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吱吱扑到祖母怀里,把头在她怀里蹭了蹭,撒娇道:“祖母最好了,吱吱最喜欢祖母了。”

    沈小小坐在一边,伸手弹了沈吱吱一个脑崩儿,沈吱吱吃痛,起身和沈小小打闹起来,祖母无奈地指着两个小姐妹,和身边的杜妈妈笑道:“看看这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娃娃似的,这要是嫁人了可怎么办?”

    这么嬉闹了一回,沈小小这天放学就主动过来和沈吱吱说话:“吱吱,咱们两个顺路,一起回院子吧。”

    沈吱吱笑着点头:“好啊,大姐姐。”

    两个小姐妹聊了一路,自此愈发亲厚,常常一起去拜见祖母,一起读书弹琴,此是后话。

    回到弄玉筑,翠琅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小丫头,待沈吱吱进了屋,关上房门,坐到桌边的圆凳上,沈吱吱才开口问道:“翠琅,这位姑娘是?”

    翠琅笑着介绍:“这是今天我在街上见到的一个孤女,名叫黄春香,她没了爹娘,被她叔父给卖到青楼去,她死活不从,从青楼里逃了出来,正巧碰上了我,我想着姑娘屋里也该添人了,就自作主张把人给带回来了。”

    沈吱吱想起昨天翠琅的话,觉得有理,一个孤女,没了倚仗,以后就只能忠于自己,这不正是最好的心腹吗?

    沈吱吱笑着看向黄春香问话:“春香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黄春香黑黑瘦瘦的,看上去很虚弱,应该是被长时间的虐待过,她老实地回答:“回姑娘的话,奴婢今年十一了。”

    沈吱吱又说:“你这名字不好,太俗气了,你可愿意改名?”

    黄春香一脸急切,似乎很想留下来:“愿意,愿意。”她受了太多的苦,终于有一个可以让她吃得饱,穿的暖的地方,就是打死她,她都不愿意走。

    沈吱吱思索片刻,说:“就叫明玉吧。”

    明玉立即跪下给沈吱吱磕头:“明玉谢姑娘赐名。”

    沈吱吱无奈地看着她,对翠琅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拉明玉起来。”

    翠琅答应:“是。”又拉起明玉,“快起来吧,姑娘让你起来了。”

    沈吱吱看着明玉,好笑地说道:“以后见了我不用磕头,最多行个礼就好了,我让玲珑带你去厢房等着,一会儿我会安排人带你去学规矩,明白了吗?”

    明玉热泪盈眶,感激地看着沈吱吱:“是,奴婢谢过姑娘。”

    沈吱吱接着冲门口喊道:“玲珑。”

    那个青衣女使推开门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站在沈吱吱面前,等待着听沈吱吱的吩咐:“姑娘叫奴婢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吱吱看着她说:“你带这位明玉姑娘去东厢房歇着,然后去找孙管家,让他派个人来教她规矩。”

    玲珑领了命,点头称是,带着明玉走了出去。

    翠琅跟在后面关了门,掏出袖子里的一叠纸给沈吱吱看。

    看完后,沈吱吱抬起头,蹙眉说道:“这几家铺子无论是地段,还是铺面都不错,只是我不是让你先回来跟我商量,别急着买进吗?”

    翠琅梳了一个双环髻,眉清目秀,一身月白色的百褶长襦裙,眼神里透露出调皮机灵,此刻一脸羞愧地说:“姑娘,我一进牙行,就有牙人给我推荐这几家铺子,我一看地段好价钱又比市面上低两成,脑门一热就买下了,我一出牙行,这股热乎劲儿下来了,就又找人打听了下,才知道,这些铺子是好,可偏偏都要夹在那些大商户中间,几经转手,结果都经营不善倒闭了,搞的都没人敢买了,那些牙人是欺负我年纪小才把这些推荐给我的,可退又退不掉了。”

    沈吱吱听罢,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对着此刻羞愧的低下头的翠琅厉声道:“你没长脑子吗?就不会托府里的老嬷嬷陪你一起去,你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他们不蒙你蒙谁啊?”

    骂完了翠琅,又见翠琅的头更低了些,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一脸疲倦道:“行了,也别低着头了,买都买了,明日你再执我印信出府巡一趟铺子,我后日趁放假再亲自去收一趟铺子,你先下去吧,让我想想这些铺子该怎么安排。”

    沈吱吱说罢,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抵着头,一只手把那几张地契房契递给翠琅,翠琅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沈吱吱,见她面色如常,心下松了口气道了一声是,接过沈吱吱手里的地契房契,悄咪咪地退出房去。

    这天晚上,沈吱吱的作业写到后半夜才完,连弹琴的时候都没有。

    沈吱吱如今除了翠琅,还没有可用的心腹,因此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也因此愈感翠琅的话的正确性。

    本来翠琅还打算等沈吱吱做完功课再跟她详细说一遍铺子的情况,顺便说一下自己看好了的几家还没买进的铺子和田产,可见沈吱吱这么累,也只能推到第二日了。

    第二天一早,沈吱吱还在床上睡觉,就被一个脑崩儿给弹醒了,沈吱吱本能地惊醒,还没看清来人就喊了一声:“大姐姐。”

    可沈小小反应极快,此时已经坐到桌子边吃起了顶皮酥,一脸无辜地看着床上的沈吱吱,边吃糕点边说:“吱吱和我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没醒就知道我来了。”

    “可是……”沈吱吱还想问那个脑崩儿的事,就被沈小小截口说道:“你这懒丫头,快起来吧,咱们还要去拜见祖母和父亲母亲呢。”

    沈小小是一家子兄弟姐妹里最孝顺的一个,因此也在外广有贤名,又是家中的嫡长女,深得父母亲和祖母的疼爱,家里又有兖王爷和平国公的双重荣耀加身,身为新平县主的她,后来聘了现在的太子爷做了太子妃,在当朝皇帝驾崩后,又当上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这么一根金大腿,又是自己的嫡亲姐姐,沈吱吱当然要抱紧了。

    沈吱吱被那个脑崩儿弹醒后,又犯起困来,呢喃撒娇道:“不嘛,姐姐,吱吱好困,就再睡一刻钟。”

    沈小小抬首看了一眼房中的漏刻,见此时时辰尚早,叹了口气,宠溺地对沈吱吱说道:“得,就饶你再睡一刻钟。”

    待到一刻钟后,还在梦呓的沈吱吱被沈小小摇醒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房中的漏刻,本来还是半梦半醒着的沈吱吱一下子就被惊醒了,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喊着翠琅就要梳洗打扮。

    待一番梳洗打扮后,原本披头散发,邋遢至极的沈家五姑娘摇身一变成了一清艳佳人,头上梳着如云的朝月髻,插了一根彩色琉璃蝴蝶簪,长长的珠翠流苏摇乱玉彩,身着湖绿色的银错金双凤织锦短袄,下着烟柳色青柳软纹束腰长裙,头戴一对点翠的白玉环,端的是美丽端方,叫人挪不开眼。

    此时沈吱吱才有空看自家大姐姐的容貌打扮,身着一件藕荷色的菱袄,青缎掐牙背心,白绫折枝莲裙,窈窕婀娜,体态丰美,五官精致,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站姿规矩,小小年纪就隐隐露出不凡之质,也难怪后来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两个小姐妹手拉着手走在去慈宁堂的路上,一路上还不忘折一支腊梅要献给祖母。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走到慈宁堂,两个小姐妹已经冻的两颊红红,两手微肿,直到在慈宁堂烤了炉子,才稍稍缓解,老太太见了二人寒冬腊月还不辞辛苦来拜见自己,又是喜爱又是心疼,拉过两人冻肿的小手,说了好一番话,又说两个小丫头的手套不好,捏了捏手套,又让杜妈妈去私库里取了两幅比沈吱吱和沈小小的手套要厚一倍的宫中御赐下来的新手套,拿来给两个小丫头戴上,又一人赏了个累金丝的小手炉才算放心,把两个小丫头赶去拜见他们的父亲母亲。

    沈吱吱与沈小小是同母姐妹,只是从前的沈吱吱太过懒散,端着嫡女的架子,自以为什么都不用做所有的好东西就都是自己的,不大乐意与兄弟姐妹们结交游玩,反而与自己的几个同母的兄弟姐妹有些生疏,如今才感受到自己这个大姐姐的爱意。

    除了大姐姐沈小小,与沈吱吱同母的兄弟姐妹,还有大哥哥沈渠,三哥哥沈兰,二姐姐沈花花,七妹妹沈菜菜,不得不说,除了几个兄弟的名字,自家爹娘的起名水平是真的捉急,就她们姐妹几个的名字,跟春花,二丫有什么区别。

    兖王和兖王妃夫妻情分极好,满盛京城是上下无人不夸的,除了兖王妃怀孕那几次里,兖王偶尔会去其他侍妾的房中几次,平日里总和兖王妃腻在一起撒狗粮,所以去拜见他们二人也不用费力往两处来回跑,只一起去了湖心堂即可。

    如今兖王长子沈渠再过一个月就十六岁了,而兖王爷三十二岁,兖王妃三十一岁。

    沈吱吱重回过去后,已经来拜见过几次父母亲了,可心里总有些别扭,怨怪父母狠心,害了自己,因此前世出了那么大的事,她第一个想到的竟不是母族,而是自己的结发夫君姜沅鹤,毕竟比起狠心推自己出去的父母,对自己好了五年的姜沅鹤显得尤为可靠。

    也因着这份情谊,以及对前世所受痛苦的介怀,还有若是自己不嫁姜沅鹤,必定有另一个姐妹会被爹娘狠心往外推,因此她也想替姐妹扫清障碍,不受伤害,才誓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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