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卫司校场。

    廖言言举着木剑敷衍地挥了两下,倏然想起什么然后看向旁边若有所思的顾垣,小心凑过去问道:“阿垣,指挥使是不是死了?”

    紧接着顾垣就转头看向他,迅速上前捂住他的嘴,“你听谁说的?”廖言言一把挣脱他的钳制,委屈地说:“都这么说啊!我昨天听到莺组都在传什么指挥使不是失踪,八成是死了!”

    顾垣一怔,暗想:这谣言传得太快了,现在顾晗失踪的消息恐怕整个执卫司的人都得知道了。

    执卫司暗潮涌动,一些人可巴不得她能死在北域呢!想到这,顾垣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她死了才好呢!

    就在此时,梅素和邢兰一起走了过来,还没靠近,突然涌入一群人,很快让开了一条正中间的路。顾垣上前一步远远望去,只见一位穿着宫廷衣饰,手持黄色卷轴的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人。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跟着的那人面容熟悉,他猛地一惊,顿时记了起来,这不是跟着顾晗一起北上的宓竹吗?同样吃惊的不只有他,还有邢兰和梅素。

    来不及细想,为首的那人已经走到校场上方的台子,她咳了两声,示意底下的人听令,随即展开了卷轴,大呼:“执卫司等人接旨!”

    邢兰目光一直落在宓竹身上,但还是带着一众人等纷纷跪下,整个校场鸦雀无声,梅素不禁握紧了拳头。

    “执卫司指挥使顾晗因公无暇顾及本司,朕念及执卫司无首,因宓竹北域归来有功,暂代指挥使一职,钦此。”宫人宣读完毕,一旁的宓竹忙跪下来接旨。

    台上一片祥和,底下的人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里面最不解的当属梅素和邢兰了。梅素正要发作,被身边的邢兰一把按了下来,“静观其变。”

    宓竹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宫人,转身便被梅素拦了下来。两人的嘴还没张,便被宓竹堵了回去:“我们书房谈。”

    一进书房,宓竹一个回身便噗通跪了下来,眼含热泪凄声道:“是我没用,没守住晗娘!”她说着泪花簌簌地往下掉。

    梅素脑袋轰的一声,只觉得一片空白,似雷劈了一般。她踉跄地跌坐在椅子上,手脚无力,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反倒是邢兰还算镇定,她低头看向宓竹,冷声道:“你亲眼看见的?”

    “是!还有我这个腰牌!当初在朱雅月的矿场上,她让我先走,偷偷把这个交予我。”宓竹说着掏出一个玉牌递给她,邢兰拿在手里,仔细看着,上面刻着一个七扭八歪的晗字,是她自己刻的。为此还被她嘲笑了好久。

    邢兰确认了顾晗的随身腰牌,但还是半信半疑,“其他人呢?还有,你立的什么功?”

    听到她提到别人,梅素暂时恢复了清明,直起身子看着宓竹。

    “我们半路被朱雅月的私募兵截住,为了传递出消息,她们护住我,就连姚九也没了!”她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是我对不起她们!”

    她哭得情真意切,邢兰和梅素的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们却接受不了顾晗的死。这时候,邢兰猛然想起前段时间的信鸽,“可你的纸条上说她只是失踪啊!”

    宓竹声音突然弱了几分,然后抬头看向她,“晗娘嘱咐我,如果她遇难了,信的内容就这么写。”说到这,邢兰似乎懂了。可是眼前的现实却还是给了她一记闷棍。如果顾晗真的还活着,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来密信。她可有千百种方法躲避眼眼线。

    除非是她不想。

    对于宓竹的话,她更多了几分存疑,看着梅素在一边闷声哭泣,她不能说太多。

    她有太多话要问,宓竹的立功是哪件?为什么她会直接跟圣上搭上线?还直升了指挥使。但看此情形,宓竹是不会对她说实话。

    邢兰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暗想:宓竹一定早早就潜伏在京城,可直到宣读圣旨时才出现。要么是有隐情,或者现下看来是圣上需要执卫司办事了,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空降一个指挥使。

    当务之急,她必须要先稳住司内的谣言。

    邢兰心里盘算片刻,而宓竹盯着自己,她立刻调整好自己怀疑的表情,随即走到梅素身边安慰她。。

    半晌,宓竹等她们心情差不多了,才说明了这次执卫司要执行的任务。

    “什么?抓捕韦徊?”梅素喊了一句,顺便心里暗骂一句:狗娘的,这时候来捣乱!本来不想去,但一瞅宓竹,她是现任指挥使,自己能做的只是听命。

    这时,邢兰提出心中的疑惑:“这都什么时候了,韦徊不得跑了?”

    宓竹不赞同的摇头,“她能跑去哪里?出城?”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理,随即看向梅素,“你去城门,韦府由我去。”

    查抄这事可大可小,邢兰其实不敢多问,宓竹看来也没想跟她解释。反而是梅素了解得比较清楚,猜测了大概,肯定与科考有关系。

    梅素收好情绪领命出去。屋内只剩她两人,邢兰看向她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斛西关现在是什么情况?”

    宓竹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她面无表情地说:“民不聊生,人间鬼蜮。”

    邢兰凝视她片刻,随即沉默了。

    -

    黄昏将近,城门处的人本来并不多,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商队要进城,十几人瞬间堵满了门口。梅素带着人给城门的守卫亮了腰牌,那人见到是执卫司的人,瞬间态度好了许多,看见梅素点头哈腰地说:“这位大人,不知有何贵干?”

    梅素拿出韦徊的画像,“见过这人出城吗?”

    守城卫长仔细看了看,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是谁,连忙摇头,“小的没看见韦大人!”

    “没看见?”梅素顿了顿,随即又问:“这个人呢?”

    城卫长一看,另一张画像是韦徊长女韦瑞昕,认真回忆道:“有!有!”

    “什么时候?怎么离开的?”

    “是坐着马车,慌慌张张地,还臭骂了我一顿。”她说的时候有点气愤,梅素也只是瞥了她一眼,厉声道:“什么时辰?”

    “半个时辰前!一车子”

    梅素没等她说完,率先扬起马鞭驾马而去,城门前的商队赶着进门,吵着要过去。城卫长正闹心吼了一声:“走走走,让她们走!”

    一队白狰衫的执卫穿过城门,分两队追去。一个往北,一个向南。

    梅素向南追去,才半个时辰,这马车的脚程也不会太快。想着使劲扬了一鞭子,让马儿跑得更快些。

    往南方去只有一座驿站,约莫在离京二十里地远,韦瑞昕大小姐脾气,也吃不了多少苦,想必一定会在这里短暂休息。想到这,她决定碰碰运气。

    不多时,驿站的轮廓出现在她眼前,利落地翻身下马,其他人照做,将缰绳拴在树上。然后悄悄靠近驿站。

    为避免打草惊蛇,梅素决定自己去探一探。还好她今天穿的是便衣,否则白狰衫太扎眼。

    驿站门口支着凉棚,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正在吃草。她一扫,那桌前坐着的果然是韦瑞昕。

    她压低眉眼,尽量不去看她们。坐在她们身后,伸手招呼小伙计,“一碗凉茶!”

    小伙计靠在柱子前,正在打盹。听到她的声音后斜瞅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烧得沸腾的茶壶,“自己倒。”

    梅素还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小伙计,刚想发作,但碍于怕身份暴露,只好忍气吞声的走到壶前,“碗呢?”

    小伙计随手一指,“那边那边。”换了个边继续打盹。

    两人这样一来一往,顿时吸引了韦瑞昕的注意。梅素即将在发作的边缘,但这情况她只能暂时忍下脾气,认命的自己倒起水来。

    韦瑞昕见没有异常,还纳闷这小伙计刚刚还挺好的态度怎么这会儿急转直下,谁知对面的亲爹就哭了起来。

    “我们得跑到什么时候啊?”他哭哭啼啼的还挺有感染力,带着旁边的几个夫郎也一起呜咽,搞得她一个脑袋两个大。她望了眼马车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何时。韦徊只告诉让她向南走,走到何时何地却没说。

    “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韦瑞昕不耐烦的吼道。

    梅素坐回原来位置,支起耳朵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她猛地反应过来,吹了声口哨,瞬间抽出剑架在韦瑞昕的脖子上,“韦徊呢?”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白狰衫冲出来,按住了桌前的几人,不让他们乱走。

    韦瑞昕动也不敢动,看到白狰衫腿都吓哆嗦了,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

    梅素看到她就想起被折磨就剩一口气的小顾垣,脚尖一勾挪开凳子,一脚踢中她的膝窝,韦瑞系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膝盖支撑不住瞬间跪倒在地。

    梅素抬眼一扫,立刻一人去查看马车,掀开帘子里面空无一人。

    “糟了!”她心道不好,看着其他人,“把她们押回去,我先回京!”她转身就要离开,不承想刚才还在打盹的小伙计立刻坐起身来,朝她喊道:“喂!你还没给钱!”

    众人一愣,梅素回头,说话的是那名小伙计,抱胸而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梅素认命地给了一锭银子,“够了吧?”

    小伙计哈哈笑了两声,爱不释手地看着银子,“够了够了,等我找钱给你。”话说完抬眼看去,梅素早驾着马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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