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两个人看见是他,瞪大眼睛。梅素率先喊出声,只见他狼狈地爬起来,暗骂自己,这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他不是不相信梅素,而是这信上只署了邢兰的名字,他摸不准顾晗的心思,只能按照她交代的任务,保证事情的顺利进行。如果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而失败的话,可能不只是他,就连其他人都会受到牵连。

    他赌不起,也不想冒这个险。

    于是,他特意装作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话。

    梅素虽粗心,但看他的表情就是有难言之隐。对于这些男娃娃的事情上,她倒不如邢兰想得多。况且,顾垣她也管不着,有些事总是顾晗轻而易举就想到了,她只负责做就好。

    一想到顾晗,她的鼻子莫名地发酸,因着顾晗的关系,连带着对顾垣就多了些怜爱。她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说吧!我还有点事。”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屋子就剩她们两个,邢兰可不是梅素,顾垣那点小九九在她这里根本不值一提。她一眼就瞧中他另有它事。不是不能说,是不能在梅素面前说。

    她坐下来,示意他道:“说吧!什么事?”

    顾垣嗯了一声,转身把门关上,最后才掏出那封信放在她眼前。

    “兰官,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邢兰只瞥了一眼,便立刻坐直身体看向他,透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那信封上只有一个符号,她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她与顾晗之间往来时的暗号。虽然经常变换形态,但是其中的一个地方是永远不会变的。

    她看向顾垣,眼神突然多了些深意。令她没想到的是,顾晗竟如此信任他。顾垣被她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低下头不敢再看。

    信上的内容很少,但是每一句都是把刀子,狠狠地在她的心上剜着一道道伤口。她强忍失控的情绪问道:“她还好吧?”

    顾垣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平时邢兰总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样子,很多人都喜欢亲近她,可现在她的眼眶泛红,看起来就像要吃人,突然间换了个人一样。

    “还好,和之前差不多。”他说得模棱两可,不过顾晗确实没有什么变化,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带了个小郎君回来。

    不过他没有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排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这件事切记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梅素也不可!”顾垣看着她严肃的神情不禁点头。

    离开书房后,顾垣长舒了一口气,身上的担子总算卸下来,通体舒畅。回到学堂,才发现稀稀拉拉的只剩下三五个人,廖言言把一摞书推给他,“玉娘子说,这是罚抄,明儿交给她。”

    顾垣瞬间垮下脸,本来还觉得心情是艳阳天,这下变成了阴雨绵绵。他就知道,给顾晗办事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

    翌日,大理寺传来急报。昨晚,平霜在狱中服毒自尽。

    大理寺戒备森严,而平霜还有专人看管,这个毒从哪里来?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节骨眼上了结自己呢?

    萧允翳接到急报,气得当场掀翻了眼前的所有折子,底下的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聪明人早已看出,这事情可不简单。科考舞弊是韦徊与平霜相勾结,而靖煊帝迟迟不肯对平霜下死令,背后的原因还在她老娘身上。

    如今平楚桃还在北域,如若知道平霜的事情,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萧允翳看向殷宁,折子扔到她身上,怒吼道:“叫你看个人你都看不住!废物!”

    接着,她看向其他人,“这事谁要传出去,你们就陪着一起下黄泉吧!”

    萧允翳勃然大怒,拂袖离去。

    大殿上的人面面相觑,其实心里明镜似的,此事恐怕终难善了。要知道那平霜可是平楚桃心尖尖上的爱女,宠爱自不用说。况且,宫里还有个侍君呢!

    早朝结束,宿霖赶忙拉住要走的殷宁。平霜的事情一出,反倒把韦徊的事盖了下去。

    如今韦徊依旧下落不明,执卫司的宓竹虽嚷嚷着厉害,可都过三天了,在这样下去,韦徊就算是翻城墙也跑没影了。宿霖着急,殷宁何尝不是?

    可她俩心知肚明,宓竹一直都是单独秘密汇报给圣上,她们的消息互不相通,所以现在上面那位打的什么算盘她们一概不知。

    考生还等着结果呢!如若不早些解决,就连之后的殿试也都会受到影响。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想不出个解决办法。怪只怪平霜死得也太是时候了,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宿霖猛地一惊,万一平霜替韦徊顶了罪,那岂不是成全了韦徊?

    死人难言,韦徊的算盘打得精细,平霜究竟是自尽,还是她杀?一时间,宿霖只觉得头疼。

    头疼的除了她,还有萧允翳。

    因为就在刚才,她接到了平楚桃的密信:北域安定,朱雅月被诛。这封信来的太不是时候,她看了眼唐娥,叹气道:“平霜的消息一定要封好口,不能传到后宫。”

    唐娥回了个“是。”退了出去。

    萧允翳拧眉看着信,顿时心力交瘁。

    这一晚,萧允翳睡得不踏实,梦里全是细碎的影子,她尝试伸出去抓,然而每次都落空。等她猛地惊醒,看到眼前的场景,才想起自己是在画舫上。

    诵玉在她旁边打盹,他这几天脸色尤其的不好,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她刚到画舫上便闻到草药味道。萧允翳担心他的身体,想找个药娘来,被他拒绝了。

    “受了些风寒,很快就能好了。”

    萧允翳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猛地感觉一阵阴冷,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诵玉见状打岔混过这个话题,给她拿了披风。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萧允翳眼眉一扫,诵玉忙走过去,是她带来的人。

    “主子,时辰到了。”

    萧允翳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诵玉立刻走上前,给她拾掇完毕,亲眼看她从船上走下去。在夜色中,坐着马车走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马车上的人也一直在看他。

    他站在画舫上,直到她的马车消失在视线,才走回船舱。

    回程的路上,异常地安静漫长,许是刚刚做的梦太过离奇,萧允翳神态疲惫。不一会儿,便坐在车上打起盹来。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猛地停下,她扶住车壁,立刻睁开眼。

    周围窸窸窣窣,没有人汇报此刻的情况,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静静听着周遭的声音。

    半晌,马车外响起了脚步声,她屏气凝神,尝试喊了一句:“是谁?”。这时,外面一道突兀的声音传了进来,“臣,顾晗惊扰圣驾,前来请罪。”

    萧允翳心下一沉,千算万算没算到此刻出现的竟然是顾晗。

    马车的门帘并没有被掀开,她还能继续掩饰自己的慌张。很快,她调整好情绪,亲自掀起帘子。

    马车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来回的路上她一直只有一条路线,而现在她所处的环境既陌生还冷清。她望着眼前跪着的人,心里猛地一惊。顾晗正跪在她眼皮子底下,坦然地看向自己。

    萧允翳强作镇定,慢慢走下马车。来时带的人全部躺在一旁,应该只是昏迷。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只能与顾晗周旋,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顾晗?”她说着,坐在对面的凳子上。

    顾晗缓缓看向她,四目相对,萧允翳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真的没死!

    “你可知犯了什么罪?”

    顾晗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萧允翳不禁暗中嗤笑,面上却还要表现出一副意外之色。余光扫向周围,黑衣人将两人包围其中,她明白自己的处境,现在也只能表面附和。

    顾晗不指望她真能说出什么来,两人都是心照不宣。于是,她招招手,接着三四个人被押了上来,径直跪在萧允翳面前。

    这些人同样身着黑衣,但是在看到顾晗时,突然都面露惧色,吓得低头不敢再看。

    “这些人是谁?”萧允翳低声问。

    顾晗将手上的腰牌呈上,萧允翳定睛一看,腰牌上写的清清楚楚,是执卫司的莺组。

    她紧皱眉头,厉声问道:“执卫司?做何事?”

    顾晗不应,跪在地上的人已经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为首的人颤着声音答道:“北北上。”

    “北上?”这下轮到萧允翳吃惊了,瞪大双眼,紧盯着顾晗,“为何?”

    顾晗二话没说,把这几人身上搜出的信笺一一交给她,并简明扼要地叙述道:“信是给平楚桃的,上面只有一句话,请圣上过目。”

    “什么?”萧允翳惊诧一声,接着打开每封信,上面确实只有这一句话,清清楚楚写着:平霜死于大理寺地牢。

    她今天还在嘱咐,这消息不可外传,没想到就这几个时辰的时间,都已经传出城外了,而且还是执卫司的人。

    她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倒为首的黑衣人,气急败坏地吼道:“说!是谁给的命令?”

    莺组几人互相看看,突的传出嘎蹦一声,其中一人下颌被顾晗掰了下来,她目光幽深,看向跪着的人如同看向死人一般,即使这些都是她培养的执卫,但现在的她们已经有了新主,大可不必再留。

    顾晗是什么人,她们再清楚不过了。执卫司那套自杀的手段逃不过她的眼,余下的人默默松开牙齿,屏气谁也不敢先开口。

    等了好久,终于有人受不了了,连忙爬出来,喊道:“我说,我说!”

    萧允翳眉眼一扫,狠厉地看着她,“是谁!”

    “指挥使-宓竹!”话音刚落,她的脖颈一转,咔的一声仰天倒地。

    萧允翳愣住了,眼睁睁看着顾晗毫不留情地杀了人。

    借着月色,她竟转身直勾勾地看向她,微微一笑,臣服似的低头答道:“陛下,其余人该如何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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