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虚了一声,古代这个木门隔音效果不好,他们干完活就走,免得节外生枝。
等到收完钱离开时,南时见到了说话的年轻男子,一身白衣,上面绣着白鹭书院的校徽,整个人如同青松,带着一股书卷气息,温温如玉。
裴玉辞自然也看见了南时,只觉得如此俊美出城的少年郎竟然做了手艺人,实在可惜。
晚上,众人早早收工回家,迎接大家的是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南三叔今日没出摊,早早的卖菜洗菜,南时和钱三回来的比较早,立刻加入帮忙,南时自认手艺不错,接过掌厨的位置,南三叔和钱三打下手,不一会儿,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就出锅了。
伴随着霹雳吧啦的炮仗声,钱家十几个兄弟围坐在桌前,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不禁眼眶通红,他们大多是从小就开始乞讨流浪,从未有过和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连想都不敢想,相反的他们很讨厌冬天,很讨厌过年,冬天天寒地冻,获取食物的机会大大变少,生病的机会却大大增高,有很大的可能他们会冻死在冬天里,在别人其乐融融享受年夜饭的时候,他们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在叶翼兄弟俩没出现的时候,钱二一直都是老大,名字也叫钱大,他带着一帮兄弟在这紫禁城艰难求生,后来遇见了叶翼,叶翼变成他们的老大后,他就变成了钱二,钱二变成了钱三,以此往后推,他们有十四个兄弟了,但是他今天必须要再做一次领头人。
钱二举起杯子,深深的给叶翼鞠了一躬,“老大,太漂亮的话我也不会说,就一句,谢谢你,没有你,我们兄弟十二个今年冬天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你的大恩大德,我钱二没齿难忘,不管将来如何,你永远都是我们的老大”。
叶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冷色的眸光微暖,“不必客气,我们是兄弟”。
钱二倒了第二杯酒,敬南时,“师父,你是我们的贵人,我钱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做个人,还能不伸手乞讨,不被人拿着棒子满街打,不用活得像只老鼠,而是像今天这样,凭着手艺挣钱,自己养活自己,不用担心过了今天没明天”。
南时也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只是给你指了路,日子是你们自己过出来的,年后我就要去书院读书,钱家火炕队就交给你们了,记住我说的话,不该拿的别拿,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道路千万条,别走岔了”。
钱家兄弟纷纷点头,最后钱二喝多了,抱着南时的大腿哭的稀里哗啦,“师父啊,现在的日子太好了,我每天醒来都怕这是一场梦,好害怕,好害怕”。
其他人也喝得醉醺醺,叶翼是少有的清醒之人,他端着酒杯走到南三叔身边坐下,“一直都没有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救我一命”。
南三叔被钱家兄弟轮番敬酒,已经头晕眼花的不行,见到叶翼过来,一手搂住他的肩膀,笑呵呵道:“孩子啊,都是缘分,没有谁救谁,是你命不该绝”。
叶翼脸色有些黑,“你只比我大三岁,别叫我孩子”。
南三叔不明所以,这人怎么又生气了,“别管大几岁,你和南时是平辈人,我就是你的长辈,来,叫三叔,额!,不对,你是钱二他们的老大,那就是钱二他们一个辈分的,应该叫我三叔公”。
叶翼脸色越来越黑,见南三叔几乎滑下桌子,伸手把他捞回来,靠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道:“我跟你是一个辈分的”。
叶霖正在剥花生,听到自家大哥的话,不由疑惑的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大哥笑的云淡风轻,他却无端打了个冷战。
散场时,南时摇摇晃晃的向自己房间走去,还没进门就被门槛绊倒,险些摔成狗吃屎,千钧一发之际,整个人撞进一人怀中,幽冷的气息让人打了个激灵。
身后的门被关上,清越的声音响起,“怎么喝的这么醉?”。
南时捶捶自己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没醉呢,就喝了几杯,你怎么来了?,又是翻墙进来的吧,我才发现,这院墙要是碰上会轻功的人,简直不堪一击,不过你要是从前面敲门我也听不见,离得太远了,算了,你下次来还是翻墙吧”。
池山竺抿唇,低声问道:“你还在生气?”。
南时头上悬挂着大大的问号,“我生什么气?”,南时绞尽脑汁想了想,他没有和池山竺吵架的记忆,难道他失忆了不成。
“你上次来拜访,我和爷爷都没见你,爷爷那里我不便说,但是我本想忙完手里的事情就去找你,可是你已经走了,很抱歉,我应该让青峰留你吃饭,是我一时疏忽大意了”。
南时哭笑不得,“嗨!,多大点事儿,我们住的这么近,想吃饭抬脚就过去了,青峰跟我说你们年底最忙,分身乏术的,我自己也是忙起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之前还打算给你们拜年,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忙的差点连今天过年都忘了,对了,说到青峰,三叔说他许久未去捧场了,平日里他去的勤快,现在陡然不去了,三叔还以为哪里得罪他了”。
“他去了临川”。
南时只道青峰是出了外勤,不好多问,就道:“这天寒地冻的往外跑也是挺辛苦的,你不知道,青峰每次去三叔的摊子都是连吃带打包,出手格外大方,三叔最喜欢他了”。
池山竺临时改了注意,“青峰过几日便回来了,临川大雪封山”。
南时哦哦点头,酒劲上来了,脸色潮红,眼睛也快睁不开了,身子原地晃悠,几乎快站不稳了。
池山竺扶住他,放在床上,轻声道:“先别睡,今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内务府准备派人过来找你去宫中盘火炕,皇宫规矩多,切莫乱走,我们池家和皇家关系微妙,很多事情我不便出面,你日后要考科举,我们不便来往过密,你若有事就让人递信到门房,我已经跟门房打了招呼”。
南时已经迷迷糊糊了,脑子还保留一丝清醒,听到皇宫二字,他应该是立马跳起来才对,可是实在太困,扛不住了,只能连连点头,“知道了,不听,不看,不言”。
最后池山竺什么时候走的,南时也不知道,一觉睡到大天亮,等清醒之后,屋内多了一盒包装精美的点心,告诉他这不是梦,南时顿时打了个激灵,我勒个去,皇宫啊!
所有人昨天醉的晕头转向,大清早一碰面,南时就给他们炸的眼冒金星,皇宫啊,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地方,要去皇宫盘火炕吗?,怎么感觉像做梦,难道酒还没醒吗?
不管大家多么难以接受,南时已经选定好人选,钱二和钱三,外加叶翼,这三个人都是老持沉重的人,带出去也让人放心,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于是乎,其他人晕乎乎的出去干活了,年前积压了太多的单子,不加紧干活根本干不完。
南时不知道内务府的人什么时候来,决定今日先不出去工作了,就带着钱二钱三,以及叶翼去西街看看有没有人应聘,毕竟是大过年的,可能没什么人,他看完就回家等消息。
四个人刚出门就险些被一辆马车撞到,赶车的是个胡人,彪悍的体格,满脸络腮胡子,异于大楚人的长相,让人很容易就辨识出来非我族类,车夫两只鹰般的眼睛扫了一眼南时四人,从粗衣粗布可以看出南时四人并非富贵人家,索性连句道歉也没说,骂了一句脏话,赶着马车就走远了。
叶翼看着走远的马车若有所思,“听说北方的战争元朝大败,宣将军活捉了元朝大将耶律霸天,以及数十个中小将领,前几日犯人便已经押解进京”。
“耶律霸天”,南时皱眉,“可是屠了北凉城的耶律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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