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护车上,白筝中途清醒了那么一会儿。

    迷迷糊糊睁开眼,除了医生护士,还看到了一旁的唐森。他紧抓着她的一只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因此,她才刚睁眼,他便知道了。

    “不要担心,没事的,快到医院了。”

    其实,白筝并不担心,反而身上的这种疼痛让她莫名有种久违的轻松和刺激。她想抬手,但似乎使不上力,伴随着疼痛的牵扯,她最终只能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你想说什么?”唐森俯下身子,尽量避开了她受伤的地方,“是不是很疼?”

    “疼……吗?”白筝嗫嚅了一下,闭了闭眼,有气无力,“你看,我真的病了……”之后,她就合上眼了,不知道是说这句话花光了她的力气,还是疼痛让她最终还是陷入昏迷,连唐森握住她的手用力得厉害,她也没了知觉。

    什么病不病,这时候的唐森根本没时间思考白筝在说什么,他只恨不得能立即赶到医院,能让她抓紧时间减轻疼痛。亦或是,他宁愿受伤的是他。

    直到白筝被推进急救室,唐森还觉得很恍惚,怎么才半天没见,她就受伤了呢?站在急救室门口,他像是雕塑般,一动不动,脑海里满是白筝。

    “小白怎么样?”章凝姿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呼吸急促地问道。

    唐森没说话,看着急救室上的灯,脸色凝重。

    之后,舞蹈室的人陆续也来了,大家都在急救室门口焦急地等着。

    “珍珍,小白身份证带了吗?”候在一旁的章凝姿突然想起刚才来得冲忙,只是急匆匆地交代了一声。黎珍珍应了一声,“带来了。”说着,她便走过来将身份证递给章凝姿。

    只是,在黎珍珍递交身份证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一旁的唐森就这么突兀地低下头瞥了一眼。就那么一眼,眼睛就没离开过身份证了,直到章凝姿接过身份证,发现了唐森的不对劲。

    “怎么了?”

    “白……净?”唐森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东西,但一下子抓不住,只是机械地念着身份证上的那两个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章凝姿皱了皱眉,看了眼手中的身份证,再看了眼急救室的门,然后便舒展开了眉头,“这是小白身份证,她没跟你说,她的名字叫白净是吧?”

    唐森沉默,摇了一下头。

    “不奇怪,她也就身份证上叫白净。”章凝姿以为她这样解释,唐森就会明白。但其实并没有,反而让他想起了一些画面。

    例如,她有意无意间都没给他看过她的身份证。

    例如,山顶上曾经有个人唤她叫白净,但她避开了。

    再例如,她曾说过……

    “她有姐姐吗?”

    章凝姿不解,“没听她说过啊,她有吗?但她说过她是独生女啊,没有吧。”

    唐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再次看着急救室的大门,不知道为何,心里除了刺痛,还有空洞,那里此时正刮着大风——白净,白筝。你究竟是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

    她在哪里?

    此时的白筝站在一片空旷之地,眼前的景象完全超乎自然,泾渭分明的一条界线分割开了两大片相反的景色,一边是水、另一边是雾。她就站在分界线上,但目之所及,分界线并没有尽头。

    她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虽然站在地上,但是却似乎可以随时飘起来。这时候,分界线的尽头出现了一道身影。

    也许是因为背对着光,白筝看不清楚是谁。只感觉眼前这个人行走间姿势端正,身形伟岸。距离她越来越近了,一阵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白筝简直不能相信。

    是爸爸。

    此时的爸爸一身军装,眉目清爽,带着笑意,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她多久没见过爸爸了?

    十年?还是二十年?她想不起来了,应该有着她想不起来的那么久了……

    眼泪早已控制不住地往外流,白筝想跑上前,好好抱一抱爸爸,然而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任凭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她依旧是一动也不能动。

    她连忙抬头,极力用她的双眼,好好地看一看她的爸爸。

    快了,还有一段距离,白筝就能将眼前的爸爸好好地从头到脚看一遍。她想知道这些年,他去哪里了?他究竟过得好不好?他有想念她吗?

    突然,一辆汽车从大雾中飞快地冲了出来,径自向爸爸撞了过去!是的,这都是发生在瞬间的事情,白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爸爸,就在她的面前,以他和汽车的接触点开始为起点,飞上了天空,再狠狠地掉了下去。砸在了分界线另一边的水里,激荡起了漫天的水花。

    那一道清晰的抛物线,像是狠狠地在白筝的眼膜内划了一道伤痕,鲜艳的、大片的红色逐渐弥漫了她整个双眼。白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的爸爸怎么就被撞了呢,还掉进了水里。

    她想去救他,但她动不了。她想大声呼喊,但嘴巴像是被缝住了。她什么都不了,只感觉到自己身上心里都痛得无以复加。就这样,她看着她的爸爸逐渐沉了下去,底部往上涌出的鲜血逐渐将整个一大片的水都染红了。

    不要!

    猛地,白筝又睁开了双眼。大片的白色,让她双眼很不舒服,她不得不闭上双眼。

    “醒了?”

    白筝听到有人在说话,是男人,但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她还分不清自己现在又是在哪里。对了,爸爸!她要救她爸爸!强烈的意识回笼,让她艰难地又一次睁开眼睛。但是,白筝却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她以为的爸爸。

    是,是唐森。

    “是不是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白筝拉住了就要往外走的男人,“不……不用。”开口的声音干涩沙哑,还带了点刺痛。白筝不得不停下来,但又感觉到身体上、腹部的位置也跟着疼痛起来。

    也许是疼痛,白筝的意识也逐渐清醒了。

    这里,没有她的爸爸,这里是医院。也许是失望,白筝似乎一下子又没了精气神般合上双眼,就这样继续躺在床上。

    白筝缓了缓,刺痛感稍过,就感觉到有点口渴。这时,已经有人用棉签沾湿涂在了她的嘴唇上了。

    “现在喝不了水,等会才能喝,忍忍。”

    垂着眼眸,白筝没说话。唐森也没再说其他,默默地做事,偶尔才说几句她想知道的事情。因为手术很成功,但那时候白筝还没醒,因此章凝姿便去了派出所,黎珍珍去了她家拿些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仅留下他在这里照看她。

    刚手术完,白筝也不能吃什么。一时间,两个人就在病房里相对无言。

    其实,也不是没有话说,只是唐森不想在这时候打扰她。看着白筝的表情,他就知道她此时并不想跟他说话。但他实在不放心她,即便她很冷漠,他仍然坚持待在这里。

    过不了多久,章凝姿和黎珍珍都陆续到了。知道白筝醒了,还来了两个警察。

    大家都知道,应该是为了捅伤白筝的陶宏盛来的。听警察说,陶宏盛现在人在派出所。现在来是想要白筝详细的情况,毕竟当时房间内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陶宏盛的情况,警察已经掌握,现在就剩白筝的了。其他人都待在病房外,并不知道里面在聊些什么。

    然而,整个问话过程都不到五分钟,警察便出来了,然后就离开了,干脆利索。

    “怎么样,警察有没有说判多久?”章凝姿风风火火地走进病房,还没坐下来便问她最想关注的问题。没办法,她觉得陶宏盛那个人太可恶了,怎么就动刀了呢?这是要人命啊。

    白筝轻笑,摇了摇头,“判什么呀。与他无关,是我不小心。”

    “什么?”唐森和黎珍珍都一脸茫然,章凝姿更是震惊,转头就问黎珍珍,“怎么可能?珍珍,你不是说那个人捅伤了小白?”

    “啊……对啊,但……”黎珍珍回忆了一下,似乎她是没看到那人捅伤白筝的画面,但是她一进去,看到的就是拿人拿着水果刀啊,而且当时白筝喊的是救命,她就理所当然认为是他捅伤了她。难道,真相并不是这样?那岂不是一场大误会?

    “在削水果的时候,是我不小心捅了进去,真的跟他无关。警察了解情况后,应该会将他放了吧。”低垂着眼帘,白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略显平淡。

    “不小心?”章凝姿还是半信半疑,但白筝总不会骗警察吧?而且警察应该也可以查出真实情况,但如果是不小心,也太不小心了吧?

    “小白!”章凝姿突然吼了一句,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白筝。只见她似乎早就知道章凝姿会炸毛一样,还稍微弯了一下嘴角,安抚道,“不要那么激动,我还疼着呢。”

    “疼死你算了!究竟是有多么不小心?你差点命都丢了。吃个水果而已,至于吗?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捅伤自己的?”

    白筝无力地笑笑,“就是聊天的时候没注意,哎呀,你就别问了,我想歇会,你们回去吧。”说完,便闭上眼睛,一副逐客的样子。

    章凝姿真想拍她,但又不忍心,神神叨叨地念了她几句之后才肯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黎珍珍。

    至于一直站在一旁没作声的唐森,章凝姿没管。她眼瞎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有问题,而且还不小,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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