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秘书按照以往汇报习惯停顿数秒，等待老板给回应，等啊等，秒针转了两圈，老板仍旧保持接视频时候的姿势，连眼睛都没眨，这是在走神？
简秘书挺难相信的，初见老板不过十九岁，那时展露商业天赋，即便如此也没在他面前露出过一丝不专业。
难道说……
“你刚说的那两件事先按照原计划继续推进，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怔神间，被简秘书看着像走神的人又变成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眼神略飘忽，仍有些神不守舍。
“老板，您出差了？”简秘书问。
容续暂且将沈商信去找老a究竟会说些什么抛在脑后，认真处理起眼前事，他看眼视频里自己所在的背景，既不豪华也不富贵，一个平平无奇的温馨居家场所。
“嗯，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我找到当年在又一设做财务的会计，他说他们公司只拿到应得的部分，起码他手里那本账没有问题。至于被程总利用的那位小姐，分手后拿了一大笔钱回老家，嫁给个老实人，安稳过日子。对程总以她名开公司的事知晓不多，公司开了三年，她一次没去过。”
容续沉默不语。
“您让我盯着曾薇可，目前没异常，倒是发现件有趣的事。”简秘书推了推眼镜，微笑的模样像极打着算计的狐狸，被容续轻抬眉眼瞥了下，低声说，“有另一伙人也在盯着她。”
容续不期然想到了个名字：“市局的？”
简秘书摇头，将照片调出来发给他：“我让人浅查过，不属于云潭市任何一股势力。”
不是云潭市的人怎么会管云潭市的事？
容续挪动鼠标点击，翻看那几张照片，人很普通，出入的地方也普通到不会引起人注意。
“非常专业？”
“是，甚至能说专门干这行的，一共三波人，不间断地挑对更换，每次出现的穿着打扮都不同，轮流盯着曾薇可。如果不是我们的人眼睛毒，恐怕也被蒙骗了。”
“能被我们认出来，就会被曾薇可注意到。你们先撤回来，别盯着她了，把盯着程泓盛的也撤走吧。”
老话说一步错步步错，他不想为这小插曲满盘皆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能冒险。
简秘书一想是这个理，连声应下又道：“或许，他们受人之托。”
“嗯？”容续抬眼。
“我查到和他们联络的信号在桐乡市，具体在哪里…因为那个人太擅长伪装，没办法确认具体ip地址。”
目前不管是曾薇可还是程泓盛似乎还没和桐乡市扯上关系，硬要说，也无非是蔡己。
纵然蔡己深藏无数秘密，也没有监视这两人的道理，因果说不过去。
他倒是给容续提了个醒，不由得想到打着开民宿当幌子的老a。
“现在查个人。”他说着将人名和所在地方做什么的发给简秘书，在对方应承下来前先说，“当着我的面查。”
他还从没表现过如此猴急的一面，让简秘书不由得多看几眼，心想此人到底有多重要，能让他如此催促。
倒也说不出口，只拿起手边手机低声将此事吩咐出去。
“继续。”
简秘书调出另一个文件夹：“马骁文，十九岁，就读云潭市市三中，前不久刚高考完。他自幼没有生母，跟着父亲生活，后来父亲意外车祸去世，只能跟着爷爷奶奶，四年前奶奶去世，两年前爷爷去世，现在一个人生活。”
“他有没有接受过救助？”容续问得时候连个眼神都没变，仿佛这事和他妈妈去世无关。
但简秘书还是敏锐感觉到他心情陡然坏起来，回答时语气不得不格外小心：“查过，穷人家孩子早当家，高中三年靠爷爷奶奶留下的积蓄和他自己的奖学金熬过来了。去年成年后有在做兼职。”
容续倾身去拿桌上的水杯，即将触碰到时调转方向拿了瓶带气饮料。
当蓝瓶红标包装罐装饮料出现在镜头内，简秘书很是惊讶，仅是片刻：“他很得老师喜欢，也是三好学生。对了，他和韩添祯认识。”
一口冰凉微甜饮料下肚，略空荡的胃让碳酸瞬间填满，容续皱了下眉。
“他在哪里兼职？”
简秘书发来一个地址和几张图。
容续把玩饮料罐的指尖微顿，他记性很好，绝不可能认错，这是当初梁以南打工的便利店。
意识到这点，他指尖微动调出浏览器，输入云潭市，又点出几个案件发生的详细地点。
“查查他和蔡己有无来往。”
话音还在简秘书耳边回荡，群名为追案小分队的群里有人艾特他。
-夏夏：不办卡不撩骚不找对象只查案沈容顾问蔡己同居人的画像出来了，这是他的资料。另有李题林警官案件的新进展，我也一并放在下面，请两位查收。
看见画像的那刻，容续眉梢微挑：“你直接查马骁文的人际关系，深挖，我要知道他近几年经济往来还有交友过往。”
刚打完电话的简秘书动动嘴，又低声去打电话了。
燕初夏给的资料没他手里这份全，从表面来看，马骁文塑造出来的是个清苦努力的高中生形象，会和韩添祯成为朋友的原因很简单，两人家庭相似，遭遇也大差不差。
严格来说，韩添祯比他稍微幸运点，起码衣食无忧，不用为了钱太发愁。
难道说当初江凛宿找上韩恬菱不是意外，是早有算计？
容续看眼门的方向：“先到这里。”
简秘书听出几分迫切的味道来，透着视频并不能看见什么，只觉得他老板眼里有狼光闪过，结合他那像极别人家的环境，揣摩出几分暧昧的端倪来。
视频挂断，容续却没着急将笔记本收起来，他就那么懒散翘着腿坐在客厅沙发里，只开两步远的暖黄落地灯，黑沉沉的眸子盯着门，像在等一出好戏。
远远地看见别墅里只见客厅窗户有微弱光辉，沈商信以为容续不在，亦或者有事出去了。
进门时候没想太多，一转身看见沙发上如君临天下般的容续，他嘶了声：“在这吓谁呢？”
“哥。”容续低声喊了句。
或许是灯光太柔和，亦或者是灯下看容续诱惑太大，沈商信被喊的无端生出一片鸡皮疙瘩来。
“你今晚开心吗？”
沈商信觉得站在门口回答他像极了半夜偷摸回来被老婆逮住的酒鬼子，为破解这诡异的错觉，他走到容续手边沙发坐下：“我觉得还行。”
接着他就看见很有洁癖的容大少爷倾身过来像条狗似的在他身上闻了闻，又毫无波动坐回去。
沈商信僵在了沙发上，他想，刚容续干嘛呢。
闻他？他不用香水，洗衣液是家附近超市打折一口气买的六瓶蓝月亮薰衣草。
一个普普通通的洗衣液……不是，等等。
他像被人施了定身法，浑身上下只剩两眼珠子能动，转啊转转到若有所思的容续脸上，想什么呢？
“你吃了烧烤还喝了酒，看来你很开心。”
嗯？嗯？？
沈商信一秒恢复自由，拽了下本就整齐的衣服：“嗯，和老a有些话要说，不能干聊。”
容续颔首，出乎意料没追问两人到底聊什么，这让沈商信挺不适应的。
私事方面再继续说下去就有点太暧昧，沈商信转战公事。
“我看了初夏发的资料。”
“他和韩添祯是朋友。”容续看他一眼，“他应该还认识梁以南。”
“推测的还是有证据？”
“推测。”容续回答，“他在梁以南打工的便利店里做兼职，工作时间有重叠。”
这充分说明两人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沈商信顿时有种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错觉，只是这个萝卜真是他们辛辛苦苦挖到的，还是有心人送过来的，他无法确认。
“陷阱？”容续反应也很快，“不像。”
如果真是陷阱，大概会将线索留得更明显，不会让他们扣着那点细节找到一份不到十秒的监控视频。
要这么眼睁睁放走这条线索，那是不可能的。
沈商信说：“先把这孩子叫回队里了解情况。”
与其他们在这查来查去，不如先见见人。
“初夏说他曾经陪韩添祯来过警局。”容续慢吞吞道。
沈商信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事儿和叫他回警局有什么关系。
“他见过你们至今没想过出逃，仿佛无事发生，抓他……”
“一无所获啊？”沈商信说出他的想法，接着低声笑起来，“没事，把人带回来，结果咱们不是都想过了吗？”
容续的一句打草惊蛇到嘴边拐个弯回去了，他敢说肯定想好对策，自己干嘛要多此一举呢。
“三个孩子绑定了三个人…”沈商信说着当着容续的面给燕初夏发了条消息，他手速不太快，能让容续看清屏幕上跳出来的字。
“明天上午去个地方，下午回去。”
他想亲自见见马骁文，有时候一面之缘能给人带来意外之喜。
容续没意见，只不过在他晚上和老a把酒言欢这件事上仍很介怀：“你……”
“程泓盛联系过你吗？”沈商信似乎猜到他想问什么，直接先给他找了个麻烦。
容续黑眸里闪过丝无奈：“没有。”
这不应该啊，案子查到他头上，又是他亲儿子查的，不管出于何等心理都会打个电话说两句，求情也好，谩骂也罢，不该这么的安静。
“罚钱拘留的事，应该不会跑路。”
也不对，这事一旦传出去，荣升集团股票肯定跌。
真金白银的事，哪会当玩笑？
“马骁文…不见了。”容续突然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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