉闷的痛苦,转眼看向别处,故作轻松道:“好中二啊,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啊?”
“你这才中二好吧。”韩添祯吐槽了句,“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姐的案子一波三折,能翻案都靠那小队队长。我和他聊过几次,就……”
马骁文瞧见他眼里按藏不住的情愫,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问:“你不会喜欢他吧?”
被好兄弟戳破心事,韩添祯也不恼,正好说下失恋无处可吐的烦闷,他幽幽道:“是啊,就是我这份喜欢来得太不是时候,人家有对象。”
马骁文:“……”
他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拍拍韩添祯肩膀:“没关系,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我觉得吧…我可能不是弯,就单纯喜欢他,知道他有对象也没想别的,这复读考警校的事,我还是要做的。不说为他,也是为我自己,我想像他一样当个能给别人希望的人。”
马骁文嘴唇微动,他这副样子当真不忍打击。
再继续说这个话题,马骁文很怕韩添祯会原地给他表演个猛男哭泣,更何况他还有事,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粉红色,他心神微动:“下雨天尹璨璨还在外面乱跑呢?”
韩添祯顺着看过去:“啊,估计是给尹姐送伞吧。”
马骁文眯了眯眼:“是吗?”
风雨不知何时收了,但天却比雨前更沉更黑,似有更猛烈的暴风雨在缓缓靠近。
桐乡市。
和富饶风景好的云潭市相比,桐乡市要逊色不少,可仍旧山清水秀,一片鸟语花香,就是温度太高了。
沈商信把车窗升上去,又把遮阳板拉下来,勉强抵御住刺眼的阳光,他开车向最终目的地走,赶上饭点,车水马龙难走得很。
“容顾问,饿吗?”
副驾驶看风景的容续回头:“请我吃饭?”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沈商信嗤了声,敞开天窗说亮话的后果就是这小子越来越混账,“你在我这解放天性,在人前还装装样子呢?”
容续沉吟片刻,回答:“不熟。”
是的,确实不熟。
这个拐弯红绿灯卡了沈商信三次,终于在耐心告罄前让他打着方向盘过去了。
“行吧,那和我熟的容顾问等会想吃什么?贵的请不起。”
容续撑着额角看他,语调缓慢道:“我请你。”
沈商信轻哼:“不报销。”
“没事。”容续就不把剩下的话说出来气人了,可见沈商信的神情,他不说,对方也猜到了。
“容少爷这么有钱,我寻思等会大概不用和我一起住招待所,喏,前面有个五星级大酒店,不如我把少爷您放那?”沈商信皮笑肉不笑地问。
接着容续便看见他打了转向灯,估计真想把自己放大酒店门口。
这是出门办正事不是旅游,容续当然不可能做出那么离谱的事,他轻咳:“没有的事,领导安排住哪,我就住哪里。”
沈商信还是没取消转向灯,调转车头朝另一条街开过去,可见就算没他要住大酒店这茬也还是要转弯的。
莫名觉得被管制的容续:“……”
等到地方,容续发现他们来的不是小宾馆也不是招待所,而是一家打理井井有条的民宿。
沈商信率先下车,不管车上大少爷,和听见车声出来的熟人打招呼:“嘿,老a。”
被他叫老a的是个面相英俊、身材魁梧的高大男人,瞧着有三十多,或许是夏天晒得多的缘故,整个人黑黝黝的,对他一笑显得牙特别白。
“来得真巧,饭刚做好。”
“那是,有空房吗?”沈商信问,“最好是没住过人的。”
“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要求那么烦人?”老a接待过他几次,以往他大大咧咧非常好相处,今天怎么回事?
“少扯。”沈商信看眼身后,容续刚推开车门,不知道听没听见刚那句话,他说,“就说有没有?”
这么明显的眼神,老a想装瞎也不成,等看见容续那张脸,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勾着沈商信肩膀背对着人低声说:“兄弟早说啊,原来是办事要用,放心吧,这没有我也要给你现建一个,保管你两满意。”
沈商信推开老a,笑骂了句:“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我同事,你叫他容顾问就行。”
老a不信,眼里有着明晃晃的打趣,仿佛在说大家都是兄弟,我懂得。
这还解释不清楚了,沈商信懒得再说,给容续也做个简单介绍:“他叫老a,是这家民宿的老板。”
刚才两人勾肩搭背的画面还在眼前挥之不去,又听这不欲多说的话,容续心里生出曲曲折折心思来。
“你好。”
伸到面前的手细长白净,老a都有点不敢握,怕给握坏了。
“你好你好,容顾问,这边请。”
老a给容续指了条进门的路,和沈商信走在后面,偷偷摸摸地聊:“真不是你对象?”
“别胡扯,我来办案子的。”沈商信骂了句,“你不准打他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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